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疚並不是她的目的。
她要從青北山的“內疚”中,獲取一點好處。
想到這裡,江燼霜深吸一口氣,笑著看向面前的青北山:“青伯,這是我的至交好友,硯訣?!?
頓了頓,江燼霜笑著重申:“過命交情?!?
青北山摸了摸眼眶,抽了抽鼻子,這才順著江燼霜的手看了過去。
眼前的男子一襲黑衣俊俏朗潤,眉眼清峻冷漠。
青北山在外征戰數十載,見過的武人成千上百,一眼便也能看出,眼前這個男子,身手絕不一般。
瞇了瞇眼睛,青北山自然也聽出了江燼霜的言外之意。
慈愛地笑笑,青北山開口:“殿下的朋友便是我將軍府的座上賓,這位硯訣公子,日後若有什麼事,皆可以找我。”
硯訣這人也不太懂人情世故,聽到青北山這樣說,他先是下意識地看了江燼霜一眼。
注意到江燼霜對他笑著點點頭,似是默許。
他這才微微頷首,語氣冷冽:“好?!?
除此之外,便無其他。
江燼霜無奈地笑笑,替硯訣道:“青伯,我這位朋友反應遲鈍了些,您別介意?!?
青北山笑著擺擺手:“不必這般見外,這樣的小夥子,很是合青伯眼緣!”
多年不見,江燼霜與青北山在正堂之中交談許久。
甚至不動聲色地多提了提硯訣,讓青北山對他印象更深。
聊到酣暢處,青北山大手一揮,朗聲大笑:“今日青伯高興,殿下今晚在此留下吃飯吧?!?
今日早上那場宴席,宴請的是羣臣,晚上的家宴,請的纔是青北山左右的自己人。
江燼霜笑道:“青伯都這般說了,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江燼霜今天心情是真的很不錯。
今天白日,在宴席之上,江燼霜從那位東宮太子的嘴中套出些話來,調查也有了方向。
江別塵告訴她,昌平王未死之前,確實來找過他。
只不過昌平王江澤意也並不信任江別塵,即便是與江別塵,也並未透露多少消息。
但是有一點,昌平王在東宮醉酒之後,曾放聲大笑,聲稱那睿陽王機關算盡,其實也就是個貪生怕死的蠢貨。
爲萬晉做了這麼多,到頭來別說是好下場,就連屍身都入不了宗廟。
蠢死了。
睿陽王臨死前,除了江燼霜,便只見過昌平王江澤意了。
而且睿陽王江不霍是先見了江燼霜,後江澤意派人,秘密見了江不霍。
所以,嚴格來說,最後一個見到江不霍的人,應該是江澤意。
所以他口中的話,是很有價值的。
江燼霜沒辦法分辨江別塵口中的這些話真假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睿陽王叔在臨終前,肯定有意或者無意對江澤意說了些什麼。
這才致使江澤意十分肯定,那隻殺神面具便是虎符,並且肯冒險起兵造反。
不過,他肯定也是猜錯了什麼,才導致最後他的判斷出現了失誤,造成了慘死的局面。
這便是江燼霜現在的線索了。
其實如果認真想一想,同樣是謀逆叛亂,天家在處理江不霍與江澤意兩個人身上,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
昌平王江澤意便不必多說,自天子得知他叛亂之後,快刀斬亂麻,甚至連跟江澤意有些關聯的大臣與官員也都受到了牽連,全部受了懲處。
輕者辭官,重則滅門。
但是反觀當年睿陽王一案,天子的態度便就十分曖昧了。
明明斬釘截鐵說這位睿陽王是謀逆叛徒,是亂臣賊子,但睿陽王身死之後,江燼霜作爲睿陽王最親近之人,並未受到任何牽連。
若不是她執意爲睿陽王叔平反,江華琰似乎並不打算牽連怪罪於她。
再說黑甲騎,睿陽王叔半生都在戍守禦敵,結交的官員朝臣並不算多,黑甲騎作爲睿陽王的軍隊,是最忠誠於他的部下。
黑甲騎甚至算得上是愚忠。
通常情況下,若是黑甲騎得知睿陽王身死,肯定會整備軍馬,鐵騎直達皇城,不論死活。
可睿陽王死後,那些黑甲騎除了陸梟,全部都選擇按兵不動,仍是駐守邊關,從未擅離。
而且睿陽王叔雖然京城結交的官員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當年那些官員也並未受到任何牽連,甚至連辭官都沒有。
且說這位從黑甲騎分支出來的青北山,如今在京城過得也算逍遙自在。
其實這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至少,在天家眼中,這位睿陽王的“謀逆”與昌平王的“謀逆”不同。
甚至說,睿陽王的謀逆,或許是天子心知肚明的心虛。
所以纔不肯禍及旁人。
若當真如此,江燼霜便有了著手方向了。
自從宴席結束,江燼霜的心情就一直挺好的。
所以青北山邀她來參加將軍府上的家宴,她也欣然同意了。
青北山笑笑:“今晚府上也算熱鬧,殿下在,首輔大人也在,家宴也算是蓬蓽生輝了?!?
江燼霜嘴角的笑意頓了頓。
她僵硬片刻,仍是笑著看向青北山:“青伯您說……裴大人也在?”
青北山笑笑:“是啊,老頭子我也邀請了裴大人留下來用晚宴。”
江燼霜挑眉。
說到裴度,青北山撓撓頭,環顧四周,這纔有些茫然地嘟囔著:“哎?奇怪,怎麼從剛剛開始就沒再見到那位首輔大人呢?”
江燼霜揚了揚眉骨,輕笑一聲:“青伯您有所不知,首輔大人他酒量差,今日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可能早就被下屬帶回去醒酒了?!?
青北山一臉驚訝:“是嗎?沒聽說呀。”
江燼霜笑了笑,她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就聽到門外傳來小廝急匆匆的回稟。
“大、大人!公主殿下!你們快出去看看吧!”
青北山皺了皺眉,不太高興地看向小廝:“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成何體統?”
那來彙報的小廝氣都沒喘勻,忙道:“新、新晉狀元郎把裴大人攙進將軍府了!”
“什麼?。俊?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青北山猛地擡頭,甚至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他急忙擡腳,急匆匆地朝著府門走去。
江燼霜也有些好奇,跟在青北山身後,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