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雄大大方方地坐下來,不客氣地拿過硬木製造的牌九說道:“我來做莊,多大的銀子不限量,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只要有話在,就可以當銀子使?!边@話說得很明白,那就是,不掏錢,喊一聲押十兩,就是沒錢拿出來,只要贏了,沈飛雄也會給他賠上銀子,至於輸了,能不能把十兩銀子拿出來,那就不好說了,這話極大地鼓舞了賭徒的心理,凡是賭徒,哪怕有一兩銀子都是翻本的機會,以前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說話,凡是敢說喊一聲可以當錢使的人,無一不是那種不怕別人賴賬的人。也就是那種很有勢力,根本不怕有人賴賬,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沈飛雄的話震懾了這些人,讓他們納悶的是,沈飛雄臉生的很,根本不認識,是誰呢?上京城裡的貴族太多,大官大將皇親國戚的人也多,有不認識的也屬平常,大家不猜猜疑沈飛雄的來歷,就是猜來猜去的也不會想到眼前這位就是跟著太后對著幹的欽犯。趙飛花的人在長春府一帶鬧得轟轟烈烈,這些人也都聽說了,根本想不到沈飛雄竟敢孤身一人來到上京。
沈飛雄拿起牌九,很老練地洗牌,然後是一旁的人丟歙子,按順序拿牌,沈飛雄一直含笑看著衆(zhòng)人的動作,等衆(zhòng)人放下牌,他這才啪的一聲,把自己的牌打開,原來是清一色的人尊牌,贏面很大。
沈飛雄看著衆(zhòng)人,說道:“自己做主啊,輸了的把銀子送過來,贏了的翻牌?!?
他也不去看閒家的牌面如何,一副牌發(fā)下來,自然是有輸有贏,這一局沈飛雄小贏五兩銀子,他看也不看,丟在面前,繼續(xù)發(fā)牌。
衆(zhòng)人都看出來沈飛雄的心不在焉,沈飛雄給人的感覺就是出來混時間找刺激的,根本不是抱著贏錢的態(tài)度,有人輸了銀子之後,沒錢付賬,沈飛雄也不管,任人來去自如。
既然莊家沒有抱著贏錢的態(tài)度,那些賭徒自然不過放過贏錢的機會,漸漸膽子大起來,凡是散碎的銀兩都不好意思放在賭桌上了,擺在面前的都是整封整封的銀兩,沈飛雄可以不在乎,可是賭錢的這些人卻都是上京城裡自認爲有身份的人,拿小錢來怕是丟了自己的身份。
那個引導沈飛雄來的軍官把沈飛雄給他的十兩銀子輸完之後,開始幫著沈飛雄付賬收錢,別人看出來兩個人是一起來的,也不以爲意,以爲兩個人原本熟識。
一個時辰過去之後,沈飛雄的面前堆起一大堆銀兩,讓人眼熱得緊,沈飛雄卻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臉色,不驚不喜,看不出心裡想的是什麼。
在賭場上,這種面不改色的人最是深沉,這叫胸有成竹,寵辱不驚,旁人
難測深淺,最是難對付的人。
沈飛雄看著眼前漸漸堆起的銀兩,心中卻殊無高興,他想得最多的還是羅小歐,錢再多又有什麼用?何況他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這些錢了,只要進山一次,斬殺一些猛獸回來,就有了大把大把的銀子,一張虎皮值得十幾兩銀子,長白山裡面的猛虎隨處可見,那個時候的野獸還不像現(xiàn)在這麼少,都是後來有了槍支之後,猛虎的數(shù)量才銳減下來的,能夠打得猛虎的獵手並不是很多,只要能夠獵得猛虎的獵手就是一個好獵手真勇士了。
沈飛雄眼睛裡看著牌九,心中想著一個什麼法兒探出一點關於羅小歐的消息,如若不然,今天這個賭局就白來了,將會是一無所獲。
他正在心不在焉的時候,一個少將服飾的男子站起來說道:“我跟你單獨賭一局,咱們賭一百兩銀子?!?
這裡的軍銜屬這個人爲高,他卻是西路元帥耶律猛的屬下名字叫宮長聯(lián),自從耶律猛被趙飛花殺死之後,耶律猛帶來上京的這些將軍們也不回去雲(yún)內州了,蕭太后自然另外派了一個元帥過去,正如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樣,這個元帥過去之後,換下一些有實權的將軍們,以前跟隨耶律猛的將軍受到了冷落,索性待在京城不回到駐地。
宮長聯(lián)今天的運氣很背,不但帶過來的三十兩銀子輸乾淨了,還借了別人十兩銀子都輸乾淨,他現(xiàn)在沒有實權,待在上京,只有俸祿每年十一兩銀子,更加沒有撈錢的機會,心中這才更加鬱悶,索性跟沈飛雄單獨賭一場。
沈飛雄慢慢地洗著牌九,說道:“好啊,你有銀子拿出來嗎?”
“你說的不是可以用喊出來的法子代替銀子嗎?”宮長聯(lián)的口氣很像是無賴一樣。別人心想,幾兩銀子或者是十數(shù)兩銀子可以喊一喊,你賭的是一百兩銀子,明顯拿不出來這麼多的銀子,如何能夠取信於人?他們都認識這個宮長聯(lián),跟沈飛雄卻沒有交情,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不言不語。
沈飛雄微微一笑,神情落寞地說道:“是啊,我是那麼說過,不過,我想問問你,你在哪個大營當差???”
提起差事,宮長聯(lián)就生氣,爲了這個差事,他進退兩難,後來的元帥對他這樣的前任寵信的人不感冒,另投別的元帥門下也很難在短時間裡獲得信任,這幾乎是所有官員的悲哀,官場的淘汰勝出,比戰(zhàn)場還要惡劣激烈一些,畢竟大遼國的軍官被殺的機會並不太多,一向都是他們殺死別人的時候居多,當然了,耶律小福和耶律刺業(yè)這樣的倒黴元帥幾十年裡也沒有遇到一個。
宮長聯(lián)悶聲悶氣地說道:“在西路元帥耶律猛大元帥的手下當差,現(xiàn)
在,賦閒了?!?
沈飛雄眼前一亮,如果羅小歐是奸細,跟耶律猛可能有一些關係,她是被派到西夏國當奸細的,耶律猛當初就全權負責西夏的軍務,羅小歐不知道跟眼前這個少將認識不認識,羅小歐只是一個奸細,並沒有職務,要認識軍中的將軍也不是太容易的吧?
沈飛雄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洗牌,當宮長聯(lián)等得不耐煩之後,沈飛雄才放下手中的牌九,說道:“我輸了,給你銀兩,你輸了,只需回答我一句話,怎麼樣?”
宮長聯(lián)見沈飛雄提出這個條件,想也沒想地說道:“好,就這麼說定了。”
一旁的衆(zhòng)人聽得眼熱,贏了就是一百兩銀子,輸了只需回答一句話,簡直是太賺了,哪怕是問自己的帽子是綠的還是藍的都行啊,帽子綠不綠沒關係,銀子是白的,纔是最真實的。
沈飛雄請宮長聯(lián)打歙子,宮長聯(lián)把歙子拿在手裡,他不怕輸,只怕贏不來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剛纔激怒之下才說了賭一百兩銀子,也是衝動的結果,現(xiàn)在卻害怕贏不了沈飛雄。
宮長聯(lián)在歙子上吹了口氣,雙手用力把歙子放開,滾碌碌的歙子在桌子上轉動了一會兒之後,兩個人各自拿屬於自己的牌。
沈飛雄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看牌,他的眼睛盯著宮長聯(lián)的眼睛,從那裡可以看到宮長聯(lián)的牌面映在他的眼球裡面,沈飛雄的眼睛十分銳利,牌面的大小一看便知。
宮長聯(lián)終於做好了牌,雙手攤開放在桌子上,這也是規(guī)矩,表示自己沒有弄虛作假。
沈飛雄慢慢翻開自己的牌,卻是一副天尊,通殺,不必看宮長聯(lián)的牌,也知道他輸了。
宮長聯(lián)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沈飛雄的運氣太好了,擋也擋不住,他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平靜地說道:“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吧?!?
沈飛雄也站起來,把桌子上的銀兩收好,說道:“我們去喝一杯,有話慢慢說吧,可能不止一句話?!?
宮長聯(lián)很是光棍,說道:“好,我看你很夠朋友,這一頓算是我請你的?!鄙蝻w雄沒要他的一百兩銀子,他的心裡很是感激,軍營中的人是非觀念比一般的土匪強盜好一些,不像是那些街頭的無賴那樣,不佔到便宜不會輕易罷手,軍人的性格還是比較爽快的。
沈飛雄把包袱依舊在背上背好,跟著宮長聯(lián)走出來,換了一家酒樓叫上酒菜,兩個人喝了起來。
一杯酒下肚之後,沈飛雄這才說道:“不瞞將軍,我有一個表妹在上京城裡住,可是,這纔過來,怎麼也找不到她了,只聽說,她的全家被抓進大獄裡面,不知道真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