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慢慢地從江成煥身上爬將起來,一瘸一拐斜歪著站立在那兒,似乎她的一隻腳也使不上力氣。然而,此時此刻,沒有人去管她,他們幾個人涌上去查看仍然趴在地上的江成煥究竟怎麼樣了。夏可欣是第一個衝上前去,她半撲在他身上,頭歪頭的朝江成煥張望,同時呼喊著他。
“小江,小江,怎麼樣,怎麼樣啊,沒關係,沒關係吧……”
夏可欣簡直要哭出來,眼圈兒紅潤著。張可華他們幾個見狀,趕緊把她拉開,下蹲著繼續查看江成煥,並輕輕地搖了搖他的肩膀。
“啊喲……”是江成煥的叫聲。
大家七手八腳要扶他起來。
“啊別……”江成煥趕緊叫嚷道,“別動,我的腰奇痛無比,不能動彈。”
“這可怎麼辦纔好呀……”夏可欣終於哭了起來。
“別,別哭,她……”江成煥輕輕地嚷著,同時,用手胡亂地指了一下,“別讓她……”
“噢……”
大家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都把目光轉向了那個女人。女人還在屋裡,但那動作顯然是在作著出去的努力。可是,因爲看熱鬧的人實在太多,裡一層,外一層,根本無法擠出去。再看向導,他根本不在江成煥身旁,正在幫著那個女人往屋外擠。他根本沒有看到他們幾個人同時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們幾個迅速上去,拉手的拉手,拽腳的拽腳,把她往回拉。
“我們是找她瞭解一個案件情況的,沒有什麼好看的,不都是認識的人啊,都散了吧,散了吧。”張可華他們幾個人分頭勸說著看熱鬧的人,同時,用手推著,驅趕著。
好不容易纔看到了駕駛員,還有村民組長,於是,他們又朝村民組長吆喝了一聲。村民組長擠了進來,四下張望著,一臉不知究竟的梯子。張可華請他幫助勸說一下大家散了,同時,告訴他說,裡面有人受傷,並且,傷勢不輕,恐怕無法獨自行走,可能需要救助,要抓緊時間,請他安排一下人手,把人擡下山去。
村民組長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吆喝了幾聲,勸大家散去。
還別說,縣官不如現管,他的作用就是不一樣,經他就那麼幾下子,人們便紛紛離去,很快便清爽了
。
夏可欣悄悄地問駕駛員,讓他去找村民組長扛一個梯子來,怎麼一去不見了蹤影,一去這麼長的時間。若不是因爲在你那兒耽擱了時間,有梯子爬上樓去,哪有這等糟糕的事情。駕駛員被問,頓時脹紅了臉,流露一臉有苦說不出來的表情。他說,他一直在那兒跟村民組長磨嘴巴皮子呢,村民組長就是不願意借梯子。夏可欣聽他這麼說,頓時瞪大了眼睛,十分好奇,不知究裡。駕駛員看她這種表情,知道她想知道這其中的講究,於是,接著悄然說道,他啊,是怕得罪人呢,都是鄉里鄉親的,借了梯子去,讓別人知道了,尤其是讓那個女人知道了,以後還怎麼相處,一個村子有一個村子的難處。你們借了梯子,然後一走了之,剩下疙瘩在這兒解不開,何處來著,搞不好還落下一個爲虎作倀的壞名聲。再說了,那個女人家裡頭一定有梯子的,否則,怎麼上到樓上去。在這裡,家家戶戶都有梯子,不需要向別人借梯子,那個女人一定是自己爬上樓去之後,把梯子抽掉了,橫擺放在樓上看不見。
夏可欣聽到這裡,微微點了點頭。稍傾,她接著又問道,怎麼說是“爲虎作倀”呢?
嗨,這個你都不懂啊,唉,不過,你也可能不懂,有道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當局者迷嘛,旁觀者清。其實,幹你們這一行別看表面上威風,其實,幹你們這一行的在社會上尤其在農村的名聲,同你們超負荷的付出往往不一致,不成正比。甚至,蒙受不白之冤,都覺著你們是其中是披著羊皮的虎,是爲非作歹的祖宗,壞事幹盡,出格的事情做絕,同作害人類的老虎沒有什麼兩樣,幫你們,就是幫助害人的老虎,是爲虎作倀。
啊!夏可欣聽過之後,眼睛瞪得溜圓,她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纔想起來,他不是同行,是聘請來專門當駕駛的人,果然見地跟自己不同,也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到自身在民間的看法和地位,一下子沒有了一直以來的優越感和自豪鹹,蔫了下去。
唉,一碼歸一碼,暫且不去管這些個亂七八糟的紛亂,眼前的事情還是必須要做的,於是,她沒有繼續爵口舌,幫著安排剩下的事務。根據安排,她夏可欣,還有派出所警員、駕駛員及嚮導負責看守那個女的,其餘的人就在想辦法把江成煥擡起來。在挪動江成煥的過程中,他不停地嚎叫著喊痛,啊喲,我的媽呀,我的祖宗啊,我的乖乖啊,叫得地動山搖,顯然,他受傷不輕,一定是那女人一腳踩在他腰上,還不知那腰究竟傷到了哪裡。顯而易見,那高度,那力度,可見一斑,換了誰也是招架不住那一腳的。腰部受力過度,造成內傷,甚至,有更嚴重的後果。
“若是就此癱瘓了,那可就……”
大家都不願意繼續往壞處想去,一心只想著怎樣救助他去。
在這種狀形之下,江成煥顯然是不能夠獨自行走下山去,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安排幾個人手把他擡下山去,並且,要有相當壯實的勞力
。憑他們夥子裡的幾個人弱的弱,累的累,甚至,殘的殘,顯然力不從心,一個個便把目光轉向了村民組長。
村民組長很快明白過來,他答應安排幾個壯勞力用擔架幫著把江成煥擡下山去,只是……說到這裡,他遲疑著沒有接著說下去。夏可欣一聽就知道他是在琢磨費用的事情,趕緊接著他的話頭說道,至於費用,你放心好了,不會虧待你們的,你相信我好了。聽了夏可欣這麼說,格民組長拼命地點頭,一轉身便出去了。夏可欣這時候纔想到自己剛剛的承諾,不覺心中陣陣發虛。其實,她心中也沒有底。還真是不知道回去之後,費用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說的順利解決,並且,是按照村民組長的願望得到落實。現在的事情,往往難以按照所謂的“應該”或是“本來”去做的,再有道理的事情,到了頭頭那兒都不是個事情,都會變了樣的,一無是處。不過,她想好了,既然她已經這麼說了,一口唾沫一顆釘,她硬扛也是要扛到底,怎麼著也是必須把這個事情完全解決掉,哪怕爲此豁出去。
剩下的幾個人,自然而然擔當起負責押送這個女人下山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