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到了。”車伕撩起簾子,見裡面那女子容貌雖出衆,可身上衣著華貴萬分,立刻低下頭去,恭恭敬敬地提醒道。
“知道了。”蕭雲雅攏了攏斗篷,一步一步走下車去。
漫長的街道上來往行人熙熙攘攘,擡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身著一身錦衣華服之人,她暗自掐緊了手心,默默朝著眼前那硃紅色的大門走去,與此同時,原本精明的目光瞬間變得有些渙散。
車伕見她言行舉止不像普通人家姑娘,也不敢在此久留,匆匆趕著馬車離去了。
獨自站在這硃紅大門之外,蕭雲雅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眼四周,見並無可疑之人在附近,這才放心大膽的又理了理髮型。
兩手在頭上揉了揉,只見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髮髻瞬間歪歪斜斜,臉上更是瞬間蹭出了好幾道髒亂的印子,看著活像是好幾日未曾梳洗一般。
再配上那刻意做出來的眼神,看著倒真有幾分神志不清的模樣。
“蕭……你怎會出現在此?”連之虞剛打開門,見著門外所站之人立刻愣住,脫口而出的話在意識回籠的瞬間戛然而止,立刻改了話茬。
他怎麼也想不到,門口竟會有如此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他。
“蕭雲雅自然是來找你的!看!我從外面帶來了什麼好東西給你!”蕭雲雅默不作聲打量了一眼院子裡面,眼中仿若泛著點點星光,手上更是獻寶似的從背後捧出一隻糖人。
“這糖人看著甚是精緻,費了不少功夫才尋來的吧?”連之虞見她這反應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那可不!這糖人可好吃了!賣糖人的老爺爺說了,只有最乖的孩童才能吃到這個!你瞧,這可是那老爺爺獎勵給我的!蕭雲雅是不是很乖?”蕭雲雅越說,情緒顯得越發激動,看著這糖人的時候,更是雙眼冒光。
只是,看著門外漸漸多起來的行人,連之虞趕緊讓開半個身子請她進來,待她坐到院中石凳上,他這才關上大門,一雙眼睛幾乎都要粘到她身上去了。
“是不是這糖人長得不好看,你不喜歡啊?”
連之虞不過關個門的功夫,一回頭就見她那雙小眼立馬變得淚汪汪的,彷彿只要他敢說上一個“是”字,她就立刻能哭出來似的。
“怎麼會呢?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
“騙人!”蕭雲雅兩個腮幫子氣鼓鼓的,用力把那糖人往地上一扔,整個人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連之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隱隱有些作痛的額頭,看著眼前如此模樣的蕭雲雅一時間簡直不知應當作何反應是好了。
蕭雲雅則是越哭越兇。
“別哭了別哭了,乖,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送的糖人呢?我把它吃掉好不好?”他手忙腳亂的安撫著她。
“可是這個糖人都碎了,糖人被蕭雲雅摔碎了。”蕭雲雅擡起頭來,吸了吸哭紅了的鼻子,言語中也帶了濃濃的哭腔。
“在我心裡,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人了,即使摔碎了,它也比其他的糖人要好吃得多,我的蕭雲雅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連之虞說著把摔碎的糖人一塊一塊的吃進肚子裡,看著眼前哭的彷彿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的蕭雲雅,心中頓時升起一陣憐憫之情。
連之虞一把將她摟在自己懷裡,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見她果然不哭了,又找來旁邊侍女吩咐道:“帶她下去梳洗一番。”
“蕭雲雅不想梳洗,蕭雲雅身上不髒一點都不髒,你看看,蕭雲雅的手手是白的!”蕭雲雅瞪大了眼睛就要從他懷中跳下去,努力伸出自己的胳膊,向他證明自己不髒。
“梳洗後會讓你變得越發美麗,難道你不想變美嗎?”連之虞打量了一眼她那亂糟糟的頭髮和滿臉不知從何而來的泥水,忍不住嘆了口氣,耐著性子哄道。
“我纔不要變美!”蕭雲雅動作這才頓了片刻,然後又是一陣猛烈的搖頭道。
“那這樣,你乖乖去梳洗,我便答應以後每天都給你買糖人吃可好?”連之虞再次誘哄道。
“唔……真的?”蕭雲雅似乎有些猶豫。
“自然,我何時騙過你?”
“可是……蕭雲雅想要一張和自己容貌一模一樣的面具,你若答應,蕭雲雅就跟這位姐姐一起去梳洗。”
“好,我答應你便是。”連之虞瞇著那雙眼睛連連搖頭,心中總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太對勁,可那話到嘴邊卻怎麼也沒能問出來。
罷了,就隨她去吧,反正不過是一張人皮,面具而已,他倒不相信她能夠掀起什麼大風大浪來。
蕭雲雅見他答應,這才興高采烈的跟著那侍女一同梳洗去了。
次日,連之虞把自己連夜做出來的人皮,面具交到她手上,見她脣角幾乎都快咧到天上去了,自己也跟著心情大好。
“咕嚕咕嚕~”正坐在地上玩著人皮,面具的蕭雲雅腹部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響。
連之虞輕笑一聲,讓人爲她去做膳食,可那傳膳的丫頭走到半路又折了回來,在他耳邊一陣密語。
“豈有此理,此話當真?!”連之虞一聽,大怒,慌忙其身朝外走去,見到江飛羽的兵馬果然就堵在他府外,連忙大聲質問道,“江飛羽,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當真想要同我兵戎相見嗎?!”
“兵戎相見又有何妨?昨日既然你敢拐她入府,必定早已經預料到了今日這種結局,廢話少說,快些把人交出來吧,否則,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江飛羽騎在馬上,盛氣凌人。
“休想!人確實是在我府中,只是,恐怕單憑你難以將人帶走!”連之虞說話前已經握緊了身後僕人遞過來的長劍,大有同他一分高下的架勢。
“你是來帶我走的嗎?我們一起走好不好?”身後一聲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傳出,連之虞趕緊轉身一看,竟然見蕭雲雅不知何時早已經踏出了府門,那雙眼睛還直勾勾盯著騎在馬上的江飛羽,口中幾乎快要流出哈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