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緩步上前,也不對木高峰拱手行禮,提氣吐聲道。
“木先生不在塞北清修享福,怎麼有暇來到衡山與我們這些小輩爲難?!”
行進過程中,江風已經做足了準備,悄然裝載上使得越發順手的“長青子”。
木高峰悚然一驚,收起臉上笑意。
他見江風年紀雖輕,但是目蘊神光。
前進如行雲流水,長身立定時又猶如淵渟嶽峙,頗有一派宗師氣度,顯然內功修爲已經頗具火候,不會比自己弱上太多。
木高峰爲人行事素來謹細,一時間便不敢貿然出手,只是用右手握向腰畔彎刀刀柄,凝神看向江風,滿臉戒備道。
“老夫向在塞北出沒,極少涉足中原,沒想到你這後生小輩居然還識得木駝子。
老夫也不欺負你這小輩,說,你師長是誰?!”
江風畢竟外表年輕,木高峰自忖憑藉多出幾十年的內力與經驗,真個兒動起手來,自己怎麼也不會輸。
不過在他心中,天下雖大,但是能夠教調出江風這等人才的,最多隻有三五人。
現在又是在劉正風金盆洗手大會上,大概率和左冷禪、嶽不羣、莫大幾個脫不開關係。
五嶽劍派,同氣連枝。
如果不是真有天大利益擺在面前,他是絕不願招惹五嶽劍派中人的。
“江大哥,你總算出來了……”
恰在這時,一把銀鈴嗓音響起,將兩人對峙局面打破。
花廳內的人物都是武林中卓有聲望的前輩,每出來一個都會引起無數關注。
江風對上尋釁生事的木高峰,早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嶽靈珊等人自然也不例外,興高采烈地帶著其他人湊到江風身邊來。
“小師妹,那是……”
嶽靈珊年紀小,認不出木高峰“塞北明駝”的名號。
勞德諾可是久歷江湖,匆忙將她拉住,將木高峰的身份作風低聲告知於他。
令狐沖倒是從嶽不羣口中聽說過“塞北明駝”,不過他自由散漫慣了,當初在漢中,他便不顧青城、華山兩派的交情,借醉打了侯人英、洪人雄兩個。
雖然知道木高峰武功不俗,但也不怎麼畏懼。
本來他就因爲嶽靈珊對江風態度,心情份外不爽,現在更是多加了把火,怒聲道。
“姓木的,你來劉師叔府上攪擾生事,是想做些什麼?!”
木高峰欺軟怕硬慣了,雖然忌憚五嶽劍派,但是被令狐沖這個小輩這樣對待可就受不了。
嶽不羣雖是氣宗一脈,不過令狐沖心思浮動,耐不住性子,偏好劍招變化而不是枯燥無味的練氣。
雖然內力在年輕一輩中也算不錯,但與江風比起來,相差不可以道里計,自然不會放在木高峰眼中。
正好他也有意藉此試探一下江風的底細強弱,令狐沖跳出來,正好給了他出手的理由。
江湖規矩,木高峰是不會去講的。
他也不開口提醒,身子只一閃,便已越過圍觀衆人,欺到了令狐沖身旁,向他肩頭拍去。
木高峰身材看似臃腫,行動卻是敏捷無比。
“好小子,目無尊長,就讓爺爺我替你師父好生教訓教訓你!”
令狐沖反應不慢,擡手就要反格,只可惜他在拳腳上的造詣遠不如劍法。
輕易便被木高峰磕飛,令狐沖再想要反身拔劍回擊,已是慢了一步。
早在出門之際,江風便已潛運內息,對於木高峰的出手毫不意外。
木高峰方一擡手,他便同樣伸手,向著令狐沖肩頭按去,不緊不慢說道。
“木先生何必如此?!”
令狐沖只感全身劇震,兩股渾然內力從肩頭下涌,在胸腹間衝撞開去。
江風此時裝載著“長青子”的人物卡,運使的自然也是青城內功心法。
青城本屬道家一脈,內息沖虛中正,江風又稍留了留手,令狐沖覺得還不算多麼難受。
木高峰那裡就不行了,內力不唯深厚,兼且十分霸道。
方一接觸,便如排山倒海般洶涌覆壓過來。
令狐沖只覺眼前忽然一黑,喉頭髮甜,明顯是鮮血上涌到了嘴邊。
“不行……”
令狐沖心肺如被烈火焚燒,但心智卻還清醒,知道自己決計不能當衆吐出來。
嶽不羣夫婦沒有現身,身爲掌門大弟子的他,就是華山劍派的臉面。
當著數百號江湖人物的面,如果傳出“華山劍派大弟子被塞北明駝木高峰一掌打吐血”的風聲,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骨碌”一聲,令狐沖臉上血色一升一降,喉頭微動,強行將鮮血吞入腹中。
不過如此一來,總算給了他一個緩衝的機會。
令狐沖深深呼吸一口,屏氣凝神,聚于丹田,內息上行遊於紫府。
思懷離體,身若凌虛而超華嶽,氣如沖霄而撼北辰……
將華山派的氣功老老實實施展出來。
總算他根基打得還算牢固,遠不是家傳武功沒有學到位的林平之可以比擬。
在先手失利後,迅速站穩腳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地護住自家經脈。
令狐沖如此一來,木高峰可就極爲難過了。
五嶽劍派以劍稱雄,唯獨華山劍派嶽不羣這一脈卻是講究“以氣馭劍”,內功心法極爲不俗。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
華山派弟子修習的氣功口訣,便是紫霞功的入門奠基功夫,特性一脈相承。
初發時若有若無,綿如雲霞,然而蓄勁極韌。
令狐沖不喜練氣,年紀也輕,自然未曾修到大成以後鋪天蓋地,勢不可當的地步。
但是木高峰一時間也難以侵入。
尤其還有江風在旁,如果說解決令狐沖需要木高峰用出三四成功力。
那麼對抗江風,他就非得打點起全身精神不可,再無法分心他顧。
如果再把令狐沖這根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算上。
瞬時間連續交鋒數次後,木高峰內力立現不支之態,身子搖搖欲傾,黑白相間的肥胖臉頰上蒙上層鮮血血色。
他爲人向來奸詐,藉著後仰之勢匆匆撒手,雙腳一點倒掠出去,嘴上不忘補上兩句。
“五嶽劍派赫赫威名,沒想到居然也擅長這種以多欺少的把戲!”
身形微晃數次,木高峰站穩身子,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藉機平復被江風震得翻騰的氣血,暗自念道。
“這小輩內力不比木駝子弱,我可要小心爲上,免得陰溝裡翻了船……”
心中如是想著,木高峰右手在腰間一抓一提。
伴隨著“鏘然”一聲,他掌中多出一口中原武林少見的彎刀。
刃身閃爍著青光,被木高峰橫在胸前,護住要害位置。
說話同時,木高峰不住用眼環視四方,主要是打量著以劉正風、莫大、天門爲首,從花廳中走出看戲的那些高手。
裡面隨便一個走出來,木高峰想要取勝,至少都得七八十招開外。
泰山、衡山兩派掌門,他更是招惹不起。
是以這段話他看似是對著江風與令狐沖所說,但實際上則是說給劉正風等人聽,提前堵住他們插手的可能。
“木先生這就大錯特錯了。”
江風也不急著去追殺木高峰,將手從令狐沖肩膀上抽回,好整以暇道。
“令狐少俠確實是華山派中人,至於江某,家師上別下鶴,與五嶽劍派可是沒什麼往來瓜葛……”
“那就好,那就好……”
聽在耳中,記在心裡,見江風自稱師從江別鶴,並非五嶽劍派門人,木高峰明顯鬆了口氣,聽得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