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勤聽完他這一番話之後,大笑起來。笑得他是一楞一楞的不知啥子意思,盯著鍾勤不吱聲。
“既然你這麼說,真是勉爲其難,我不求你了,省得爲此丟了飯碗,怪不好意思?!?
笑嘻嘻的,看上去還真是心悅得很呢,可是,江成煥怎麼聽,怎麼不舒服,顯然,這是談崩了的節奏,一大圈子繞了過來,白費口舌。
江成煥流露一臉納悶的表情。
“其實嘛,我就是想試探一下你的底線,要看看你究竟屬於哪一類人,別看你是吃皇糧戴大蓋帽子的人,時下,這類大有人在,一個個人模狗樣的以爲自己是誰,”那傢伙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來點了點頭,“嗯,還不錯,你不屬於那種茍且、奸巧滑壞之徒,說出來的話還是順耳的,‘出污泥而不染’難得,難得啊,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我地媽呀,還有這一茬。江成煥聽了,還別說,內心真是驚了一下,就在病房這麼小小的世界裡,居然上演這一處匪夷所思的大戲,何況在社會上,還能相信誰啊!這分明是在河邊上走啊,差一點溼了腳呢,這究竟是什麼人哪,還別說,自己真是要妨著點兒。當然,自己的確不是那類人,要是出於那點可憐的同情心,果真悉數答應下來替他跑路,到頭來,豈不是落個吃苦不討好的下場了嘛!
“既然如此,那就長話短說吧。”
“說什麼?”
“你說我要你說什麼呢?”江成煥不屑,“明知故問?!?
是的,顯然這是明知故問。可是,這傢伙就這麼問了一下,又擺譜子不繼續說下去。
原來,馬凱麗果真是來找江成煥的,當時,他是處於昏迷狀態,不省人事,卻猛然見身旁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那心思的確純淨不下來。當然,這種事兒換了哪個男人都一樣,怦然心動。
然而,馬凱麗跟沒看見他似的一心傾注在江成煥身上,替他蓋被子,幫他揩拭身子,跟妻子沒有什麼兩樣,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令一旁的他心裡根本不是滋味。
末了,馬凱麗終於把頭轉了過來,似乎纔看到他的存在,朝他嫣然一笑。
就是這一笑,把他的心融化了。
“你是他的……”欲言又止,充滿巴結討好的語氣,“是、是妻子吧?!?
“哪有啊,他還沒有成家呢,哪來妻子啊,我是他一朋友呢,不曾想發生這種事情,唉,真是可憐,”馬凱麗悠悠地說著,心中充滿哀傷,但緊接著,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眉飛色舞起來,“嗯,你知道他的傷情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沒關係吧。這期間,你還得多多關照纔是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他一臉堆笑,整個人都沸騰了一般。
馬凱麗說完這些個,一個利落的轉身飄然而去,招惹得鍾勤那個心沸騰得似乎要蹦出來了。原本,鍾勤的確是一概不知的,頂多只是聽了醫生在查房時閒聊。但見馬凱麗問起來,想同他套近乎,便啓動他那想像力東拉西扯來。當然,這一切對於男人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當看到漂亮的女人時腦海中想一些非份的想法,有什麼好奇怪的,但囿於病房這個小小範圍裡,便顯得格外有點怪。
令江成煥根本沒有想到的是,他與鍾勤關係的發展遠遠超乎預料,演繹一幕令人難以置信的場面來。那是之後大約一週之後,他痊癒出院,在出院前,他倆有了一次深層次的交流。
大腿仍然高高掛起的鐘勤用一種抑鬱的眼神盯著自己流露一種依依不捨的表情,這種表情在男人間是少有的,一度令江成煥產生誤會,以爲眼前這個十分男性的男人是同性戀,不寒而慄。
“老弟,真是羨慕你啊,”鍾勤感慨道,“大難不死啊,我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呢?”
“可別這麼說啊,傷筋動骨一百天嘛,你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美好的一天在等候著你。你放心,你住院期間,我會來看望你的,”江成煥說到這裡,忽然話鋒一轉說道,“並且,我會跟馬凱麗一道來看望你,不會使你覺著孤單的。”
“真的嗎?你不會是糊弄我的吧,”鍾勤頓時雙眼瞪得老大,跟牛眼似的,但瞬間,整個人猶如泄氣的皮球蔫下去,“唉,你一定是糊弄我的,怎麼可以相信這種話呢!”
“真的,這有什麼難的,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不是白白相處了一場了嘛,我倆可謂是患難與共,是兄弟啊,我說話算數,只要有空閒,一定來看望你的?!?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
鍾勤欲言又止,且微微擡頭瞟了他一眼。
“嗨,看你這話說的,我明白的,”江成煥很快明白過來,“我會把馬凱麗一併帶來?!?
“就怕她不願意來呢,你說了不管用,”忽然,這個傢伙變得抑鬱起來,變得深沉起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還是自我調節,別自尋煩惱?!?
“你就別再逗我了,你這點小名堂至於嘛,”江成煥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小把戲,“我告訴你說,雖然你比我年長許多,甚至,你接觸的女人比我更多,但是,你似乎不瞭解女人,你平時更多怕是對女人有需求卻不注重瞭解女人,你的目的就是要在女人身上發泄,除此,一概不管。其實,女人是樂意看到被男人關注的,尤其不時捕捉男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一旦發覺男人注意且追隨她,那種感受是男人難以理解的。她們往往在說‘不’時,其實內心的想法恰恰相反。所以說,你放心,她是一定會來的。”
江成煥說過這一番話,一轉眼過去了十天半個月,因爲工作太忙,一時竟然把這一茬事情忘到九霄雲外。直至有一天,馬凱麗忽然上門來找他時,他才猛然想起來。
“???”
江成煥見到馬凱麗時失控地大叫了一聲。
“你幹嗎,見鬼了嘛?”
“可別這麼說呢,你這不是在詛咒自己嘛?”
“哼,詛咒自己,你還以爲我跟鬼有什麼不同嘛,”馬凱麗一臉頹喪的表情,“生不如死?!?
她說完,一屁股坐在江成煥的靠背椅子上,把頭往椅背上一仰,豐滿胸脯展露無遺。江成煥不由自主地盯了過去,但瞬間又轉移開來。
“此話怎講?”江成煥努力剋制內心的波濤,吞嚥了一口唾沫。
“明知故問?!?
馬凱麗說著,把頭頹敗微微仰了仰看了他一眼後又往後一仰,再次將那豐胸暴露無遺。
“我說,你坐好啊,別那樣,這是我的辦公室呢,讓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你不是擔心別人看到吧,是你自己受不了吧。哼,男人,德性,這點出息,能幹什麼事情。”
江成煥不吱聲,他被一言中的,內心自是虛的。“既然知道,那幹嗎不坐好呢,趕緊的,坐好?!?
“我現在的確是生不如死,晚上老是做惡夢,你總得想法子幫助我呀,你老是拿大道理說我。”馬凱麗說著,仰起頭來,“是你造孽,別隻顧著忙自己的事情,擱下我不管?!?
“我造孽,我什麼時候造孽啊,我倆根本沒有近距離接觸,連你身上究竟是不是長了痣都不知道,造哪門子孽啊,別無事生非,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
“切,說你就那點出息嘛,你還不承認,”馬凱麗坐正了,並且,是正襟危坐,“你把那個騷女人的魂擱在我身體裡一直不取出來,算怎麼一回事情。她夜夜跑出來嚇人,折磨人,還讓不讓我活了?”
“啊,”江成煥大吃一驚,果然如此,自己怎麼把這一茬事情忘記了呢,於是,他立即說道,“噢,是的,是的,是怪我呢,這一段時間太忙了,真是沒有顧上去?!?
“早就要找你的,不承想,老天報應你,讓你在病牀上躺了那麼多天,我一直不好意思說出來,不料,你出院這麼長時間了,卻一直不來找我,把我忘記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
“真是對不起,我的確是把你那茬事情忘卻了,”江成煥顯得十分誠懇,“是的,你這的確不是小事情,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回頭,我就去找白兔,找她爸爸想辦法。你放心,一定會把這個事情妥善解決?!?
“不是回頭解決,就現在,”馬凱麗十分乾脆,不允抗拒,“我倆一同去。”
“可是,我現在手頭上有許多事情,馬上,還有許多當事人要來處理交通事故呢,真是走不開來?!苯蔁戨y了,現在的交通事故當事人十分難纏,搞不好是會投訴你的,“你放心,我會……”
“不行,必須現在,否則,我直接去找你們的大隊長馬尚魁去。熟輕熟重,你自己掂量。”
馬凱麗說完,立即起身,作出要走出辦公室的樣子。還別說,江成煥心中真是沒有底,他不知道這個女人這麼說出來,會不會這麼做,心中直打鼓?!昂?、好,我這就陪你去找,稍等片刻,我打幾個電話,跟那幾個約好了的當事人說明一下,可以嘛?”
馬凱麗不吱聲,而是將身子偏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