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羣你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丁勉益發惱怒,甚至也懶得再用“掌門”或者“師兄弟”來稱呼他,徑直怒問道。
“當著天下英雄的面,不要再賣關子!”
“啪”一聲。
嶽不羣合起摺扇,卻沒回答丁勉的問題,而是轉過身子看向江風。
“這位大人,刀劍無眼,咱們江湖中人比武論劍,難免有死傷。
是以按照慣例是要簽上份生死狀的,生死自負,與人無關……”
丁勉、費彬兩人俱是微微一愣。
本來他們見嶽不羣突然出面,還以爲他要對嵩山派不利,沒想到卻是提出這等建議來。
陸柏身死,劉正風一方多出來個江風。
外加離歌笑三個二流級數的高手,數百官兵。
嵩山派在此間的實力已經落入下風。
更不必說他們白日行兇殺人,就連律法道義上也有所欠缺。
嶽不羣提的這提議,卻是直接將範圍定在了高手對決上,而且還沒有任何後賬。
對他們簡直不要太友好。
只要腦子沒壞,誰都知道該作何選擇。
雖說己身如果上場,後路同樣被提前堵住。
就算丁勉或者費彬,死在江風手中,也不好再追究。
但這也只是明面上說說而已,還是那句話,只要不是光天化日下殺人。
就算左冷禪暗殺了江風,爲陸柏復仇,朝廷又能找尋到什麼證據。
而且丁勉和費彬,還真不信自己不是江風的對手。
江風年紀畢竟還是太輕了些。
他們更相信,是陸柏一時大意中了江風的暗算纔會身死。
“很好!”
不待嶽不羣說完,江風把手一揮,沉聲對著那數百名兵卒道。
“聽見了沒有,今天我與此人切磋較量,純是私事。
便是死了,也是個人私怨與公事無關……”
這些兵卒其實並不認識江風,但自他裝載上阿卑羅王這張人物卡。
舉手投足間,就自然而然有著股一教之主應有的威嚴,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聽令行事。
又有離歌笑三人代爲管束,動作還算整齊劃一,如潮退出大堂正院,讓出好大一片空間出來。
“這種感覺,好生玄妙……”
與內息周遊運轉時的感覺不同,但同樣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僅僅只是一個動作,一句話,“蕭廷/阿卑羅王”的練成度就悄然提升了百分之三。
雖然幅度算不上多大,但卻讓江風顯著感覺內力運使越發靈動。
反觀那些江湖客,就大不一樣了。
真正是亂糟糟一片。
有的擔心被兩人打鬥中誤傷,向後退離。
但更多的,還是想要湊湊熱鬧長長見識,日後也好有與人吹噓的本錢,反而更加興奮地往前湊。
你推我搡,說不出的吵鬧。
就在這片喧譁中,江風與丁勉已經交上了手。
江風算不上江湖人,丁勉身爲嵩山派中僅次於左冷禪的大太保,心底更是隱隱看不起莫大、嶽不羣等人。
不消有人宣佈“開始”,兩人就已同時前掠,戰至一處。
嵩山派劍法與泰山派頗有些共通之處,均不以奇險見長。
而是宛如長槍大戟,以勢取勝。
丁勉體格魁偉,膂力過人,又有數十年積累的雄渾內力,最是契合不過。
五嶽劍派與日月魔教十長老兩番大戰,派中耆老名宿死傷無數,許多精妙劍法未能流傳下來。
華山劍派還要再加上劍氣兩宗內鬥的災禍,影響還要更大。
但這無形中也給嵩山崛起營造了機會。
泰山、衡山、嵩山三派傷損雖然不小,但同樣還有老一輩人物留存,記得部分劍招與意旨。
左冷禪雖然未能重新創制或者補完失落的劍法。
但他手腕極強,將嵩山派殘存的耆老集結起來,將各人所記得的劍招不論粗精,盡數錄了下來。
又花了十來年時間,左冷禪不斷去蕪存菁,將本派劍法中種種不夠狠辣的招數,不夠堂皇的姿勢,一一修改。
才終於編纂出“內八路,外九路”一十七路長短快慢劍譜。
可以說,嵩山劍法,現而今差不多就是五嶽第一。
被丁勉催動起來,真正是氣勢森嚴,幾有開山裂石之勢。
堂中那些武功平庸的江湖客看得目眩神迷,無不大聲叫好。
至於武功更爲高明的莫大、嶽不羣、天門等人,則是默不作聲,只是暗暗深思以本身武功與丁勉劍法相互印證。
想著如果對上嵩山派高手應該如何應對。
嵩山派這回行事太過霸道,雖然礙於劉正風交接魔教長老,又有江風帶人過來。
五嶽劍派表面還維持了結盟,但莫大、嶽不羣兩人實則已經生出警惕之意。
江風與陸柏一場酣戰,對嵩山劍法已經不算陌生。
雖然丁勉與陸柏風格大不相同,但終究佔了許多便宜。
他也不再施展阿卑羅王本身的劍法了,只是將田伯光的快刀法門催動到極致。
虧得江湖中人使用單刀的人數還在劍客之上,快刀算不上多麼稀奇。
田伯光的“飛沙走石”十三式也不以招式取勝,而是妙在運腕使勁。
再經繡春刀那樣變上一變,與原本刀路已經生出許多變化。
哪怕嶽靈珊等親眼見過江風如何擊敗田伯光的,也未能聯繫起來。
快刀,勝在一個快字。
江風長刀如電又如鏡,在空中任意揮灑開來。
到得後來,從明面上看,竟是足足佔據了八成攻勢。
雖然在場中高手眼中,丁勉攻勢沉雄,守得也嚴密謹嚴,未露絲毫敗相。
但其他江湖客則是忍不住發出噓聲,覺得丁勉名不符實,配不上當前身份名望。
這下子,他可就有些心焦了。
這回出師不利,非但未能當衆擊殺了劉正風樹立威信,反而折了個“仙鶴手”進去。
如果連個江風都拾掇不下,那可怎麼都說不過去。
只是交手這麼多招下來,丁勉深知江風武功實不在自己之下。
陸柏死在他手裡並非完全大意。
想要贏過江風已經不容易,更別說還要求快。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丁勉一個發狠,在心中打好計較。
手中闊劍,微不可查但實打實地放慢下來,灌注其中的內力也有原本的七分降至六分。
雖然只有一絲,但在他們這種高手對陣中差得可就大了。
如果說江風原先佔據八成進手攻勢的話,那麼現在差不多就是包攬了一切進攻。
丁勉只能疲於化解。
莫大、嶽不羣對視一眼,盡皆露出瞭然之色。
以丁勉的功力,本不該如此不濟。
唯一一個解釋就是他是有意示弱。
只不過一下暴露破綻,然後使出“回馬槍”、“殺手鐗”這種手段太過明顯,容易被人看穿不說,更是有可能假敗變成真敗。
只有這裡,慢慢編織陷阱纔會更加危險真實。
只可惜……
他遇上的對手是江風。
“早就防著你這手了。”
看著丁勉右手繼續揮劍不輟,左手指間則閃爍著微弱銀光。
江風暗自輕笑。
嵩山派以劍法、掌法稱雄江湖,又有誰能想到“託塔手”丁勉這看似豪直勇絕的人物,居然還暗中練了這麼一門陰險的暗器功夫。
就是因爲沒想到這關,原本劇情當中向大年纔會死在銀針之下,使得隱忍許久的劉正風不得不悍然出手擒住費彬。
現在……
則是輪到江風來嘗試這一招了。
“朝廷走狗,納命來!”
自覺鋪墊已經足夠,丁勉劍勢頓時一變,不見如何動作。
積蓄許久的真氣瞬時盈滿經脈,由方纔的六成催生到十二成的級別。
一舉奪回先前領地,盡數天不歸來還能做什麼。
本來江風已經做好心裡打算著如何安排,現在倒好,一瞬間讓他想起了許多記得不甚牢固的往事。
但這不過只是表象,爲接下來的事情做鋪墊。
就見丁勉左手那麼一揚。
忽然嗤的一聲輕響,一絲銀光電射而出,直直衝著江風胸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