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很明亮，襯著天空高遠，白雲清淡。

奉了聖旨……不，是奉了夫旨的羅靜怡站在窗前的桌子邊，看著對面坐在輪椅的白如雪道。

“我是來接你回去的?！鳖D了頓，“還要去衙門辦了侍郎手續，你有什麼需要收拾的，我幫你。”

白如雪沒說話，只是偏頭望著天空，神情……無表情。

過了很久，羅靜怡都有點忍不住了，白如雪才轉過臉看著他認真地問。

“我不能住在這裡嗎？”

羅靜怡堅決搖頭，她也希望他住在這裡，可關鍵是譚博秋不答應。

“你說你要把這裡開孤兒善堂，我可以教他們讀書識字，這樣也不可以？”

羅靜怡無奈地搖頭了。她也曾和譚博秋提議，叫白如雪留在這裡教孤兒些東西，但譚博秋不答應，理由，白如雪身份特殊，必須養在家裡。

白如雪又是沉默半刻，但自始至終都看著羅靜怡。

“這不是你的意思對吧？”

羅靜怡驚訝，只聽白如雪又道。

“這是譚夫君的意思，對吧？”

羅靜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哪知道白如雪又道。 “以我的名義接受白家的產業卻不許我插手，日後出了事我會被推出來，對嗎？”

羅靜怡抽了口冷氣，眼神驚異。

白如雪接著道。

“我不知道譚夫君爲何如此，但我知道一定是因爲和接管的白家產業有關，是……”微微停頓了些，“太多了嗎？”

羅靜怡臉色再變。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白如雪注視著羅靜怡，然後輕輕嘆了口氣，其實一切

都是猜測，剛纔那些不過是試探，但羅靜怡的表情告訴他，他的猜測是對的。沒回答羅靜怡的話，再次轉頭望向天空，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我知道你們會管我吃，管我住，生病會請大夫，就那麼養著我，將來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推出去，沒有一直這樣，養到老?；蛘?，當塵埃落定不需要我了，會將我送到哪個善堂裡自生自滅。你說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呢？”

白如雪依然望著天空，而眼角卻滑下了一顆淚珠，這顆淚珠就像落在羅靜怡心底最深處，叫她一下子有點鈍鈍的疼，怔怔地看著白如雪。

白如雪自顧地說道。

“我不喜歡白家，其實我也不喜歡以前父親呆的地方，女人很多，目的很直接，銀錢、男 色。雖然白家沒有這些，可對我來說那是一種壓抑，那是一種窒息的壓抑。那時候我很恨母親，也很渴望母親，後來才知道其實我是想要一個家，一個屬於我，我可以理直氣壯地生活在那的家，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不用討好遷就，因爲那是我的家。你知道嗎，我定親的時候心裡有多開心，無論那個女人怎樣，我都恨不得馬上嫁過去，我終於可以有個家了?？蛇€沒見到什麼樣她就死了，當時我都在想，要是在她臨死前嫁過去該多好，因爲我還是有家的人，一個名正言順的家。我的腳筋被挑斷了，我知道這輩子我完了，除了恥辱什麼都沒有了?！边@時天空飛過一行小鳥，白如雪微微一笑，“記得小時候，每次我看到天空飛翔的鳥，我都會想，我要是會飛該多好啊，自由自在，想起哪裡就去哪裡?！甭曇魸u漸低落，“如今連腿都廢了，還能去哪呢？”

羅靜怡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現代，

她從來不看訴說苦難的節目，更不看苦情戲，她不喜歡哭哭啼啼，可以說深惡痛絕。她欣賞金星那句話，給人展現的要美好，那些負面的東西自己背後消化去。說的雖然有點殘酷，可現實就是這樣，誰顧得了誰，誰又能代替誰，沒有親身經歷誰又能理解誰，所以她從不對人抱怨、對人傾訴，就算對外哭也是以一種玩世不恭，娛樂的方式。

這也是對白如雪敬而遠之的根本原因，白如雪叫她覺得難受，覺得沒心情，甚至覺得心老被揪了一把似的，曾經多次想過怎麼才能把這個包袱甩下去，再沒關係，可弄到最後不但沒甩掉，還必須要永遠背下去，她也不得面對了，而這一面對就會出現很多可能。

人是有感情的，無論多窮兇極惡的人也會有軟軟的一面，何況羅靜怡只是好色，感情上很豐富的，不過表達的方式不一樣，她能給這個一份愛，也能給那個一份喜歡，當你不要了，那愛也好喜歡也好跟著煙消雲散，連點痕跡都不會剩。可以說她敢拿，也放得下！所以當正視上白如雪，她那排斥的感情也轉換成了另一種叫“疼惜”的東西。

疼惜包括喜歡，也能發展爲愛。

“我跟你回去?！卑兹缪┮桓膭偫u的那種悲涼，淡淡地道，“可再回去之前我有兩個條件。”

“你說?！绷_靜怡忙道。

“你可以陪我去雲燕墳上看看嗎？”

“可以，一會去嗎？”

白如雪點頭。

“行！”羅靜怡滿口答應。

白如雪轉過頭來，看了會羅靜怡，忽然拉起了羅靜怡的手。

“我明日一早和你回去，今晚給我一個花燭夜，以示我也是有家有妻之人了，可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