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馬尚魁出於什麼考慮,竟然讓他遞交一份與檢驗報告幾乎毫不相干的分析報告。
江成煥一時頭大,又不便拒絕招惹他,於是,他找來白兔幫助分析。
同樣不知爲什麼,白兔有點火冒冒衝著江成煥問是不是欠他的,幹嗎什麼事情都要找她,是不是給雙份工資。見狀,江成煥笑道,沒聽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嚇米。”的道理嘛,我就是吃定你了。
當然,江成煥這麼說純粹是玩笑,真是因爲白兔熟悉情況,還有,就是因爲女性,交流起來融洽默契。
“要我說呀,這個人很可能是被情殺。”
“何以見得?”
“直覺,女性直覺。”
“直覺?”
“是呀,”白兔顯露俏皮的神情瞥了一眼楞頭楞腦的江成煥,“你重點在死者周圍的女性身上下功夫。”
江成煥瞟了一眼女孩,若有所思,心想,這話說了,等於沒有說,誰不知道有情殺的可能性。但轉念一想,還是有作用啊,至少增添了朝這方面偵破的信心。
有一點相當奇怪,即,沒有獲取監控資料。這是中心城區,監控設施相當完備,這具屍體是怎麼逃避監控,藏匿在窨井中的呢?
“只有一種可能,即被窨井中的大水衝到這個位置卡住。”
江成煥擡起頭來,毫不掩飾地盯著白兔聆聽。
“查一下是哪天下的大雨。”
“大雨?”江成煥一驚,“我想起來了,橫岡村案發前兩天不是有一場大雨嘛,你是說,是那場大雨時,屍體被丟在下水道里的嘛?”
“只是一種猜測,但有一項工作是必須要做的,即全城上流水道街面上的監控,重點是大雨後的時間段。毫無疑問,這是重點。”
江成煥默默點頭,隨即將上述分析形成報告報馬尚魁,同時,提出在全城範圍內調取監控資料的請求。如此,總算交差,較好地應付了馬尚魁交辦的遞交分析報告的任務。
馬尚魁在隨後的分析會上定調窨井兇殺案系外來流竄搶劫作案。犯罪動機是,謀財害命,並要求擴大搜索範圍,通緝全國;?岡村兇殺案,早就確認牛氏是兇手。
對於這種分析,持不同意見的人很多,江成煥顯然是其中一個,但不是最強烈的一個,最有看法的人是痕跡員張可華,他提出的反對意見是基於毒化結論上,認爲,既然是流竄作案,何以下毒?
的確,這是一個明顯的瑕疵。
但馬尚魁有他自己的分析和判斷。他說,是內外勾結,你們誰敢說,這不是內外勾結。
大家見馬尚魁高八度,顯然有火氣,便不吱聲,張可華同樣不吱聲,但看得出來,他心中憋著氣呢。他就是這種個性的人,是個實誠的人,心中怎麼想的就怎麼說,說的都是實話,甚至,是正確的話。當沒有人理會他時,一般都會與之發生爭辯的,並且,必須爭辯到底,爭出個勝負來。只不過,這有一個前提,看對象,若是一般同事間,比如是江成煥,他是一定爭辯到底,絕不心慈手軟,善罷甘休的。
可今天面對的是馬尚魁,是他的頂頭上司,尤其是這種個性強悍的上司,雖然心中同樣不服,囁嚅了半天,卻還是嚥了下去不再爭辯。
何況,馬尚魁的說法不一定就是錯。
在案子沒有偵破之前,任何一種分析和判斷都是有其道理的,甚至,很多種分析和判斷,似乎很荒唐,卻往往是真相。這個道理誰都懂。江成煥同樣不贊同馬尚魁的分析和判斷,但他是不會同馬尚魁爭辯的,也沒有足夠理由爭辯下去,既然他這麼認爲,就由他去好了,或許是正確的呢,即使萬一錯誤,責任不在別人身上,誰主張,誰兜著好了。
接下來便展開這方面調查。
按照馬尚魁的思路,接下來,重點是儘快找到內鬼是誰。
雖然,馬尚魁剛愎自用,這種判斷難免武斷,但是不可否認,這種分析不能說一點道理沒有,因爲,侵害被害人是有一定理論基礎的,被害人是移動公司經理,家中十分富有,是可能內外勾結謀財害命。
這個暫且慢敘,話分兩頭,把目光轉向橫岡村兇殺案。
雖然說兩起兇殺案沒有併案查處,但大家心中還是將兩起案件一併思考。
話說負責橫岡村外圍調查的人經過調查有重要信息反饋,說是查找屍源工作取得重大進展。他們在摸排中瞭解到,在距離橫岡村五十公里外的一個鄉村小學有一名體育老師神秘失蹤多日,失蹤前沒有任何不祥預兆。一直以來,校方沒有太注意,因爲,這名體育老師經常不請外出多日不歸的。當問其原因時,他也是吊兒郎當愛理不理的的樣子,並說,他早就厭倦了這份工作,正尋求更好的去處呢,意思是說有可能跳槽另尋高就。這一次,大家仍然以爲是同樣的情形,是在外尋找合適的平臺去了,直到最近偶爾聞訊在橫岡村發生的兇案,並聽說了死者的相關訊息之後才同該名體育老師的行蹤聯繫起來。
這名體育老師姓花,長得一表人材,事實上,他在年輕時還是很有前途的,他擅長田徑,尤其擅長短跑,並在省市多次取得好名次。後來,他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一名農村的漂亮女子,一時衝動同她廝混在一起一發不可收拾,最後乾脆同居直至結婚成家。爲了這段婚姻,他在當地小學謀了一份體育老師的差事,並一干若干年。後因女子沒有固定收入,他自己的教師收入又很微薄,生活相當拮據。女子又是一個羨慕虛榮的人,於是,離家獨自上南方大都市去闖蕩去了。
一開始,女子的確寄回來不少錢,花姓男子手捧女子寄回來的錢也覺得十分安逸,較爲安心本職工作。但漸漸地花男子覺著不對勁了,因爲,女子寄回來的錢是越來越少,甚至不常電話同他聯繫,打過去時,不是說忙了,就是沒有人接聽。最後,好幾個月不見寄回來一分錢。花男子知道情況有變化,爲此,專門跑去了一趟。當花姓男子再返回來時,大家發現他似乎變了一個人,不但很少言語,還整天閉門不出,甚至,不太上課,時不時玩消失。
學校無可奈何,花男子本身就是個應聘者的身份,收入低,又沒有多少勞動保障,加之,又是教體育,學校自是對他抱著隨他去的想法。
當刑警前去排查時,學校及時提供相關信息,並幫助分析,在獲悉被害人的外貌特徵年齡後,越發覺著被害人就是花姓男子,後經相片辨認,果然就是他。
屍源總算找到了,接下來的任務重點是理順花姓男子跟牛氏的關係,究竟因爲什麼慘遭牛氏捅殺,並且,下手是那麼狠毒,成了待解的謎團。爲此,專門在橫岡村展開調查,重點是找老耿頭瞭解情況。
這個老頭真是古怪,原先是有所隱瞞相關的案情不予配合,後又積極主動跑去刑警支隊提供線索配合調查。顯然,這個見多識廣的村負責人是個見風駛舵的人。說得不好聽一點,是個老奸巨滑的傢伙,對這樣的人,在找到屍源的情形之下,再去找他,理應是有意外收穫的。
果不其然,老耿頭果真有進一步的情況介紹。
他說,他是曾經看過這個花姓男子跑到村子裡來找牛氏的,但那只是照個面便走人。在農村,雖然說對外來人都會多瞄上幾眼,揣度一下究竟,並且,喜歡在背後議論這是什麼人,來幹什麼。但是,具體到牛氏家,情形就不同,畢竟比較特殊,這一家子人先後死去仨,都覺著這家子人晦氣,平日裡,避之不急呢,哪有閒心琢磨她家的事情,發生什麼事情,來什麼人,儘量避之。
牛氏呢,大概也覺察到村裡人的忌諱,心知肚明,也自覺敬而遠之,從不主動往鄰居家跑套近乎。別人不招呼她時,她也佯裝沒有看見,爲人十分低調。除非,是有人主動招呼,或是上她家討要什麼才一改一貫低調作派熱情相待,噓寒問暖。
這次牛氏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著實嚇了大家一跳,根本想不到這個多災多難的家庭在經歷一系列驚天動地的變故之後,最終以這麼一種驚世駭俗的形式徹底結束。
是的,在橫岡村,一致認爲就是牛氏殺了花姓男子,然後畏罪潛逃。
究竟什麼原因殺死花姓男子,傳出許多版本,但各種版本皆沒有同窨井兇案聯繫起來。
抓到牛氏,成爲橫岡村兇案結案的關鍵,也就是說,這起兇案事實上已經偵破。
接下來,重點投放在窨井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