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清水被風吹動,春心動,心智迷。
樹蔭窈窕隨風而動,一時間心跳加速,臉頰正紅,蕭雲雅努力平復著心情,一定是方纔摸到了那草藥,中了毒,這纔有了幻覺,一定是幻覺,可眼前的一切,還有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龍涎香無一不在證明著並不是幻覺。
“你別生氣了。”江飛羽柔聲笑著,將她溫柔的挽入懷中。
蕭雲雅抿著脣,睫毛微顫,雙手緊緊握拳不敢去回抱著他,直至掌心攥出了汗才輕聲開口說道:“王爺,雲雅並未生氣,王爺多慮了。”
“不生氣就好。”江飛羽說話間鬆開了蕭雲雅,從懷中掏出一枚髮簪插,入她的髮髻上,笑道:“你戴著真好看。”
蕭雲雅怔然,伸手取下那枚髮簪,竟是在集市上瞧見他挑選的那支,一雙眼眸詫異的看向江飛羽問道:“這髮簪怎麼會?”
“並蒂蓮開,寓意著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池一蓮並蒂開,本王已經將摺子遞了上去,七日後,你便是本王的王妃了,只此你一人的王妃。”
短簡的幾句話讓蕭雲雅失了神,直至江飛羽一路抱著她回房她都未曾反應過來,還是小荷不停的在旁喊她,她這纔回魂,瞧著身側已無江飛羽的身影輕聲問道:“王爺呢?”
小荷抿著嘴調笑道:“王妃一心都被王爺迷住了,這王爺方纔吩咐了這幾日要好好照顧王妃,還說成親前不能同王妃見面不吉利,這才匆匆離去。”
他竟如此貼心,蕭雲雅不停的揉搓著手中的玉簪,原來是她誤會了,這簪子並不是送給薄月姬的,而是送給她的,她還自顧自的生著悶氣真是蠢死了。
因成婚日子逼近,這幾日燕王府張燈結綵,處處掛紅貼喜,有好幾次江飛辰命人送來的帖子都被蕭雲雅以成婚爲由送了回去。
蕭雲雅落座在鏡旁,指尖不停的揉搓著那支並蒂蓮髮簪,他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池一蓮並蒂開,如果之前是爲了利用他扳倒所有的人,讓他們付出代價,那麼此刻她更加貪戀江飛羽的溫柔以對,貪戀他的深情款款,可若是讓他知曉了所有的真相,他又會怎樣對她?可現如今她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七日很快過去,婚期是江飛羽所定,縱使皇后多番言辭日子不好另選日子可都被江飛羽給駁回,良辰吉日之時,錦繡花團簇擁,喜娘牽著入了花轎,拜了天地,送了洞房,鮮紅的紅蓋頭將視線掩蓋,耳側只能聽見鑼鼓聲響徹雲霄,夾雜著衆人的道賀之聲。
她就這麼成親了,這七日她過得渾渾噩噩,不敢想象她真的已經成親了。
江飛羽怕她換了地方不適應,還是將她原本住的雲錦園佈置成新房,蕭雲雅端坐在喜牀上,雙手侷促不安的攪動的手中喜帕,如同第一次成親般不安,腦海中竟還幻想著他會怎樣朝她走過來,怎樣掀開她的蓋頭,怎樣與她共飲合巹酒,心中有幾分的欣喜,便有幾分的不安。
可蕭雲雅未曾想到的是,她等著江飛羽來掀開他的蓋頭,這一等便是三日,成親當日薄月姬舊病復發性命垂危,她身爲新娘子更是見不得血腥,顧應良爲她診治,以藥續命,而他則在她的身側守了整整三日,就如同她也是如此整整在新房中守了三日。
喜燭燃燒殆盡,小荷便再續上幾支,點點明火,能褪去房中的陰霾,卻始終不能暖了她已經漸寒的心。紅蓋頭被人輕輕掀開,她欣喜萬分擡頭看去,卻對上一雙帶著憐惜的雙眸,可這雙眸的主人卻不是他。
“薄月姬的病情穩住了,王爺在閣樓守著她,我就先來瞧瞧你。”顧應良輕聲說著,將紅蓋頭放在一側,“你剛剛成親還是不要沉著臉較好,不吉利。”
蕭雲雅苦笑道:“不吉利?還有什麼比新婚之日新郎守在別的女人身側更加不吉利的?”
“你該知道薄月姬的身子不好,你,還是把心放寬些吧。”顧應良輕嘆口氣,瞧著面前的人似乎已無當初所見的神采飛揚。
“是啊,出了此等事,我不過是成親罷了,又哪比得上人命重要,想必整個府中的人,甚至外面的人知曉此事也會向你這般來勸解我,讓我‘放寬心’!”蕭雲雅紅了眼眶,情緒有些失控,偏過臉去不去瞧他。
“蕭姑娘,顧某不過一介郎中,人微言輕,可身爲朋友還是得說上一句。”顧應良將紅蓋頭拉過放在蕭雲雅的手中低聲說道:“夫君是你所選的,你該信他。”說罷便離開了。
蕭雲雅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紅蓋頭,一滴眼淚落在紅蓋頭上,是啊,這個夫君是她自己所選的,這條路也是她自己選得,她就不該對一顆棋子動,情,總歸是她錯了。
一連幾日雲錦園無人敢進,而蕭雲雅再見到江飛羽的時候,正巧在後院中種草藥,碰見江飛羽挽著薄月姬閒庭散步,蕭雲雅並未細瞧他們,可待他們走近後,一支髮簪卻十分的奪目,並蒂蓮髮簪,她有,她亦也有。
蕭雲雅徑直從江飛羽的身側走過,連行禮都不曾做,在走過他們的時候,蕭雲雅伸手將髮髻上的髮簪取下,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倉惶成親不是爲了躲悠悠衆口,而是一如既往的爲了掩護著薄月姬。
靠窗研磨著草藥,蕭雲雅一心只想多研磨一些留著日後離開王府所用,她需要錢財,需要更多的東西,這段日子她太過於鬆散。
“對不起。”
一聲道歉使得蕭雲雅停下動作,不用回頭她都知道是何人在她背後,蕭雲雅放下手中的石錘,轉過身去委身行禮道:“雲雅參見王爺。”
“你,你叫本王什麼?”江飛羽有些失身的問道。
蕭雲雅淡漠的擡起頭看向江飛羽低聲說道:“王爺難道忘了不成?這婚事本就是你我之間的一筆交易,私下裡雲雅自然得喚王爺。”成親之後她本該喚他“相公”,可,他們並不是那種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