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那個身影消失了,他的情緒也隨之慢慢沉澱下來。快活了,不僅是生理上的精華付出,同時還是自尊的付出,因爲,他必須面對張可華,哪怕是恬著個老臉,也要把這件事情擺平,否則,他心中永遠有一座挪動不了的大山壓著喘不過氣兒來。
那麼,馬尚魁將如何同張可華交涉呢,他倆心中是有結的啊,若是再跑了去,是不是有可能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呢,說實話,他心中沒底兒,爲這事兒,他的確琢磨了好一陣子。按說嘛,他倆是一個坑裡的蛋皮,知根知底兒,之前,是上下級關係,一個是重案大隊副大隊長,一個是痕檢員,之後呢,一個是事故大隊大隊長,一個是重案大隊副大隊長,如今,一個是重案大隊大隊長,一個是事故大隊大隊長,是利益共同體,相互間都是有利益關聯的,只有互幫互且才能夠相得益彰,有什麼不好溝通的呢?可是,不是關係特殊嘛,相互間滋生那檔子事兒來,鬧到今天這種地步。嗨,什麼也別說了,總之,最後,倆人鬧騰得悲催了,倆人遭遇尷尬了。本是打算一輩子就這麼鬧騰下去,老死不相往來。哪料,世事不由人,小弟弟不爭氣,惹妹妹生氣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如今,怎麼辦呢,辦法都是想了的,想到直接找張可華手下的人去,反正之前也是他的手下,但轉念一想,不妥,在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傳到了張可華耳朵裡,好可麻煩了。他是搞這一行當出生的人,若是張可華要折騰自己,後果不可收拾。也想過讓替夏青丈夫出謀劃策,讓他主動跟對方司機溝通,達成諒解,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妥,因爲,自己根本不瞭解夏青丈夫還有對方駕駛員的秉性,動靜太大會惹是非的。再說了,也容易引起夏青的誤會,找你幫忙,你卻推到我們自己頭上來了,要你還有什麼用呢,如此下去,這個女人說不定破罐子破摔,把自己供了出去。至少,有可能瞧不起自己不再跟自己拍拖了,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想想怎麼做都是不妥當的,於是,心下一橫,乾脆直接去張可華的辦公室當面交涉,衝破一道障礙,便是一片坦途。在職場上,有一個不成文的套路,即,再大的仇家,當面還是不好扯破臉皮的,場面上還是要講究一點氣度的。他要在這個氣度平臺上,跟張可華交涉進而達成共識,量他在這個基礎之上,即使想變卦,恐怕也會礙於臉面不好作罷。
果不其然,他電話約了張可華之後,倆是那是十二分的熱情,如同老朋友一般。他深感寒暄之重要性,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打鐵還是要趁熱嘛。當匆匆趕來的馬尚魁走進張可華的辦公室時,望著這間原先是自己的辦公室,而今是別人的了,不覺一股子酸勁兒涌上心頭,百感交集。尤其是看到那把老闆椅子上原本坐著的是自己,而如今是另一個男人時,他腦海中立刻浮現李煜的詩句來,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自己何嘗不是呢,是啊,過往的一切都隨之飄零,一切不復存在。這一塊原本是自己的故土,如今,卻成了別人的了。叫人怎能不生悲憫之心。罷,罷,罷,往事去矣,就不要再提了,現是一心顧一顧眼前吧,眼前嘛,還有一樁因鳥事兒平白滋生一段煩心事兒來,是必須要擺平的。要不怎麼說,男人要管好自己的小弟弟,否則,怎麼說是快活一剎那,痛苦一輩子呢!
那張可華總算是給他面子,見他來迅速站了起來笑臉相迎,又是讓座,又是泡茶,還不斷地寒喧著,如同見到故舊是十二萬分的熱情。受其影響,馬尚魁望著張可華那張笑容可掬的臉,是那麼親切,一時竟然忘記了倆人間是有隔閡這碼子事情,將有求於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真可謂是,情真意切。
張可華也不含糊,當即便將主辦民警叫了來,向他簡要地敘述了情況,結論是馬尚魁大隊長前來了解這起交通事故的情況。那廝顯然是個在世上混的料,見是自己的大隊長跟重案大隊長之間的交流,早是明白了三分,他一五一十地介紹了案件的情況,之後,他也不問究竟,只顧點頭稱是。介紹完了,轉身要走。卻被他倆同時叫住了,盯著他欲言又止。
那廝訕然一笑,用十分恭敬的語氣說道,兩位領導,一切不用細說,我自是清楚明白的,請相信我,我一定會依法公正處理的,這是履職之根本。他說著,一本正經,然後默默地離開去。
顯然,這廝是個混世的主,響鼓不用重敲。
其實,他倆都對這廝很瞭解,在一起共事這麼多年,尤其是上司,哪有不瞭解自己下屬的道理呢。馬尚魁一見是這廝,便有點後悔不該這麼複雜,沒有必要找張可華了。因爲什麼呢,之前,他倆的關係非同尋常。這廝名叫高俊,是當兵出生,退伍後便安排在這裡,當然,能安排在這裡顯而易見是找了人的。但身份還是職工無法入警。問題是,這個不重要,雖然是工人身份,卻幹著公務員才能夠乾的事情,效果是一樣的。他的特殊經歷鑄就了他不一樣的個性,看人下菜,見風駛舵是他的拿手好戲。別說是有領導找了他辦事情,即使是沒有人找他,他也是會將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比如說,就這一起事故吧,若是在處理過程中,有利可圖,他是一定會把握的,並且,做得天衣無縫。在這一點上,他跟小琳是截然不同。當初,他在跟隨馬尚魁時,就因爲他有這方面本領,深得馬尚魁的喜愛,並且,在一定程度上有默契。當馬尚魁見是高俊時,心中登時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