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珍與胡況力鬥,早已疲累不堪,自從被師伯逼退,知道生死懸於一線,故而將僅存的功力提到十成,展開師門輕功,向西而逃,正奔之間,聽身後嘯聲已是越來越近,更是心驚,但爲逃命,顧不上回頭看,只是勉強前行而已,這個時候,耶律珍已是內力將盡,速度不及原先一半。
身後達休,看耶律珍越來越慢,知道此人已是精疲力竭,更是腳下加勁,如飛而來,耶律珍聽聲音,知道敵人距已不到十丈左右,心中驚慌,是拼是逃,打不定主意,就在這時,忽見前方有四道黑影,如同勁箭,力射而來,耶律珍以爲是敵方攔截,前後左右已逃不出去,也逃不動了,將身一停,心一橫,喝道:“反正是死,姑娘與你拼了。”將身一扭,挺長劍刺向達休。
達休正追之間,沒想到耶律珍會反身拼命,忽見寒光閃爍,耶律珍仗劍迎來,自己正在前奔,恰如湊上去一樣,不由也吃一驚,但他畢竟仍是有數的高手,應變極快,不及揮動長鞭,左手食提一屈一彈,同時將身一側,屈肘撞去,耶律珍這一劍不過是強弩之未,能有多大力,“錚”一聲輕響,長劍已然脫手,又被他一撞,耶律珍身子一震,立腳不住,滾下房去。
兩人交手一招,前邊而來的四人已趕到切近,其中一人低聲喊道:“好象是耶律姑娘。”身子一飄,向房下落去,另外三人則呈扇面形,向達休圍來,達休見以三對一,也不敢大意,顧不上下面耶律珍如何,心中急轉,不知來者是那方的朋友。
三位來者也不急於動手,只是將神蒼真人達休圍定不讓他亂動,神蒼真人不知對方身手,也不肯輕舉妄動。片刻工夫,下面躍上一人,手中抱著滾下房去的耶律珍,那人道:“吳大哥,耶律姑娘受傷頗重。急需救治。”
達休這時才知道,原來那年輕人是個女的,方纔動手之間未曾細察,這年輕人既是女的,姓耶律,又稱蕭達畏爲師伯,想必就是巴乎圖的郡主女徒耶律珍了,這可是個重要人物,不能讓她跑了,想到此沉聲喝道:“這女娃是我要抓得人,快還給我?!?
來者四人正是吳世清、李芷、常明白及金正四位,下去救人的是華山門徒李芷,居中站的是千而神丐吳世清,吳世清略一拱手道:“閣下何必逼人太甚,此人已身受重傷,又與我們有數面之緣,閣下就放個人情,讓我們帶回如何。”
神蒼真人性子甚急,又不知吳世清爲何人,況且耶律珍若是逃走,自己必受王爺責備,故而用手一指喝道:“大膽,居然在我面前賣什麼口,既然不給,就讓你嚐嚐爺爺長鞭的厲害,說著右手一抖,長鞭如同長蛇出洞,噬向吳世清面前。
吳世清見長鞭來勢,知道此人武功不可輕視,朗笑一聲,右手一探,從衣中取出紫玉笛,滑身而進,笛頭點向鞭尾之處,同時左掌一豎,用一招“見龍在田”反手拍向神蒼真人的左肋。所謂鞭如蛇,蛇有七寸,爲其要害,神蒼真人抖鞭而點,也有其要害,就是其鞭尾根部,只要點中此處,則神蒼真人控鞭真力一斜,則長鞭必然軟塌下來。
神蒼真人原來沒將吳世清看在眼裡,故而只是長鞭點出,把他逼退,自己就可衝過去搶人了,那知一時大意,長鞭被點,收不回來,吳世清的左掌已堪拍至,神蒼真人急忙一豎左掌奮力推出,與吳世清掌力一撞,吳世清搖了兩搖,略一調息,已穩住身子。神蒼真人則連退三步,才立住腳跟,隱覺胸中氣血翻滾,忙運氣三轉,方纔平復,不由大驚,“大遼國何時又出這麼一位少年高手。”
神蒼真人先前輕視吳世清,一招下來,對吳世清隱懷懼意,其時他是情急糊塗,若論本來功力,吳世清要遜於神蒼真人,只是神蒼真人先與蕭達畏力鬥近二百招,內力損傷甚巨,而剛纔一掌,吳世清有備而來,他則是倉猝應敵,故而才吃了虧。
吳世清也試出這老者內力似乎不算太強,膽氣一壯,左掌右笛,和身撲上,丐幫降龍十八掌,不僅掌法微妙,剛猛絕淪,而且大開大闔,深得重拙大三味,而右手紫玉笛,則使出打狗棍法,輕靈無比,尋隙而進,饒是神蒼真人武功高強,經驗豐富,一時間也被逼得步步後退。
兩人打了三十餘招,神蒼真人大有不支之感,連連長嘯,請求增援,但就是不見迴應,心中暗罵,歐陽鍾胡況爲何變成聾子,要不怎會,不來救援。其實歐陽鍾兩人早就聽到了,但先前神蒼真人追出時就長嘯不止,兩人還以爲他仍在追擊耶律珍呢,那會想到他遇到對手了。
李芷聽達休連連長嘯,知道他是在求救,心想幽州城中是人家的勢力地盤,久戰無益,若對手援兵來了,救人不成,反會連自己陷住,故而對金正道:“金大爺,何若讓吳大哥一人獨鬥,快點料理了他,咱們還得救人呢?”
金正正看的熱鬧,心中稱讚吳世清的武功,被她一提醒,猛然悟到,此處確非久留之地,別纏下去了,因此向前一縱身,來到切近,雙腿馬步,左手往腰間一收,右手則一握成拳,疾吐而出,但他究是成名人物,夾攻已覺隱有不妥,那肯再偷襲,故而大喝一聲:“看拳”,拳風猛烈,已撞向達休。
達休與吳世清對敵,已然手忙腳亂,鞭掌齊出,才堪落個平手而已,金正在旁一聲大喝,仍是傳自少林寺的佛門“獅子吼”功,震耳欲聾,達休急起一腿,擋開吳世清的一掌,長鞭連揮,使吳世清的紫玉笛不能近身,左掌則疾拍而出,迎向金正的右拳。倉忙之中,不過僅具四成功力而已。
金正人稱“鐵拳飛捕”,外門工夫已少有敵手,拳風掌力一接,達休已知不好,雙腿用力,向後疾退而出,才消去金正鐵拳之力,他是知機的人,見形勢不利,剛一落地,扭身就跑,生怕兩人追來,自己再吃大虧,吳世清、金正見達休畏難而退,哈哈大笑,也不追趕,帶著耶律珍向落腳之處隱去。
達休奔進王府,歐陽鍾與胡況兩人聽到房上有夜行人的衣袂飄風之聲,已迎了過來,見達休腳步沉重,僅有一人,不禁驚疑,驚問道:“達兄爲何如此,那娃娃呢?”
達休若笑一聲,道:“罷了,老夫一時大意,獨自追趕,那知猝遇強敵,力戰不敵,那娃娃被人救了?!?
歐陽鍾、胡況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一個心思:“幽州城裡怎麼一時間冒出這麼多高手,居然達休也不能敵?!眱扇顺槌霰邢蛭鲹淙ィ窊羯踹h,無影無蹤,兩人無奈,只得退回,耶律飛聽到終被那少年逃走,甚是不喜,達休見狀,對那少年就是楚王府郡主耶律珍之事,自也不敢再提。
吳世清四人救了耶律珍,回到客棧,從窗中翻進去,李芷從背上放下耶律珍,扶到牀上。耶律珍先前奮力拼戰,後來又勉強奔逃,內力耗盡,後與達休拼了一劍,被達休指力振傷,從房上翻下時,知覺盡失,左腿摔斷,此時仍是昏迷不醒,金正伸手一搭耶律珍的脈搏,微弱至極。再探鼻息,粗重急促。金正道:“耶律姑娘內力消耗過巨,不知蕭達畏那老兒爲何不在身邊?!?
李芷翻了金正一眼道:“此人對我們很重要,從她身上,說不定能勸得耶律興降宋,金大爺只管救她就是,蕭老頭在不在有何關係?”
金正先前,曾在真定城中與李芷相處甚久,兩人之間,金正待李芷如女,李芷恃寵而驕,說話從不客氣,因而金正也不以爲觸,嗬嗬輕笑道:“好,好,好,算我糊塗,賢侄女既然下了令,我也只好先救她了。”
李芷抿嘴一樂,衝吳世清聳聳得鼻子,吳世清雖與常明白常開玩笑,但金正爲人,剛正至極,吳世清甚是敬重,與金正之間,頗拘前後輩之禮,見李芷衝自己做鬼臉,笑一笑,低頭看金正救治耶律珍。
金正讓李芷托起耶律珍,自己坐到牀上,盤腿坐下,雙手端於胸前,略一運氣,將右掌一伸,按在耶律珍的命門穴上,將自身真氣,從丹田運至右臂,再經右掌勞宮穴,從耶律珍命門穴輸入耶律珍體內。初時感覺耶律珍體內空空蕩蕩,既無引導之力,也無自身真力相抗,金正小心翼翼,驅使真力,在耶律珍體內緩緩而行,循經走脈,待運行有一個周天,才漸覺耶律珍微有反應,自己真力所經之處,已有少許耶律珍體中殘留各處的真氣匯合於內,金正心中一喜,知道耶律珍已然無生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