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低下去,聽到江燼霜的詢問,他先是一愣,隨即眨眨眼,看向江燼霜的眼神帶著茫然與懵懂。
“青姍是誰?”
他不認識。
江燼霜聞言,瞪大了眼睛,隨即輕笑一聲,眼神示意他身後。
硯訣會意,轉身看了剛剛的那個女子一眼。
“剛剛同你交談的,就是青姍姑娘。”江燼霜解釋一句。
硯訣聞言,眉頭皺得更緊,聲音悶沉,語氣有些像是告狀:“我沒有跟她交談。”
江燼霜笑了笑,剛想說些什麼,遠處,青姍站在假山旁,朝著江燼霜微微福身:“見過公主殿下。”
說是行禮,但並不見多少恭敬,反而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她緩步走到江燼霜身邊,又看了一眼硯訣,目光重新落在了江燼霜身上。
“青姍小姐,好久不見。”
剛在江別塵那得到些好處,現在的江燼霜心情十分不錯。
連帶著看青姍也順眼了不少。
青姍輕笑一聲,上下打量著江燼霜一眼,語氣戲謔:“如今的公主殿下,可是比剛來京城時要矜貴多了,果然是一朝得勢,風光無限。”
“青姍還記得,殿下初回京城時,那夏玉蓉夏氏曾爲殿下身後奴婢,也敢處處壓殿下一頭,如今……”
青姍笑得意味深長:“殿下又如三年前那般,左擁右抱,面首成羣了。”
江燼霜微微挑眉,聽著青姍的話,目光落在了硯訣身上。
面首?
啊,明白了。
江燼霜嘴角的笑意漸深。
她看著青姍,似笑非笑。
青姍皺了皺眉,警惕地看向江燼霜。
“硯訣。”
江燼霜喚他一聲。
硯訣上前幾步,恭敬又虔誠地立在江燼霜身邊的位置,垂眸看她。
江燼霜挑眉:“這位是青姍小姐,是鎮遠將軍的獨女。”
硯訣聞言,順著江燼霜的話看向青姍。
微微頷首,男子的聲音冷冽肅然:“見過青姍小姐。”
青姍愣了愣,擰眉看向這個被江燼霜叫做“硯訣”的男子。
就在剛纔,他還不肯與她交談,甚至想要殺她。
可江燼霜只是短短一句話,男人便像是被順了毛的貓兒一般,雖不恭敬,卻也向她頷首致禮。
看到這一幕,青姍並未感覺到順心,反而心口更加煩躁翻涌。
江燼霜笑得輕鬆,語調也閒散淡然:“硯訣,不是讓你乖乖在這裡等著嗎,怎麼不聽話?”
硯訣低頭,語氣悶沉:“沒有不聽話。”
他好好在這等著呢,哪都沒亂動。
是這個人走到他面前,非要說些聽不懂的話。
他沒有不聽話的。
江燼霜笑著看向青姍,語氣如常:“青姍小姐見諒,我家這位……面首,平日裡挺乖的,一般不會跟旁人過不去。”
頓了頓,江燼霜繼續道:“只是今日不知怎麼了,無端端惹了青姍小姐不快,實在不該。”
“等本宮回去了……”江燼霜意味深長地掃了硯訣一眼,將這話專門說給青姍聽,“定要好好懲罰他一番~”
少女的尾調微微上揚,說是“懲罰”,卻帶著幾分不爲人知的親暱旖旎。
青姍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聽江燼霜“不知羞恥”地在她面前打情罵俏,氣不打一處來。
“公主殿下,這裡是鎮遠將軍府,是我父親的壽宴生辰,”青姍冷聲,“您若是想與您這面首調情,大可回你那公主府去。”
江燼霜一臉無辜,裝作訝異地捂了捂嘴巴:“青姍小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本宮不過是見硯訣惹了你不快,要好好教訓一番。”
“怎麼青姍小姐這話……聽著酸溜溜的。”
江燼霜不懂感情,但極善洞悉人心。
青姍臉頰連同耳尖漲的通紅,氣急敗壞,惱火中,這纔想起什麼。
她指著自己脖頸處已經癒合的血痕,語氣狠厲:“公主殿下的面首意圖在將軍府謀殺青姍,這件事,公主殿下也不聞不問嗎!?”
江燼霜看著那條極淡的血痕,瞇了瞇眼,許久,才似笑非笑地輕哼一聲。
一旁的硯訣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看向青姍的眼神全是冷意與肅殺。
他伸出手,卻是扯了扯江燼霜的衣袖。
啞聲道:“我不是……”
不等硯訣說完,江燼霜看向硯訣,對他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青姍是什麼人,她可能不瞭解。
但她絕對了解硯訣的性格。
硯訣絕不會是那種毫無理由便動手的人。
“喲,原來是一條血線吶,”江燼霜語氣涼涼,“若是本宮不仔細看,還以爲是青姍姑娘不小心掉的頭髮絲兒呢。”
“青姍姑娘也是出自習武世家,怎麼,這些小傷也要喊打喊殺,追根到底?”
青姍冷哼一聲:“公主殿下此言差矣,這傷口大小暫且不談,你的面首在將軍府意圖行刺,這是不爭的事實!”
“事實?事實在哪?”江燼霜的臉色也冷了下來,語氣微沉,“誰看到這傷口是我的面首弄傷的了?”
“本宮說,這傷口是青姍小姐自己用指甲劃傷的,你待如何?”
“你!你簡直胡言亂語!”青姍面紅耳赤,“殿下若是不肯承認,臣女自會將這件事揭發到父親那裡,屆時,倒是看看父親是信你這個面首,還是信我!”
“好哇,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找將軍大人,”江燼霜氣定神閒,雙手環胸,“本宮倒也很想知道,剛剛青姍小姐與我的面首,在這假山後到底交談了些什麼。”
頓了頓,江燼霜一臉無辜道:“我家這位面首呀,最是膽小柔弱,莫說是行刺了,就是螞蟻也不敢踩死一隻啊。”
“本宮倒是好奇,青姍小姐究竟說了些什麼,能讓硯訣動手。”
雖然江燼霜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但能讓硯訣亮劍的,理由其實也不難猜。
“江燼霜,你還是跟從前一樣狠毒無恥!”
青姍口無遮攔,氣急敗壞!
江燼霜冷嗤一聲,瞇眼笑著:“本宮倒是覺得,硯訣這一劍,輕了。”
說著,江燼霜笑著看向硯訣,語氣溫柔:“硯訣,下一次,要留一道深一些的疤,要讓她長點記性,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