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燼霜喜歡聽這些,春桃便繼續跟她說著。
“奴婢還聽說,那位狀元郎似乎姓林,長安街打馬遊街時,旁人都叫他林狀元呢?!?
江燼霜砸吧砸吧嘴,低著頭,這才注意到手邊被春桃放了一小堆瓜子仁兒。
她笑了笑,撿起瓜子仁吃著:“我那位好哥哥沒拉攏這位林狀元?”
春桃搖搖頭:“奴婢也不清楚,不過殿試結果出來後不久,就有不少官員大人邀請這位林狀元去府上做客,都被他一一謝絕了。”
江燼霜點點頭:“還是個聰明的?!?
如今朝中局勢不明,隨波逐流,人云亦云可不是什麼好事。
硬要說的話,如今朝堂之上,哪怕是江別塵的地位與權勢,在某些方面甚至不及那位權臣首輔。
甚至於,那位東宮太子與首輔大人,在朝堂之上甚至有分庭抗禮之勢。
這個時候貿然站隊,說不定就是死路一條了。
江別塵想要籠絡這位新晉狀元郎,要拿出些誠意來才行。
想到這裡,江燼霜止了思緒,微微笑笑:“好了,今日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還要去參加壽宴呢。”
春桃點點頭:“奴婢去給殿下鋪牀。”
“好。”
——
是夜。
今日的長安街確實格外熱鬧。
因爲鎮遠大將軍在各個膳堂酒樓裡記了賬,不少京城百姓都走了出來,隨處吃喝玩鬧,不亦樂乎。
街頭巷陌,隨處掛起了花燈。
硯訣懷裡抱了一堆點心和小孩子的玩意兒。
他今夜吃了不少葷菜,心情頗好。
今夜出來的攤販,賣的些小玩意兒也十分新奇,硯訣逛了幾家,選了幾個有趣的東西。
點心是從南街那家新月齋買的,那家的點心精緻又好吃。
長安街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硯訣抱著懷裡的東西,往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另一邊,青姍跟著丫鬟走在街上,青姍四處查看著,看到街上繁華的場景,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容。
一旁的丫鬟笑道:“姑娘,老爺的壽宴真是氣派,這場面,即便是除夕新歲,也從未有過呢?!?
青姍笑笑:“父親是萬晉的鎮遠大將軍,他的排場有多金貴,自然不必多說。”
丫鬟:“哼,早前姑娘您將夏玉蓉夏氏當做至交好友,那般維護,最終卻落得謀逆叛亂的名聲,害得老爺動了怒,連同您也一起受了罰。”
“此次壽宴,姑娘您籌備了這麼多,相信老爺看到了,也會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的。”
想到夏玉蓉,青姍瞇了瞇眼,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夏氏居然欺瞞我這麼久,是拿我當傻子嗎?”
丫鬟急忙安撫:“好在夏氏如今已經死了,姑娘不必爲這種人生氣?!?
頓了頓,丫鬟又小心翼翼道:“只是如今,昭明公主被陛下從獄中無罪釋放,她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哼,酒囊飯袋一個,我怕她做什麼?”青姍不屑冷哼。
在青姍看來,夏玉蓉夏氏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那昭明公主無惡不作,壞事做盡,更不是什麼好人。
她即便是對她不敬又如何呢?
青姍可是聽宮裡傳了,那位官家爲昭明公主選的女婿,都是一些七八品的地方官員,再不就是毫無作爲的二世祖。
陛下對江燼霜的態度,可見一斑。
既然陛下都不在意這個昭明公主,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這樣想著,青姍冷哼一聲,繼續往前走著。
身後的丫鬟也笑著附和:“姑娘說得也是,那昭明公主即便出身皇室又能如何,若當真論起來,她在那苦寒的白玉京待了那麼久,也就是個披了皇室衣裳的野人罷了?!?
“待陛下將她的婚事定下來,昭明公主嫁去偏遠之地,恐怕這輩子也沒機會再回京城了?!?
青姍冷嗤一聲:“就看不慣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真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嗎,只是仗著自己投了個好胎,有個好叔叔而已?!?
“像她這種人,之後嫁個沒出息的郎君,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我可跟她不同,我要找的夫君,一定是我最中意,最喜歡的?!?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往前走著。
今夜長安街熱鬧非凡,青姍與那丫鬟也不過一介女子,人流涌動,不多時便將兩人衝散。
青姍順著人流向前,腳下亂作一團,一瞬間,整個人往後傾去。
四面都是涌動的人羣,若是倒在這種地方,青姍都不敢想象後果!
只是,意料之中的跌倒並未發生。
身後,一隻劍柄抵住了她的後背,冷硬的痛感讓她微微回神。
她猛地轉身,就見一男子一襲黑衣,眸光沉寂地掃了她一眼。
硯訣冷眸。
他收了劍,垂眸看向自己懷中的那張鳶燕風箏。
剛剛這個女人往後倒的時候,擠到了他的風箏。
檢查了一下,羽翼的位置似乎不太平整了,後面的幾隻竹節似乎有被壓開裂的跡象。
意識到這點,硯訣的臉色更冷。
青姍愣在了原地,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子。
男子玄衣如夜,緊束的腰封勒出孤鬆般的輪廓,那雙眸冷淡冽人,像是極北荒原的冷光,波瀾不起。
他生了一張薄雪覆刃般的臉,睫羽垂落時在眼底拓下陰影。
鼻樑如冰棱陡折,脣色極淡,神情肅冷淡漠,半分情緒不顯。
【我要找的夫君,一定是我最中意,最喜歡的?!?
腦海中突然迴響起這句話。
青姍瞪大了眼睛,無端的,臉頰染了緋紅。
硯訣其實不太高興。
風箏有些被壓壞了。
他又不太想發脾氣,因爲江燼霜總是說他發脾氣時好兇。
——雖然他每次對她發脾氣時,最多隻會不理她而已。
沒有兇過她。
“多、多謝公子搭救,我——”
薄脣緊抿,硯訣再沒看青姍一眼,也沒聽她未說完的話。
一個踏身,直接隱出人羣,漸漸遠去。
——他要趁著那攤販沒走,再去買一個風箏。
青姍的話沒說完,眼睜睜地看著男子縱身隱去,消失在人羣之中。
——
硯訣是後半夜回來的。
江燼霜正在房中睡覺,半夜就聽到了窗框處傳來的叩擊聲。
揉了揉眼睛,江燼霜看著窗外的人影,不覺失笑:“硯訣,我在休息?!?
窗外,男人聲音冷冽平靜:“好?!?
說完,那窗外的人影便消失不見。
江燼霜覺得疑惑。
思索片刻,還是翻身下牀,掀開了窗門。
窗戶外的臺子上,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堆放在那,牛皮紙袋中全是精緻的點心與糖飴,旁邊還放著一個漂亮精緻的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