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煥隨後跑到馬尚魁那兒,彙報了周原的訴求,重點是突出他的胡攪蠻纏,他不知道即將怎麼辦。
顯然,江成煥是想把這個難題推到馬尚魁那兒去,如同料理周因後事那樣。
但令江成煥始料不及的是,馬尚魁根本不同以前,他聽過江成煥的彙報之後,居然是高昂著頭顱,乾脆來了個一推六二五。他是怎麼說的呢,他說,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板上釘釘子,幹嗎死糾纏著不放手,讓他去鬧去,看他能鬧出什麼名堂來。
如此一來,可難壞了江成煥了,馬尚魁可以這麼說,但是,他江成煥不能以這麼態度對待周原,無法開口啊,他若是這麼說了,那可不是兩頭不討好嘛。一路上,他低覺著個頭往前走著,在想著下一步有個兩全的對策。可想來想去,根本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交警,職責所限,還有時間所限呢,若是沒有領導的支持,他伸展的空間其實很有限。最後,他乾脆直接跑到了卞海波那兒去。
他問案件進展如何。海波直截了當地說,目前手頭上案件太多,這不,最近又生了連續的盜竊案件,還有詐騙案件,哪有時間顧及這檔子虛無縹緲的事情。再說了,那個女的不是能耐得很嘛,讓她自己折騰去。
呵呵,奇怪了,卞海波的話音,怎麼同馬尚魁說的口氣差不多。原來,他居然是在這片旮旯裡等候著他,還在爲上次馬凱麗對他的態度糾結著呢,他的火不打一處來,當即質問卞海波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呢,讓她去折騰,她怎麼折騰去,這原本就是我們的事情,呵,你還真會說話呢,”江成煥是有點不客氣,“我今兒個來,是因爲那個女人的大伯找上門要說法來了,我沒有推到你這兒來,我一個人頂著,你別不識好歹。若是我一下子推到你這兒來,你還不頭痛。”
“讓他來好了,讓他來吵好了,”孰料,卞海波這般說著,大大出乎所料,“現在的人噢,真是不知怎麼說他們,動不動就是鬧騰,什麼上訪啊,上訴嘛,告狀啊,不一而足,總是對我們否定一切,打倒一切,都不知究竟是怎麼了。我們倒是好,兩頭受氣,社會上不理解,上頭不支持,一頭不落好,似乎都是我們的事情。若是個倒黴蛋,還會莫明其妙地落個處分。唉,這年頭,都不知怎麼地了。”
“瞎,別說這麼多沒有用的了,那些個,不是我等能夠投注的,我只關心,接下來,你怎麼辦吧。”
“我能怎麼辦啊,一介小民警,有的只有辦案。”海波說到這兒頓了頓,接著說道,“要不這樣,他若是再去你那兒,你呢,就對他說,該調查的自然會繼續調查,總會有一個結論。就這麼對他說。”
“滾你那個什麼胡扯雞毛蛋去,”聽完卞海波說的,江成煥忍受不住爆了粗口,“誰能信服呢,鬼才信。”說完,掉轉頭便走了。
江成煥雖說氣憤,但同時理解。現狀就是這樣,怪不得某一個具體的人,你若是攤上了倒黴的事情,就是脫不了干係,是好是歹,都由你兜著,你怎麼著,也是必須想方設法把手頭上的倒黴事情整理妥當。否則,到頭來,若果真有什麼麻煩,那麻煩還是你的,你甭指望還有什麼人替你兜著。
於是,江成煥不等周原再次上門來找,就主動找來了周原,乾淨利落地告訴他說,這件事情想徹底搞清楚恐怕有些難,塵世間好多事情永遠是搞不清楚的,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冤假錯案。不過,你放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會盡一切可能調查這件事情,然後給你一個儘量滿意的結論。
江成煥的這一番話,周原顯然無法信服,他看了看江成煥,欲言又止。是熟悉人嘛,不好說什麼,姑且就當是這麼一回事情吧,再說太多,似乎不通情理。江成煥明顯感覺到周原內心是不會善罷干休,他也會說到做到,儘自己能力進一步調查這件事情的。
江成煥看著周原蔫蔫地走了,以爲這下子可以喘一口氣。哪料想,背運的人就是不同,當他再次當班時又撞上了倒黴的事情,又一起死亡交通事故。這一下,忙得他又是上下其手,腳不脫地。巧的是,那天他又是同小琳值班,並且,又是單方事故,所不同的是,事故時間和地點,時間是是白天,事故地點當然不會還在斷魂坡,而是在高公路上一處隧道中,一輛轎車不知怎麼地就撞在隧道壁上,駕駛員幾乎是當場斃命。唉,這人啊,小命真是不值當,那麼容易死去。
好在車子上還有另一個乘坐人,當時是坐在後排座位上的,對事故生的情形還有一個大致的瞭解,不必像上次那樣轉許多彎,還有許多謎團解不開來。
乘坐人名叫董江,他說,當時,他坐在後排上正用手機看著新聞呢,忽然間,他感覺眼前黑暗了下來,接著車子有點飄浮,於是,他便本能地放下了手機把控一下,同時擡起頭來。原來,轎車進入了隧道,黑漆抹烏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還沒待他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情時,便聽到了一聲巨響,巨大的撞擊力,是天翻地覆的感覺,他整個人完全暈乎著了,眼前一片模糊。說真的,當時,他不以爲是生了交通事故,倒是以爲是世界末日,他完全放棄了努力。
董江怎麼也無法理解,車子開得好好的,怎麼會是這樣子。他說著的,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緊張,眼睛睜得溜圓,給人一種即將失控的感覺。
“冷靜,冷靜。”江成煥面對董江,反覆說著冷靜一詞,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說出這兩個字來。
“我沒有不冷靜啊,我說的都是實情。”
“我知道你說的是實情,”江成煥似乎也覺得自己沒有說清楚,或是太敏感了,“我的意思是,你這樣描述,一點沒有價值,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撞擊上去了的。我要搞清楚究竟是怎麼撞上去的,我要的是細節。細節,你懂嘛要,你應該不難理解吧,就是車子是怎麼失控的,駕駛員有沒有什麼不當操作,還是因爲遭遇什麼意外,如此等等。”
“噢,”董江似乎明白了這個意思,他噢了一聲之後,陷入沉思中。
顯然,董江是在整理思緒,甚至,必須好好地回想一下當時的情形,如同他當初整理那奇怪的夢魘情境一樣,需要一點時間。
“人死了,無法說什麼了……”董江開始自言自語。
“一直沒說話,他開車子,我看著手機。”董江繼續自言自語。
“我不知車子是怎麼進入了隧道,我是在感覺車子不穩當了時才擡起頭來。”
“噢,對了,我擡頭的那一剎那,眼前黑暗一片,但是,我似乎看到了車子前方有一個人影,”董江提高了調門,“對了,的確有一個人影,只見那個人影一閃,與此同時,車子迅偏向了一邊去。”
江成煥盯著董江驟變的臉色,跟隨著他的情緒變化著。
“當然,我下車時,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影,車子也沒有撞倒什麼人,當時,整個隧道只有這一輛車子,並且,只剩下我一個人,還有奄奄一息的駕駛員,隨後,我便撥打了報警電話。對,情況就是這樣子。”董江說到這兒,十分乾脆地作了結論。
“除了你們倆,隧道里的確沒有別的人了?”江成煥有點不相信。
“千真萬確,只有我們倆,除此別無其它。”董江十分肯定,“但我奇怪的是,那麼大的撞擊力,車頭幾乎撞沒了,駕駛員都被撞得一塌胡塗了,可我居然一點事情沒有,你說有多麼奇怪。”
的確,江成煥到達現場時,看到車頭整個地沒了,駕駛員整個頭顱都撞爛掉了,可見,當時的撞擊力有多大。然而,董江屁事沒有。當時,那情形看上去的確是恐怖,多虧是白天,若又是晚上,那種場景,恐怖指數一定是百分百。不過,即使如此,小琳還是控制不住地嘔吐了。
“你有肯定那個人影嘛,不會是幻覺?”
“肯定不會是幻覺,我當時是相當清醒的,”董江似乎一臉鎮定,“那一瞬間,我只感覺車子是在避讓這個人影,才做出一個緊急跑偏的劇烈動作來。但這麼嚴重的後果是我始料不及的,當時,我知道車子肯定撞壞了,可沒想到同時死人。可把我嚇得半死,你要知道,當時的情形,換了誰恐怕都無法自持。我從來沒見過這陣勢,兩腿都軟。太嚇人。”
“那結果證明你是幻覺,因爲隧道里的確沒有人啊!”江成煥似乎要證明什麼。
董江沒有吱聲。或許,江成煥繼續這麼問是在給他出難題。他若是繼續堅持著,結果的確沒有人,若是附和了江成煥,又心有不甘。
“這真是稀奇帶古怪了,怎麼會有這等怪事情生。”良久,董江自言自語著,“真是見鬼了。”
“你相信鬼魂嘛?”
董江擡頭楞楞地盯著江成煥,似乎對他的這種問話感到奇怪,但又無法回答,他慢慢地搖了搖頭。顯然,他這種搖頭不是不相信的意思,而是不知道的意思。他不知道怎麼回答,該相信,還是不相信。
“雖然你感覺良好,但我建議你還是必須上醫院作一個全身檢查爲好,以防萬一。”江成煥望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董江,不無善意地提醒著。
董江是移動公司老闆,約麼三十歲出頭,看上去是個挺精神的男人,屬於三十而立事業有成類型的。
“也好,我抽時間去查一查。”董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