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田伯光驟然睜大眼睛。

作爲淫賊，他被俠義道中的豪傑追殺的次數實在不算少了。

一身鬥戰經驗豐富異常。

但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能夠給他如此強烈的危機感。

江風劍上裹挾的內力並不算太過誇張，但卻給田伯光一種避無可避之感。

提醒著他，即便是運起最得意的輕功身法，結果也是一樣。

逼的他只能選擇直面破解。

這是田伯光無數次廝殺奔逃中磨礪出來的經驗，近乎於佛家所謂的第六感，曾經多次救他於危難之間。

田伯光對此的信任，還要勝過自己眼睛看到，耳朵聽到。

“死來！”

雙腿一定，止住身形。

喉間低咆一聲，田伯光右手長刀揮灑開來，主動迎向了江風手中一鞭一劍。

田伯光的快刀固然比不上他輕功造詣，但依舊稱得上是江湖一絕。

雖然“飛沙走石”刀法只有一十三式，看上去遠不如林家“辟邪劍譜”的七十二路來得繁複。

但是每一式，都有著至少三四重變化。

不過……

田伯光的快刀，並不以變招精妙著稱，而是將“快”這個字發揮到極致。

基本上全是直劈橫削，簡單粗暴。

所謂的變化，也不是爲了迷惑對手，而是針對不同境況，選擇出刀最快的態勢而已。

天下武功招數，大抵分爲兩類。

其一，便是以力壓人。

無論是所謂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還是“一力降十會”盡皆如此。

講究將自身練到極致，不管不顧對方如何變幻萬千，只要使將出來，對手根本無從抵抗。

其二，就是以智取勝了。

看出對方招數中的破綻，或者故意賣弄破綻，引導對方自投羅網。

所謂的“回馬槍”、“拖刀計”，不外如是。

武功稍遜，但閱歷豐富的老江湖，在對上第一次仗劍江湖的年輕人時，很容易憑藉豐沛的廝殺經驗取勝。

當然……

真正對敵時，不可能只選用某種，或多或少，是兩者視情況組合。

田伯光以“快刀”稱雄，毋庸置疑是走得第一條路子。

尤其現在，生死一線之間，將田伯光潛力盡數催逼出來。

刀速於不可能之間再次提升一籌。

只是三兩個呼吸間，田伯光就已揮出攏共三十六刀。

完全看不清長刀具體落處，只勉強看到暴雪般的漫天刀光紛紛揚揚，將江風整個兒包裹其間。

自然，那根馬鞭與那口長劍，也被一併囊括在內。

單單旁觀，就已經足以使得嶽靈珊以及恆山派弟子心生後怕。

“原來這惡賊剛纔與我動手時，尚且留了手，頂天不過拿出了六七成真實功夫……”

令狐沖也不例外，閉上眼睛快速在心中覆盤剛纔那場短暫爭鬥。

黃豆大小的冷汗簌簌從額頭滾落。

令狐沖心有餘悸地睜開眼睛。

根據他的推算，如果剛一照面，田伯光就拿出這等刀法。

自己就算窮盡所學，最多也撐不過十招的界限。

“這位少俠武功雖高，但年紀比我還小，只怕也未必是田伯光那惡賊的對手……”

想到這裡，令狐沖不禁重新握緊腰側劍柄，隨時準備出手。

雖說以多欺少，瞧上去不大符合俠義道的身份。

但是似田伯光這等人人唾棄的淫賊，殺了也是白殺，決計不會有人會對他抱以同情，喊冤。

在他看來，江風是爲了救自己，纔會被動陷入困境。

不過，令狐沖註定是要白擔心一場了。

江風的劍不能說緩慢，但相對於田伯光捷若閃電的快刀來，甚至可以說是烏龜慢爬。

便是場中武功最弱的林平之，也能將江風劍路瞧得嚴嚴實實。

令狐沖腦袋微微向後一收，眉毛不覺皺起。

他與青城派領頭的侯人英、洪人雄兩個，年前臘月在漢中酒樓剛剛打過一架。

雖然一開始，令狐沖是靠著“豹尾腳”偷襲了對方。

但也因爲這樣，侯人英兩個可是打出了真火。

不僅將“松風劍法”來回施展了三兩遍，其他青城武學，自然不會特意掩飾。

就連“摧心掌”也沒放下。

不過他們內功修爲太差，根本無法發揮其厲害就是。

因爲這個緣故，令狐沖對於青城武功算是頗有些瞭解了。

只是寥寥幾眼，他就瞧出江風劍法中，若有若無地流露著青城派武功的底子。

雖然招式有異，但精髓確確實與青城派如出一轍。

劍勢並不如何強烈，但卻偏偏將田伯光的快刀盡數攔了下來。

真正將如鬆之勁，如風之輕做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