報警稱,有個老婦突然跌倒在道路中央,他猝不及防,自行車刮帶了一下老人。
報警人喋喋不休,再三強調,是老人突然出現在他前面的,之前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誰都不會相信這種說法,怎麼可能會突然出現一個人來,難道是鬼嘛!江成煥聽到這種說法時,第一個印象,就是推卸責任,是託辭。
報警人還說,他自己也跌得不輕。前方突然出現一個人擋住了去路,換了誰都會慌張的,他因驚慌,在刮帶了老人之後,自行車隨之失控摔倒在地。他說自己是硬生生地跌落在地上,衣服擦破了,皮肉受苦,鮮血直淋,最後還嘆氣道,唉,真是倒黴透頂了啊!
江成煥對這種說法還是可以理解的,那是一瞬間的事情,的確是猝不及防。
報警人還說,雖然自己頭破血流,但他管不了自己了,只顧著查看老人的傷情,發現老人頭部有流血,生怕有什麼意外,便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後又一想,生怕老人的家人找來說不清楚,便同時撥打了110請你們到現場來查看做個見證。
說這些都是可以相信的。
報警人見江成煥到了現場,繼續是喋喋不休,甚至,表現得語無倫次,恨不得把所有的話用一句話說明白了,他反覆地敘述著同一件事情,生怕江成煥聽不明白,生怕有人怪罪到他頭上去。
江成煥一看,就知道這是個老實巴交的本份之人。他原本是懶得理會報警人的解釋,如此一來,他似乎又有了那麼一點相信報警人說的話了,相信他說的見鬼了之類的鬼話。這個不乾淨的地方,難道再一次發生不同尋常的事情來。
江成煥沒有心思琢磨這些沒有影子的事情,他急著去查看受傷的老人,究竟怎樣。老人看上去約麼七、八十歲的樣子,衣裳破爛,身上還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怪味,一看就是有些時日沒有清洗的樣子。身上衣服有拉扯痕跡,顯然遭受了外力牽引。江成煥反覆地查看著,也無法確認拉扯痕跡是怎麼形成的,是自行車刮帶的呢,還是自己摔倒了撕扯的呢,難以分辨出來。是自行車先刮帶倒了老人,致其摔倒了呢,還是老人先摔倒,之後才被自行車刮帶了呢,的確不是太好分辨得清楚。現場能夠採集的有效證據相當缺乏,從現場僅有的條件來看,只能確認老人有受傷的情形發生,不能確認是如何形成的傷害。
“老人真的不是我撞倒的呀!”見江成煥一直默不作聲,報警人有點摸不著底。
江成煥擡頭直視了一眼報警人,報警人立即回以可憐巴巴的眼神。
從另外一個角度分析,報警人若是不報警直接駛離了現場,還真是沒有人知道的呢
。由此,他暗下里又相信了報警人的說法,認爲事實應該是同報警人描述的情形差不到哪裡去。
老人雖是有知覺,當問她情形時,卻什麼也不肯說,或者說,是無法表達,姓啥名誰,家住哪兒有些什麼人,一概問不出個名堂來,著實讓江成煥一時頭大。不得已,他只好請120先把老婦送去醫院治療,同時,讓報警人也跟了去協助檢查治療。
“老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之前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見他們走遠了,江成煥的腦海又浮現了報警人說的這句話,自然而然聯想起斷魂坡周因的事故來。
“真是奇怪了,報警人說的是真話嘛,還是推脫之辭。這地方究竟是怎麼了,接二連三發生怪事。恰恰都讓他撞上了。”他一邊聯想著,一邊撥通了110電話,把在現場勘查的情形反饋給了110。
令他根本沒有想到的是,他得到了110一條重要線索,他反饋的信息同一條走失信息聯繫了起來。
原來,在昨天,110接到一箇中年婦女報警稱自己年邁的母親突然走失,家人一直尋找未果,老人年老體弱,家人十分擔心,請求110協助查找。
之後,110雖然指令派出所等相關業務部門協助查找,但至今沒有下落。
這個老人是否與走失老人有關聯呢?
隨後,江成煥去了醫院瞭解檢查的情況如何。不一會兒,報警的中年婦女趕到了市人民醫院,經她辨認,受傷老人果然是她走失了多日的母親。江成煥聞訊,頓時舒了一口氣,找到家屬便意味一切OK。他把現場情形向中年婦女作了介紹,並叮囑報警人務必協助其家人作好善後的相關事宜。
當然,他不失時機地訓斥了中年婦女一通。你們這些當子女的,平日裡只顧著忙自己的事情,若是能夠多花點時間在老人身上,老人怎麼會走失的呢?老人需要的就是家人的關心和陪伴,這些天,老人顯然在外面遭受不了少的苦楚,你們良心上過得去嘛!
老人的女兒臉上紅一陣子,青一陣子,雖然沒說什麼,但顯然很尷尬。見狀,江成煥沒有繼續說下去了,接下來,他便著手安排了一下。
報警人的確不錯,他說,雖然不是他撞倒了老人,但畢竟在老人摔倒之後刮帶了一下,總是有關聯的,請放心,他會盡到應盡的一份責任。
所幸的是,後經醫院對老人全面檢查之後,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表皮外傷,醫生囑咐,考慮到年歲偏大,爲慎重起見,需要在醫院多觀察幾日。
如此一來,江成煥可就輕鬆自在了。如這類模棱兩可的事件,尤其在沒有造成嚴重後果的情形之下,顯然不需要立案處理,因而,在他處警回來之後,爲防萬一,便按簡易程序錄入系統歸檔。接下來,只要他們雙方共同協作將老人的傷病治療好了,便萬事大吉
。
隨後,老人的女兒向江成煥提出一個不情之請,說是希望這一事件不走交通事故的程序,走醫保渠道更便捷,也更實惠,請求江成煥不要立案。言下之意,就是放他們一碼變通一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江成煥聽過之後,訕然一笑,如此,豈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嘛,心想,如此不是正好,一個要補鍋,一個正要補,正好對上。他本身就沒有打算立案,也不需要立案,既然家屬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來,是兩便的事情,更沒有什麼麻煩,何樂而不爲。但是,江成煥心裡有一本帳很清楚的,按嚴格意義上說,他是無權變通的,是不允許的,他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怎麼能揩公家的油呢,至於家屬怎麼弄,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他是不好明確表態支持的。他十分理解家屬的想法,人畢竟不是生活在真空裡,一切都得符合人情,既然老人有醫保,家屬有這種想法也在情理之中,又何必沒一點人情味呢。況且,那個報警人一看就是個可憐巴巴的人,估計家中也不是很寬裕,既然有這麼個通情達理的人提出這麼個可以理解的請求,並且,確實行得通,又有什麼不可以通融的呢?但是,這種事情,他顯然不方便說出來,見她這麼說,不置可否,一切順其自然,算是默認,一切由著去,就是幫了忙。
江成煥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便讓婦女去了。
孰料,天有不測風雲,一個星期之後,不知怎麼的了,在醫院觀察的老人,忽然慢性病復發,病情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醫療費用隨之猛增,雙方圍繞醫療費用產生了糾紛。那中年男人說,醫院所有的治療費用都是他墊付的,他們卻把票據全部要了去。原本,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說要通過醫保嘛,沒有票據的確不行。可是,我讓他們打個收條時,他們卻不肯。如此一來,我心裡可沒了底,萬一到時候他們抵賴不承認是我交了醫療費用,我豈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了嘛。不打收條事小,哪知道,當我提出這個要求時,那婦女跟潑婦罵街一樣,對我是又罵又扯,那架勢,恨不得把我吃了去。還有她女兒,一個年紀輕輕在單位上班的女孩,卻是一個十足的悍婦,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上來就甩了我的巴掌。我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姑娘甩了巴掌,我這口氣怎麼咽得下去,唉,真是晦氣。
然而,那婦女卻有另外一番說法。說是這個男人真是無恥,把所有交的費用都算到他自己頭上去,其實,我們也交了費用的。這還是小事,更讓人不能忍受的是,他不老實,道德品質有問題,他成心不良,居然覬覦我們婦女倆。他在夜深人靜時,意圖揩我們的油,佔我們母女倆的便宜,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這個婦女說得是口吐白沫,滴水潑不進去。
公說公的理,婆說婆的理,江成煥一時也弄不清楚孰是孰非,便只好在一旁好言相勸,息事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