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耍賴?我有什麼必要耍賴?”
賀梓朗簡直覺得和楚瓷溝通有障礙了,這丫頭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搞的好像賀梓朗自己是有哪裡斷片失憶了似的。
他雖然確實和樂萱儀……但是他也算是受害者,怎麼連解釋都不讓解釋?
太不講道理了。
楚瓷見賀梓朗堂堂一個總裁,居然對她的“退婚申請”視而不見,簡直是掩耳盜鈴,心裡十分鄙夷:“你以爲一個輪椅能收買我家人,他們不過是一時新鮮,想通了纔不會支持你呢!你以爲裝傻就能讓我收回決定,你做夢!我不想嫁給一個花心大蘿蔔,所以我讓子晴姐姐跟你說取消婚禮,你既然裝沒聽到,我就明確再表一次態。賀梓朗,因爲你劈腿,我們玩完了!”
一句“我們玩完了”,說的那叫一個聲色俱厲、蕩氣迴腸呀!
她終於一口氣把心裡的彆扭都發泄了出來,比之前一直憋在心裡、獨自鬱悶好受多了。
賀梓朗此刻把胳膊撐在車窗上,摸了摸藍牙耳機,思忖了片刻,終於明白,賀子晴把“取消婚禮”說成了“婚禮延期”。
這兩種說法,意義可是完全不同的。
延期,最起碼錶明楚瓷不會輕易解除婚約,她對賀梓朗還有不捨,哪怕是在那麼憤怒的情況下。
取消,那就是表明楚瓷已經對賀梓朗完全失望,而且絕不會回頭,沒有半點留戀。
賀梓朗的手指尖,微微開始發涼,他本來的一腔熱情,此刻都已經被楚瓷這樣絕情的話,凍得縮回了心臟。
我們玩完了。
這類的話,是賀梓朗這輩子第一次聽到。
從出生就高高在上,萬衆矚目,從小到大身邊無數的迷戀目光追隨,每一次的戀情,女孩子都發了瘋、著了魔一般地粘著他、愛著他,生怕半點看不牢就被別人奪去一樣。
岑寶兒是一個特例,她和賀梓朗兩情相悅,在他們決定私奔、岑寶兒出事之前,都正處於熱戀中,更加不可能有談及分手的情況。
從來沒有人,敢對賀梓朗說出這種話。
可爲什麼偏偏,現在,賀梓朗真心要娶的女人,居然對他們的婚姻如此不屑一顧,對他們的感情這樣輕率隨便?
賀梓朗分不清此刻心裡是憤怒還是失望,他緩緩摘下了藍牙耳機,緊緊握在手心,打開了輕音樂,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越是努力想平靜,思緒就越是混亂。
他真的開始懷疑,楚瓷究竟想不想結這個婚,從馬爾代夫拒絕求婚留下那點不愉快,不知不覺又把他拉進了回憶。
他明白楚瓷是小女孩脾氣,所以他寧願先把給童家的禮物送來,讓她也冷靜點,消消氣,想想他的好。
她竟然是個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她瞞著賀梓朗去見厲澤釗,和厲澤釗在酒店牀上合影的事,賀梓朗可以一笑置之。
爲什麼跟樂萱儀的那件誤會,她就不能好好聽聽他的解釋?
賀梓朗越想越是生氣,揚手把藍牙耳機丟到一旁。
婚禮對於她
而言既然可有可無、連雞肋也不如,那還結什麼婚!
車子迅速發動,車窗外掠過一間間燈火通明的店鋪,一行行炫目的燈籠,一張張閃亮的招牌,一座座歷史氣息濃厚的石拱橋。
這美麗的水鄉,多的是說著吳儂軟語的江南妹子,賀梓朗不知道自己運氣怎麼就那麼差,偏偏挑上了一頭野蠻粗魯的倔驢!
這是她長大的地方,這是他第一次來。
曾經以爲他們會一起來,在童家看一看她長大的痕跡,跟她最親的家人開心吃頓飯。
想不到,卻是一前一後,大吵一架,擦肩而過,取消婚約……
賀梓朗開著車,向著跟童家妙廚相反的方向駛去。
小鎮上的道路狹窄,他卻開得能多快就多快。
偶爾有認出他跑車標誌的陌生人,從兩旁的店面探出身子來看。
楚瓷罵了一通,就等著賀梓朗說話。
可是等了好久,那邊居然一片安靜。
過了片刻,就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緊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嗡,嗡,嗡……”
引擎聲震天響,一下一下撥動著楚瓷的耳膜,甚至震動著她的心臟。
她像被人踹了一腳一樣,忽然就跑了出去。
循著巨大的發動機引擎聲音,終於看到賀梓朗那輛白色跑車離開的一片模糊影子。
夜色裡,水氣瀰漫,縱然她看不清那輛車的車牌號,但是憑引擎聲,她也知道是賀梓朗的車。
他……居然來了……
他居然……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了。
因爲他來了,所以如以前說的一樣,送來了一輛新輪椅。
如果只是爲了送輪椅,他根本不必來,他是爲了楚瓷,是爲了挽回她,甚至帶她回家。
天啊!
楚瓷一想到自己剛纔大發脾氣、絕情冷血的話,想到賀梓朗特地跑來、想和她和好的目的,她忍不住狠狠捶了自己腦袋一拳。
她幹了什麼蠢事,說了什麼蠢話啊!
就算賀梓朗和樂萱儀真的接吻了,楚瓷也應該向賀梓朗問個明白,就算要分,起碼也要明明白白。
可現在呢,賀梓朗顯然還是在意楚瓷的,這中間一定有誤會,可楚瓷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就把他罵走了。
她的初戀,難道就要這樣不明不白、連理由都沒有說清楚就完蛋了嗎?
楚瓷的心疼得要死,她呆呆站在童家妙廚的門外,看著賀梓朗的車子漸行漸遠,忽然像是被勾走了所有的力氣,頹然靠向了門外的柱子。
“我擦,那不是姐夫的車?”
童馨看楚瓷神情古怪地打電話,又忽然跑出店門,就跟了出來。
然後一眼就看到了賀梓朗的車,迅速離開了這條街。
再看看楚瓷那個被鬼收走七魂六魄的樣子,童馨心裡充滿了不祥的感覺。
她氣呼呼拍了楚瓷一巴掌:“喂,小瓷,你跟姐夫到底怎麼啦?他怎麼來了連門都不進就走了?”
楚瓷回過神,看著童馨
,忽然委屈地哭了出聲。
她死命地抱住了童馨的脖子:“我們……我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童馨一聽,有點不明白:“回不去?回哪兒?回S市嗎?不要緊啊,打的或者公交車都可以,姐夫有事回去,你就讓他走好了。哭什麼,嚇死我了。”
楚瓷被童馨打敗了,她抓了抓頭髮:“我是說,我和朗少,我們這次是真的分手了!後天的婚禮,他會宣佈取消……我這輩子肯定再也見不到他了……”
“什麼!”
童馨簡直要被楚瓷嚇得坐地上,腿軟得像麪條:“你是說,這場全城矚目的婚禮,就要取消,而你楚瓷,成了棄婦嗎!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啊!前幾天你們還在學校秀恩愛……難道真那麼邪?”
秀恩愛,死得快……
楚瓷現在都要嘔死了。
是啊,明明之前那麼恩愛,現在卻變成了這樣子,到底是誰的錯?
是怪她太沖動,還是智商不夠用?
如果賀梓朗真的有了別的女人,因此分手,那楚瓷還值得同情。
可現在,看賀梓朗什麼都不管、連人帶禮物都到了童家的態度,搞不好,真的是楚瓷自己搞錯了,上了樂萱儀的當……
要是這樣,真是要笑掉樂萱儀的大牙了。
天啊,果然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別人家的女主百般作死,男主依然待她如初戀,愛到死去活來、沒臉沒皮。
可到了她楚瓷的身上,就犯了一次二,怎麼就分手了。
那傢伙,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開車就跑了……跑了啊……
楚瓷大哭起來,她真想誰把她打暈,一覺醒來啥事都沒有發生過,還睡在她的朗哥哥懷裡。
“我不知道爲什麼,我今天一天都很混亂……拜託你就不要問了,我現在只想睡覺,對……睡覺……”
說著,她就逃命一樣逃出了童馨的魔爪,連滾帶爬回到自己的小閣樓,緊緊關上了門。
溫馨的小房間,窗子推開了半邊,雨後的夜空裡有幾顆星辰,月光在雲層裡若隱若現。
當月光穿透雲層的時候,就投射在窗下的書桌上,淡淡清輝,飄渺如夢。
楚瓷抱著抱枕,躺在牀上,很想睡著,卻越來越清醒。
是不是,明天開始,我和朗哥哥就路歸路,橋歸橋,再也沒有瓜葛了?
是不是,後天的婚禮,會宣佈取消,他再也不必接受這場商業聯姻,不必接受一個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女人。
他現在在哪裡?在家,還是在什麼地方尋歡作樂?
他總算再也不需要因爲我而改變原來的生活,應該很自在……
她胡思亂想,總覺得賀梓朗此刻肯定不會像她一樣難過,他有的是辦法去排遣寂寞……
想著賀梓朗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楚瓷死命地揪住了自己胸口的領子,彷彿有什麼堵在喉嚨那裡,讓她呼吸都不暢,憋得胸腔都隱隱作痛。
心痛心痛,原來心真的會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