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東安憤怒地?fù)]舞拳頭,“你要是爲(wèi)了我們,就應(yīng)該找出兇手,不是在這裡喝酒!”
“兇手我們一定要找,爲(wèi)今之計(jì),是趕緊穩(wěn)定孤山局勢!保住你們幾個人的小命!你有沒有想過,這次死的是老何,下次死的是誰!”
唐東安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如果是巧七……媽媽……媽媽一定會瘋掉……”
唐平南一愣,深深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這陣子發(fā)生這麼多事,兇手很明顯就是衝江家衝著巧莊書院去的,你要真有這份孝心,就跟我們一起保住巧七這根獨(dú)苗!”
汪爭光腦門搭著毛巾,閉著眼睛仰面靠在椅子上。
“叔叔,我已經(jīng)找到線索。”聽到胡素素的聲音,汪爭光毫不猶豫怒吼,“
巧七,出來!”
胡素素?fù)涞剿狼埃笆迨澹艺娴恼业骄€索,您難道不想知道嗎?”
汪爭光拍案而起,“出來!”
巧七一個踉蹌?chuàng)溥M(jìn)來,跌坐在地。
汪爭光指著胡素素,“你把這個瘋子帶走!”
“素素沒瘋。”巧七瞪著他。
汪爭光大喝,“來人!”
“我自己走。”胡素素轉(zhuǎn)身離去,巧七連忙爬起來跟上。
汪爭光還在怒吼,“不想死的就給老子乖乖呆在孤山島,別讓我再孤山看到你們!”
胡素素和巧七在夫子渡口下船,汪淑餘和江四婆婆相攜站在岸邊,目光焦灼。
江四婆婆低聲,“孩子回來就好,你可別罵她們。”
“不會,您放心。”汪淑餘拍拍她的手。
巧七加快腳步,“媽媽!您怎麼來了?江風(fēng)太涼了,您病還沒好呢!”
胡素素也跟上來,“媽媽。”
汪淑餘捋了捋散落的頭髮,淡淡道:“我還要上課,時間很緊張。不過有些話必須趕緊說,我怕下次沒機(jī)會了。”
巧七驚恐地看著她,“媽媽,您怎麼了?”
汪淑餘徑直回頭,邊走邊說:“這個渡口,我接送過很多人,大多數(shù)的人就此消失,沒有回來。”
巧七和胡素素交換一個眼色。
胡素素低頭,“媽媽,我錯了。”
汪淑餘看著胡素素,“素素,這句話千萬不能再說了。”
胡素素疑惑點(diǎn)頭。
汪淑餘正色道:“女人在這個世道生存相當(dāng)不易,身爲(wèi)女人,就是你的錯。”
“我明白。”
汪淑餘加重語氣,“所以,你沒有錯,不管對誰都不能認(rèn)錯!”
巧七連忙湊上來,“媽媽說得對!”
汪淑餘瞥了她一眼,“這話不是對你說的,我們太過放縱你,讓你誤以爲(wèi)能無法無天,經(jīng)常犯錯,記住,有錯就要認(rèn),知錯就要改!”
巧七嘟噥,“我知道了。”
汪淑餘對胡素素柔聲道:“你願意來我家,我就把你當(dāng)女兒,當(dāng)學(xué)生,我不會把你當(dāng)成是媳婦,要想辦法熬你個幾十年。”
胡素素哽咽,“
謝謝媽媽。”
汪淑餘又看著巧七,“至於巧七,我知道你著急爲(wèi)你哥哥報(bào)仇,說實(shí)話,我?guī)筒簧夏恪!?
“媽媽,你不用幫我,我自己能行。”
胡素素迅速拉了她一把。
汪淑餘語帶顫抖,“我不希望跟你只有這20年的母女緣分,不希望到頭來連你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你明白麼?”
巧七呆住了。
胡素素哽咽,“媽媽,我們不會再繼續(xù),您放心。”
汪淑餘鬆了口氣,“那就好,素素,你們回去吃飯吧,一會璞玉會來幫巧七補(bǔ)習(xí)功課。”
巧七哭喪著臉,“真要讀書啊……”
汪淑餘瞪她一眼,“這個問題,讓素素回答你吧。”
巧七趴在書桌上一筆一劃艱難地寫字。面前擺著厚厚的一疊書。書已經(jīng)遮到鼻子,就露出一雙眼睛。
秦滿江走進(jìn)來,站在書桌面前和她對視。
巧七眼睛眨巴眨巴,“你爺爺送上山了?”
秦滿江點(diǎn)頭,滿臉黯然。
巧七哀傷地看著他,“那你現(xiàn)在是來救我?還是要害我?”
“怎麼說?”
“你要救我,就把璞玉姐姐送來的這些書跟我講講,你要害我,就帶我去鎮(zhèn)上找兇手。”
秦滿江一愣,“怎麼,打退堂鼓了?”
巧七聲音低微,“媽媽說只有我了……”
秦滿江黯然,“看來不用我多費(fèi)脣舌了。”
巧七大驚,“你難道也……”
“他們今天喝了一頓酒,事情大概就解決了。”
“什麼事情?”巧七醒悟過來,怒喝,“那是活生生的一條,不,兩條人命!”
巧七丟下書往外衝,秦滿江一把抓住她,“你爸爸媽媽只有你了!”
巧七默然。
胡素素現(xiàn)在住的是江月明的房間,房間就挨著書房,書桌擺著江月明的遺像,一邊是胡素素和江月明的結(jié)婚照,照片裡的兩人都略帶羞澀,笑容溫暖。
巧七和秦滿江的對話隱隱約約傳過來,胡素素坐在一旁,對著遺像繡著江月明的像,每一針都用了死力氣,每一針都咬碎了後槽牙。
她的手指早已傷痕累累,繡繃子上血跡斑斑,然而,自始至終,她神情木然,目光冰冷。
有時候,心上的痛比身上的痛還要讓人難以忍受,只能飲鴆止渴,以毒攻毒。
汪爭光疾步走進(jìn)來,看著桌上的烏泡子,目光狠戾。
腳步聲傳來,汪爭光坐下來,拔出槍小心翼翼地擦。
趙理提著一個熱水瓶進(jìn)來,嘩啦啦倒水,將掛在架子上的毛巾整理得方方正正。
汪爭光一言不發(fā)擦著槍,手上青筋暴跳,微微顫抖。
趙理揭開茶壺倒水。
汪爭光似笑非笑,“趙理,貓鬍子又要來了?”
趙理嘴角有笑意,“是的,有人看見她在平安碼頭下船。”
“她在我這吃了虧,肯定得過兩天才能來,你白忙活
了。”
“沒關(guān)係,她要是跑累了,總會進(jìn)來打個秋風(fēng)的。”
“你說,孤山鎮(zhèn)最好看的姑娘是誰?”
趙理脫口而出,“當(dāng)然是……”
趙理意識到什麼,聲音低沉下來,“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您家的姑娘吧。”
汪爭光大笑,“這有什麼不清楚的,那就是我家的姑娘!我姐當(dāng)年是女子師範(fàn)的校花,多少大官大將軍打主意,知道嗎!”
趙理點(diǎn)頭笑,“知道,汪伯伯說過。”
汪爭光笑容突然收斂,“那你算老幾,你自己知道嗎?”
趙理笑容僵在臉上,猛地低頭,“知道。”
巧七脖子上套著一個布褡褳,絞著布褡褳的長帶子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
唐東安衝出來,一把拽住她的布褡褳,“你好大的膽子!一個人到處跑!”
巧七甩開他的手,“爲(wèi)什麼不能一個人跑。”
唐東安氣呼呼地,“我們真是白白替你操心了!”
“唐三,你到底想幹嘛!”
“你怎麼不來找我?”
“秦五都知道,你不會不知道吧。”巧七語氣冰冷。
唐東安低頭,“我爸爸那天請了一桌,他說事情快了結(jié)了。”
巧七嘆了口氣,“了結(jié)就算了,我要跟素素買繡線去,你別擋我道。”
唐東安壓低聲音,“沒這麼容易了結(jié)!你放心!這事以後交給我,你別管了!”
巧七冷哼一聲,“交給你纔不放心。慫包。”
“你……”
巧七不耐煩,“別鬧了,我以後要讀書,不跟你玩了。”
唐東安大驚,“那天不過是糊弄錢教授他們,你來真的!”
巧七斬釘截鐵,“比鋼針還真!”
唐平南、唐葉氏、唐東安和唐江安正在吃飯,唐東安憋了許久,終於開口,“爸爸,我要讀書!”
唐平南一愣,“不行!”
唐葉氏連忙好言相勸,“他肯唸書是好事。”
唐江安扒拉著飯,露出一雙眼睛,目光小心翼翼在唐平南和唐東安臉上掃過。
唐東安鄭重其事,“錢教授和錢小姐說過收我和巧七做學(xué)生,給我們補(bǔ)習(xí),巧七發(fā)誓要好好讀書,我不能輸給她。”
唐江安諂媚地笑,“哥哥,我也在讀書。”
唐東安鄙夷道:“湊什麼熱鬧!你認(rèn)幾個字!”
唐平南怒,“你弟弟成績比你好得多!”
“那他都能讀書,我爲(wèi)什麼就不能!”
唐平南冷冷道:“上次怎麼被開除的,你忘了麼?”
唐東安尷尬地戳了戳飯,“現(xiàn)在我有人管,在學(xué)校還有後臺,總不會再被開除了!”
唐平南不耐煩,“誰管你這個禍害?”
唐東安略顯得意,“媽媽!汪媽媽已經(jīng)認(rèn)了我做兒子了!”
唐葉氏臉色哀傷,放下筷子。
唐平南一臉狼狽,“吃飯,吃飯,吃完飯?jiān)僬f!”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