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凱麗不期上門來。
江成煥再見這個女人時,較之以前感觸不同,多了那麼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成份來。
親密又溫馨,唸叨且依戀。當然,這顯然不是那種純粹的男女之情,但肯定有這個成份,是那種建立在同生死,共患難基礎之上的特殊情感。
江成煥迅速站立起來迎候,並搬來凳子擁著坐下,滿臉是期待的表情。
“你得幫我哥哥一把呢,他現在跟神經病一樣,真是愁死人的了。”
“你哥哥,誰啊,誰是你哥哥,他怎麼了,我能幫你什麼忙呢?”江成煥一時摸不著頭腦,因爲,馬凱麗的這番話,說得輕飄飄的,似有還無,真是讓江成煥頭暈,讓人無法猜測。
“董江唄。”
“董江,他是你哥哥,不會吧。”江成煥更是摸不著邊了,何況,這事兒不是已經結案了嘛,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怎麼不會呢,難道說,我還會亂認哥哥不成的。”
“真是奇怪了,你們倆一個姓馬,一個姓董,怎麼就是哥哥妹妹的了。”
“表哥不成嘛,他是我姨媽的兒子,怎麼不是我哥呢!”
江成煥沒有吱聲,他默默地,在腦海中回想著這些天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腦袋瓜子發脹。這也太離奇了,這麼稀奇古怪的事情全部集中到一塊來了。他們家究竟是怎麼了,接二連三,按唯心論說事兒,真是晦氣。但這種話是開不了口的,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可那事已經結案了啊,還有什麼想不開的,至於發神經嘛?再說了,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良久,江成煥悠悠地問道。他說的是實話,以他的能耐,能幫上什麼忙的,他內心的確不明瞭。果真需要幫忙,倒是應該看醫生纔是呢,那恐怕是神經官能癥,一種莫明的恐怖心理,是必須經過心理疏導校正才管用的呢!
“你去開導他。”
“哈、哈,”江成煥聽過之後無可奈何地大笑了起來。天曉得,他能開導出什麼名堂來,不久前,在斷魂坡經歷的那一場景,三魂嚇掉了兩魂半,還去開導別人,怕是自身難保著呢。
“別笑啊,我是說真格的呢,因爲的確只有你幫得了他的。”馬凱麗一本正經地說著,美麗的臉龐上流露一種獨特之峻美來,“聽說,他前不久專門跑來找過你的,他不放心,又找到我,讓我出面找你。”
“是呀,的確來找過我的,可是,我跟他前前後後,詳詳細細地作了解釋和說明了啊!”
“關鍵就在這兒,他需要你的幫助,可是,你拒絕了他。”
“我沒有拒絕他,我剛纔說了,我是作了詳細的解釋。換句話說,我已經作了開導。”江成煥頓了一下,“也就是說,我的開導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這進一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你應該相信我,相信我說的。我勸他要安排專門的時候休息,要放下手中的工作,做到徹底放鬆。這些個,他告訴你了嗎,他是因爲精神過度緊張引起暫時性的神經紊亂,是一種強迫癥。看來,我說的,的確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這個問題恐怕有點嚴重了。我必須對你說,現在,看來只有你出面照應他了,必須督促他去醫院看醫生,需要輔以藥物治療。”
“你就一推了之嘛,”孰料,馬凱麗似乎仍然不理解,“找你幫忙就這麼難。”
江成煥再次沉默,他知道,繼續說下去只能鬧僵,他真切地體會到女性思維的不同。在這個當口,你只有服從她的意願,她纔會理解是一種幫助,是給面子,否則,即使你說得再客觀,再有道理,都不在她能夠接受或者說是她認可的範疇。更進一步說,即使這麼做是錯誤的,也是一種最好的選擇。於是,他順著她的思維應道,“要不,你讓他再來我這兒吧,我倆跟他進一步溝通一下,視情形再作打算如何?”
“其實呢,我並非不理解你,只是,由此,我想到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社會現象,人類社會果真不存在超乎現實的靈異現象嘛?”馬凱麗聽江成煥這麼說,忽然又變得通情達理了來,“如我表哥遭遇的情形,究竟應該歸類哪種類型,我聽說過之後也覺得十分蹊蹺,他怎麼會有那樣的夢境,幽谷隧道中的情形怎麼那麼詭異,難道真是胡思亂想出來的,是一種幻覺,是沒有一點根據和緣由的臆想嘛!”
誰知道呢,誰又能輕易回答這個問題呢,這個世界原本就有數不清的奇妙。
讓董江去看醫生不去,那隻好任由自己胡編亂謅一通再說嘍。
可不巧的是,正在等候中,周原不期到來。江成煥自是驚愕,瞟了一眼馬凱麗,便不知如何是好。馬凱麗同樣沒有料到會有這一插曲,驚訝之餘,立即沉下臉來。江成煥見狀,趕緊站起來用目光詢問周原何事。那周原同樣窘迫,有退出去的意思,但還是止住了腳步,欲言又止,顯然是進退兩難。最不好拿捏分寸的人,恐怕算是江成煥了,他是知道他們叔嫂有間隙的,先入爲主,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江成煥思慮再三,便望了一眼一旁的馬凱麗,然後轉向周原示意了一下,打算帶著他上隔壁一間辦公室去,避開來說話,省得相互不方便。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非得揹著地說去,”孰料,剛剛轉身出了門口時,身後的馬凱麗有點憤憤地說話了,“想必也是爲了周因的事情來,當面把一切說清楚豈不是更好,難不成背後搞點什麼名堂。”
聽到這樣的話,他倆不約而同地站立在那兒,如同定格了一樣。
“是我見不得陽光,還是有人心裡有鬼,誰心裡有數,”還沒待江成煥反應過來,一旁的周原先接上茬了,“我正巴不得打開天窗說亮活呢,是怕有人受不了。哼,誰怕誰啊!”
周原說完,反轉身來,重新回到了辦公室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揹著馬凱麗氣鼓鼓的呆楞在那兒。江成煥緊跟著也返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本身就是應該說清楚的,叔嫂間,有什麼事情不能夠當面說一說的,一家人,鬧得不可開交,沒有意思的。”江成煥不失時機的勸導著。
“你害死了我哥哥,這筆帳,我得慢慢地跟你算。”
周原一句話重千鈞,一下子砸下來,辦公室內頓時鴉雀無聲。不僅馬凱麗無法接茬,江成煥一時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接上去爲妙。這種話怎麼輕易說出來,說小是血口噴人,說大是栽贓陷害,都是受不住的罪名。怎麼周原輕輕地就說了出來。
“周原,”江成煥厲聲喝住,“你,話可不能這麼說啊,人命關天,你這樣放了頭炮,接下來是沒法說下去了。要不這樣,你還是先回去,回頭在適當的時候,我再聯繫你,再作進一步商議。就這樣。”江成煥的口吻不容辯駁。他知道,針對這種情形,他只能這樣。
周原似乎根本不賣帳,還要說什麼,這時候,那馬凱麗臉色脹紅著,江成煥知道,她是隨時要爆發出來。於是,他跟著補充道,“你若是繼續糾纏不休,我就不管你們的事情,你們另請高明去。”
倆人同時嚅動著嘴脣,隨著要爆發出來。但見江成煥把話說得這麼絕決,都含在的嘴裡沒有說出來。周原死死地盯了馬凱麗一眼,扭身就走。馬凱麗對著他的背影,輕輕地但卻是狠狠地罵了一句“放你孃的臭屁,畜生!”
“嘿,嘿,你看你,嘴巴上就不能留情嘛,唉,也不是省油的燈。”
江成煥正說著,董江果真如約前來。他進來便問,周原幹嗎氣鼓鼓的不理睬人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望了望江成煥和馬凱麗,見他倆臉上同樣有表情,便沒有再吱聲,默默地在椅子上坐下。
“你妹妹爲了你的事情著急呢,你幹嗎總是自責,總深泥潭不能自拔。”
董江忽然被江成煥問,並沒有應聲,而是呈現一臉無辜來。
“都勸你抽空休息,調整一下自己的心境,幹嗎繼續糾纏其中。”
“你說得倒是輕鬆,哪是一句話的事情嘛!”不待董江應聲,馬凱麗先發聲了。
“所以啊,”江成煥流露抱怨的眼神來,“我纔對你說了剛纔的那一番話來啊,可是,你不理會。”
“你就給他一點實質生的東西吧,不比花裡胡哨好嘛!”
“看你這話說的,嘿嘿,還‘花裡胡哨’呢!”
顯見,董江真是希望能夠在江成煥這裡得到滿意的開導。但江成煥內心清楚,他就那麼一點點墨水,那麼一點點能耐,是不可能提供多少實質性幫助的。他們就這麼東拉西扯隔靴搔癢著,忽然,江成煥的手機響了,一看,是110。
江成煥接完了電話用一臉緊張的表情對他們說道,“不好意思了,我得馬上處警去,在斷魂坡入口處又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江成煥說完,不待他們有任何表示,自顧著起身準備著去了。馬凱麗並不以爲然,緊跟在他身後再三囑咐著他務必把他們的事情放在心上,得讓她表哥有個安生。江成煥一邊準備著,一邊機械地點著頭。
他們有個五分鐘必須到達事故現場的硬性規定呢,否則,會通報批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