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又是什麼狀況,怎麼是碎屍呢,她不是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眼前嘛,這是說的哪兒跟哪兒啊!他根本搞不懂。
“你在說什麼啦,亂七八糟的,你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兒嘛,誰碎屍了,別亂說呢,”江成煥用近乎是咆哮的語調說著,目的是要讓她醒悟過來,“快,睡到牀上去。”
江成煥一邊說著,一邊上去攙扶她,打算把她扶到牀上。
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剎那,女孩主動伸手過來,並且,是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江成煥頓動彈不得,感覺如同一座山壓了過來,頓時氣喘不過來。
“江警官,我對你說,雖然,你們偵破了斷魂坡上那起碎屍案,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這個案件根本沒有完,我要申冤呢,申冤,這個案子背後,還有更深的案情,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啊,什麼……
江成煥一驚,臉部表情嚴重變形,這個消息太突然了,太令人不可思議了。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似人非鬼的女孩剛剛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但是,女孩這種說法還是令他太覺意外了。畢竟眼前的這個女孩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是在斷魂坡上莫名其妙昏死過去,又奇蹟般地活了過來。這樣的一個女孩在迷惘狀態下說出來的話,不能不說有一定道理的。或許,這個女孩在斷魂坡上昏死過去之後,在斷魂皮上的地下冤靈通過這個特殊的渠道向他們傳遞某種信息也是不一定的。
或許,女孩剛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江成煥陷入沉思,同時,他通過女孩瞭解更進一步的情形。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走廊上傳來清脆的腳步聲。他聽出這是高跟鞋的聲音,一聽那高跟鞋的腳步聲,還有那因急迫傳來的喘息聲,就知道是夏可欣來了,於是,他的注意力轉向了門外。
果然是夏可欣,她帶著醫生和護士進來了。
然而,那女孩根本不去理會他們的到來,繼續摟抱著江成煥,並且,一雙眼睛直楞楞地盯著江成煥一眨不眨,那富有表情和豐富內涵的眼神讓人覺著這其中似乎包含了多少動人的故事,多少美妙的遐想來。江成煥那表情,猶如唐僧被女妖逼近時的一般,拼命掙脫,他必須要在夏可欣進來前完全分開。於是,他用盡全力猛地一個下蹲,如同泥鰍一樣縮了出來。
陪同夏可欣前來的就是那個男醫生,今晚是他上夜班,身後還跟著一個漂亮的女護士。
男醫生拽了女孩過去,一直把她拽到了病牀前。女孩跟著,似乎很順從,但一雙眼睛卻是盯著江成煥的。江成煥不去理會,迅速跑過去把剛剛女孩踢開來的牀鋪重新搬整齊,並胡亂拉了拉牀鋪上的被褥。接著,男醫生用雙手按住女孩的肩膀,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眼睛,如同是在替她使定身法一樣。從江成煥這個位置看不到男醫生面部的表情,卻能夠看得清女孩臉上的表情。
女孩臉上的表情顯然有驚訝,視線彷彿同男醫生的視線對接上了,但臉上很快流露茫然的表情來。接著,江成煥聽到了醫生在安慰女孩。
“躺下,聽話,躺下,你現在需要休息。”
那女孩身子一抖,似乎在迴應男醫生那有節奏的動作,身子漸漸往後仰了去,只見醫生雙手重重地按下,女孩完全躺下。此時,那女孩似乎有輕微扭動,但被男醫生用力按了一下胸口,最後,乖乖地躺下。江成煥注意到男醫生這個特定的動作,雙手顯然是按壓在女孩上。一旁護士貼近醫生捋起女孩的手臂,用藥棉搽了酒精,然後舉起了針管,壓了一下,針頭液體射向半空,接著,護士把針管對著女孩的手臂猛地紮了進去。
此時,男醫生已經退到後面來,護士收了針管,轉身離開了病房。臨走時,男醫生叮囑江成煥和夏可欣,病人剛剛是狂躁,需要隨時觀察她的情緒變化,已經替她打了鎮定,今晚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江成煥和夏可欣目送了醫生的離去,望著瞬間消失的身影,面面相覷,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只當是一場夢魘。江成煥不覺陷入沉思。他不知道這個女孩究竟怎麼纔好,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這個女孩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動作,爲什麼對他有敵意。令他煩惱的是,他搞不清楚爲什麼會是這樣。
江成煥斷定他倆一定有過節,自己孩提時的那一段難忘的經歷,果真同這個女孩有關聯。並且,這個女孩似乎還有別的特殊經歷,剛剛的妄言,並且僅僅是妄言,其中或許包含可怕的背景。
此時,他忽然想到馬尚魁在斷魂坡上對這個女孩那不尋常表情和語氣來,馬尚魁也可能逃脫不了其中的干係。那麼,這其中究竟包含了什麼呢?在他看來,馬尚魁分明是認識這個女孩子的,卻信念不承認。馬尚魁理應知道其中的講究,可是,他馬尚魁爲什麼隻字不提呢?
在江成煥的印象中,他同這個女孩沒有絲毫牽扯,卻偏偏被攪和進去。女孩在去殯儀館路上對他胡亂指責,究竟因爲什麼。當年,那是個黑影,那個應該是個比自己大不了多麼的女孩子,讓他發癲,一度幾乎神經失常。果真就是這個女孩嘛,縱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唉,那晚被驚嚇過後,黑影騰地一蹦跑得無影無蹤,那麼漆黑一片,他連黑影這長成什麼樣都沒有看清楚,一點印象沒有。那黑影理應沒有看清楚他長成什麼樣子的,這件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當時都是小屁孩,現在雙雙長大,相互的變化都是挺大的,他根本不相信在這樣一種情形之下,那個女孩子怎麼可能記住自己呢。
江成煥根本不敢將孩提時那晚上的黑影同現在躺在病牀上的女孩聯繫起來。
如今,她是記仇,還是尋仇,抑或是別的什麼,他根本不知曉,若果真如此,那真可謂是莧菜籽掉進針眼裡了,是冥冥中的定數。
扯蛋,肯定是扯蛋。
反正,他江成煥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這麼想著,不覺朝牀上多看了幾眼。然而,牀上的女孩睡得跟死豬一樣。
“喂,眼珠子掉牀鋪上了,”忽然,耳旁響起一個聲音來,“趕緊找眼珠子去。”
江成煥這纔回過神兒來,近在咫尺站著一個美女呢,是夏可欣那雙唉怨的目光。咦,不應該,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能無視眼前的存在呢,瞎,他望著夏可欣那一臉嫵媚的神情,不好意思地笑了。
睡到下半夜,迷糊中的江成煥猛地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驚醒,張惶中,他迅速爬了起來。他以爲是處警的電話呢,因爲平常不值班時,也時常接到處警的電話。
“喂……”
“小江,小江,你,你快來,病房裡鬧鬼了,我,我好害怕啊,你快來呀,……”
然而,話筒裡傳來夏可欣那壓低嗓門並且急促顫抖的聲音。
江成煥一蹦跳了起來,他緊張過度一時打不著方向,摸索著趕緊打開了牀頭燈。他頭皮一陣又一陣發緊,耳朵嗡嗡的。三更半夜,是不是鬧鬼了,夏可欣幹嗎壓低聲音說話呢。他渾身控制不住微微顫抖著,內心是恐懼的,甚至,有一絲絕望。
待他好不容易稍稍穩定了情緒,準備進一步打探情況時,信號突然中斷。他連連餵了幾聲,都沒有迴應,再撥打過去時也沒有人接聽手機,頓時,他慌亂了,猶如被注射了一針興奮劑,整個人完全驚醒。這時才感覺從頭到腳的冰涼,他想都沒想,跌跌撞撞爬將起來,又哆嗦著穿好衣服準備黑燈瞎火地趕往醫院,臨出門時,迎面一陣涼風吹來,他似乎意識到什麼。
“咦,就這樣莽撞地獨自跑去,怕是不靠譜吧,必須得彙報一下把握一些。別惹出什麼事情來說不清楚沒人替自己挑擔子不劃算,如今,這類事情並不新鮮,比比皆是。”
於是,他拿出手機,準備聯繫馬尚魁。正撥著號呢,忽覺不妥,又趕緊掐斷了。他是知道馬尚魁的秉性,在這個時間段打過去,攪黃了他的美夢肯定是一通訓斥,一點劃不來,他不用猜就知道馬尚魁會怎麼回覆。他一定會說,慌張什麼,遇事沒有一點定力,什麼事都沒有搞清楚,就忙著彙報了事嘛,還要你們幹嗎?若果真如此,自己豈不是活見鬼了嘛,多不劃算,於是,他把手機重新揣回兜裡去。
但如此一來,下一步該怎麼辦呢,一個人去吧,擔心且害怕著,不去吧,又不忍心,夏可欣說是見了鬼,生怕有什麼意外。好好的,怎麼就活見鬼了呢,真是不可理喻。想到這兒,夏可欣那瑟瑟發抖,可憐兮兮的樣子浮現在眼前,雖在房間裡不停地轉悠著準備著,心下決計必須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