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你在說什麼胡話!?”
一旁的江華琰厲聲開口呵斥!
江燼霜不急不緩:“兒臣是不是開玩笑,太后娘娘應當比我更清楚。”
江華琰猛地看向一旁的太后,眼神複雜。
“是!哀家就是見不得皇室血脈有染!你江燼霜,本就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
像是一道驚天霹靂!
衆人聞言,看向江燼霜,議論紛紛!
高處,太后指著江燼霜,聲調拔高,像是要訴盡睿陽王的不檢與罪狀!
“當年你出生之時,哀家留了個心眼,取了你的血與皇帝相驗,竟當真不能相融!”
“反倒是後來,江不霍見了你後,不僅收你做學生,甚至爲了你,連性命都不要了,江燼霜,你當哀家是傻子嗎!?”
江燼霜聞言,微微挑眉。
她並未在意太后說的前半段話,聽到後半段,卻是輕笑一聲,擡眸看她:“你說……王叔爲了我,連性命都不要了?”
“呵?你不知道嗎?”太后冷笑一聲,“當年哀家下令捉拿睿陽王,睿陽王起初寧死不肯承認自己意圖謀逆,你知道哀家派人對他說了什麼嗎?”
太后看著江燼霜,看著那張讓她憤恨的臉,笑得瘋狂:“我對他說,若是他不肯認下罪狀,哀家便會將你押入大牢,嚴刑逼供!”
“呵,炮烙鐵籤都不肯鬆動半分的睿陽王大將軍啊,聽到這話,當即寫下告罪書,又寫了來往的密信,連同佈防圖一同上交給了皇帝。”
太后站在高處,睥睨著殿下的江燼霜,似笑非笑,滿是輕蔑:“江燼霜,即便如此,你還敢說你與睿陽王只是叔侄嗎?”
她不相信。
她也沒見過。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
太后不相信,一個人爲了所謂的“侄女”,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肯定是有更深一層的關係!
江燼霜看著太后。
文武百官也看著太后。
就連明堂之上的江華琰,也愣怔地看向太后。
“我與王叔,確實不只是叔侄關係。”
太后的臉上帶著驕傲自負的笑容,眼中閃過得意的瘋狂。
江燼霜緊了緊手上的刀柄。
“太后娘娘可知,王叔有多貧窮嗎?”
太后微微蹙眉,臉上的笑意微頓,不清楚江燼霜爲什麼莫名其妙問這個。
也不需要太后的回答,江燼霜自嘲地笑笑:“王叔所有的俸祿與封賞,全部用來賞賜黑甲騎與白玉京的貧苦百姓。”
“他身上那身鐵甲,是白玉京三百老弱婦孺,拿了家中的鐵器農具,融了之後,請城中的鐵匠鑄造的。”
“太后可知,那身鐵甲穿在身上時有多重嗎?”
哪怕是數九寒冬,江燼霜穿著那身鎧甲上戰場,也能被壓得一身膿包血泡,擠都擠不完。
那身鐵甲,她只在兩軍交戰時穿著,但睿陽王叔,卻穿著它,一直穿了五年。
“你到底想說什麼?”
太后似乎對江燼霜的話毫無反應,只感覺不耐煩。
江燼霜輕笑一聲:“兒臣只是想說,王叔很窮,他死後,留在世上的遺物不多。”
說到這裡,江燼霜手中的彎刀轉了半圈,鋒利的那面刀刃指向了高處的太后,眼神鋒利,猶如殺神。
“我算其中一個。”
她與睿陽王叔,不只是叔侄關係。
——她算是他爲數不多的,留存在世的,完好無損的,遺物。
似乎從當初她跪在金鑾殿門外,用了三天三夜爲睿陽王叔求情以來,就有許多人不解。
“爲什麼要爲了一個不算相干的皇叔這般求情呢?”“爲什麼要爲了給一個皇叔翻案,與天子撕破臉呢?”
“爲什麼明明可以在京城無憂無慮,卻寧願因此被貶到白玉京呢?”
“爲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難不成睿陽王與你還有其他關係?”
爲什麼……
爲什麼。
所有人都在問她爲什麼。
可是,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呢?
——她只是看到了。
她只是知道睿陽王不是忤逆國邦之人,她只是清楚睿陽王不會是叛國的細作。
——她只是站出來了。
爲衆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那是許多許多年前,江燼霜就已經明白的道理了。
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啊。
哪怕當年,被污衊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尋常百姓,她也能爲了還他個公道,在金鑾殿外,將青磚磕碎。
不是因爲她與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不是因爲她想要仰仗他的豐功偉績過活。
甚至。
甚至不是因爲,她這樣做能得到什麼。
只是因爲,她知道這樣做是對的。
既是對的,她便這樣做了。
畢竟,睿陽王叔窮苦一生,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遺物,便只有她了。
“裝腔作勢。”太后冷嗤一聲,全然不將江燼霜的話放在眼裡。
江燼霜看向江華琰,冷聲:“太后趙氏誣陷忠良,禍亂朝政,依律法,陛下應將趙氏押入死牢,昭告天下,永世不得入宗堂太廟。”
太后高聲:“江燼霜,你以爲這朝廷之上,是你的一言堂嗎!?”
“朝廷不是兒臣的一言堂,但兒臣今日,也不怕做一回謀逆之人!”
“你敢——”
“夠了!”高位上的那位君王,終於開口,聲音震怒。
他看向身旁的太后,眼中滿是悲慟與憤恨:“太后……昭明與不霍,從來都不是您想的那種關係。”
“不可能!”太后尖聲,“如若不是,那睿陽王爲何拼了性命也要救下江燼霜,你與江燼霜的血,爲何沒有相融!?”
江華琰看著太后,神情複雜。
他張張嘴,似有許多話想要說,可話到嘴邊,卻半個字都沒說出口。
“母后……”
許久,江華琰幹著嗓子,叫了太后一句。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下一秒,門外有士兵匆忙來報!
“報——報、報稟陛下,北、北槐十萬軍隊,如今已在京城十里外,意欲攻城!”
“一派胡言!”江華琰拍案而起,指著那稟報的士兵厲聲,“北槐與萬晉交界處,有三十萬黑甲騎把守,怎麼可能會讓北槐士兵侵入?”
“回、回稟陛下,城門外除了十萬北槐軍隊,在最前方開路的……便是那三十萬黑甲騎!”
此言一出,在場文武百官一片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