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湯暈染著霧氣在緩緩升騰,遮住了蕭雲(yún)雅的眉眼,讓琴香更加看不真切。
她看著手中清澈的綠茶,輕笑道:“妹妹真是有心了。”
懷孕中人只能喝綠茶,顯然琴香再怎麼樣也沒那膽子當(dāng)著她的面做手腳。
“姐姐謬讚了。”
琴香垂著眸子,素手拿著茶蓋拂去茶水錶面的茶葉,露出了印在茶水錶面上那張帶著不安的容顏。
“妹妹嚐嚐這些個林檎吧,雖說是冬季,可這其中滋味也是甜爽,想來妹妹會喜歡。”
她一擡眸就能看到蕭雲(yún)雅那雙殷切的眸子,只好硬著頭皮拿起叉子叉起一塊林檎朝著口中送去,口味清甜酥脆,可吃在她的口中卻是味同嚼蠟。
蕭雲(yún)雅也叉起了一塊吃了下去,“近日懷了孕,不知怎地,就比較貪嘴,昨兒個夜裡還差小荷去膳房看看可有些夜宵,只怕這孩子生下來也是個愛吃的。”
說起昨天夜裡,琴香的神色變了一瞬,就像是有什麼被硬生生的揭開一樣。
“妹妹?”
蕭雲(yún)雅疑惑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木訥,她趕忙回過神來,張惶道:“怎麼了?”
“方纔看你失神,可是近日身體不適?”她關(guān)切道。
琴香隨口敷衍道:“啊……嗯。”
“既如此,不如去找個大夫配點三七吧,三七有提神醒腦的功效,配著丹蔘補(bǔ)身體也很好,”蕭雲(yún)雅繼續(xù)叉著林檎,繼續(xù)說道:“城邊有一家顧應(yīng)良顧大夫開的醫(yī)館,我在他們家買了不少藥材,妹妹也去買的話,顧大夫定是會替你磨好藥的。”
雖是尋常的話語,卻比抹了毒藥的匕首還致命,噎得琴香說不出話來。
她將叉起的林檎吃完,一邊咀嚼一邊看著琴香的神色。
過了半晌,她剛剛把林檎嚥下去,琴香面色難看的擡頭道:“姐姐來我這兒,想必不是爲(wèi)了吃林檎這麼簡單吧,不如全數(shù)說開了好。”
“妹妹這說得是什麼話,吃林檎自是要緊事一件,其餘的倒也沒那麼要緊,不過是昨日裡小荷在夜裡替我拿膳食的時候,就碰巧看到了明兒在煮著湯藥,好像是三七,想來……”
蕭雲(yún)雅話還沒說完,琴香就當(dāng)即一聲“對不起”說出了口,整個人甚至都跪在了她的面前。
“夫人,夫人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想害你墮,胎的啊,夫人!”
蕭雲(yún)雅挑了挑眉,她本以爲(wèi)要費一番周折,沒想到琴香竟是已被自己逼到了如此境地,話音未落就自報家門了。
“妹妹這說得是什麼話。”
她緩緩將琴香扶起,溫聲道:“我自然知道不是妹妹做的,想來妹妹許是放錯了,只是一次還說得通,若是次次放錯,也是過於蹊蹺了些。”
“不是我做的,都是二姨娘,都是她,是她攛掇我做的!”
薄月姬?
蕭雲(yún)雅的眉頭倏地蹙起,“妹妹可是著急了從而胡言亂語?二妹妹性子雖是嬌弱內(nèi)向,卻也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是她,明兒!明兒可以爲(wèi)我作證!”
“啊?啊!對對對!三姨娘說的對!就是二姨娘!就是她昨日來的!”
明兒跟著磕頭在地,害怕道:“三姨娘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才,是二姨娘所爲(wèi)啊!”
蕭雲(yún)雅嘆了口氣,示意小荷將明兒扶起。
“妹妹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我也不是冤枉好人之人,至於二妹妹那兒,我自是會親自去一趟。”
見她們眼下還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她囑咐著小荷在這裡看好她們,隨後隻身前往紫雲(yún)閣。
蕭雲(yún)雅一開始只想逼著琴香說實話,只是沒想到她承受能力如此之差,不過也不排斥是在裝模作樣推卸責(zé)任,總之一切還是要見到薄月姬之後再做定奪爲(wèi)好。
這麼想著,她腳下的腳步加快了些許,繞了些近路,到紫雲(yún)閣只花少許時間。
“夫人,二姨娘眼下正在沐浴。”
小譚擋在蕭雲(yún)雅的眼前,阻擋著她的去路。
“沐浴卻不聞水聲?”
她嘴角勾起冷笑,這點小伎倆想騙到她還是嫩了點。
小譚尷尬道:“二姨娘眼下很忙,夫人還是過幾個時辰再來吧。”
“我是燕王府的女主人,連進(jìn)燕王府一間屋子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蕭雲(yún)雅搬出了燕王妃的身份,縱是小譚再怎麼想法子,也不敢再阻攔半分。
她直接越過小譚朝著裡頭走去,每走一步,心頭的不安就增加了一分。
“唰!”
珠簾被拂起,出現(xiàn)在蕭雲(yún)雅面前的竟是江飛羽,他整個人都趴在薄月姬的身上,薄月姬的衣衫半敞,微微喘著氣,這麼個場景就算真沒什麼,也有點花前月下的意味。
難怪方纔小譚不讓我進(jìn)來!
蕭雲(yún)雅面上帶著幾分冷笑,什麼話也沒有說,轉(zhuǎn)身就是離開。
江飛羽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趕忙起身去追她,方纔她眼中的眼神像是一柄冰劍插,入了他的心口,瞬間鮮血四濺。
“阿雲(yún),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蕭雲(yún)雅到底是懷著孕的身子,沒法離得多快,很快就被他追上,抓住了皓腕。
“燕王何必解釋,這偌大的燕王府裡哪個女人不是您的,燕王想和哪個女人共度良宵,都是燕王自己的事,何必和臣妾多費口舌。”
她轉(zhuǎn)過了身子,眸子暗淡一片,已然看不出半點神采。
“你看的都是誤會,我和她……”
“燕王,何苦呢?有些事就算是您給出的解釋,也未必會讓臣妾相信,這些事不是燕王早已知道的嗎?”蕭雲(yún)雅冷著聲音說道。
江飛羽瞬間心如死灰,他早就知道的,就像之前那次一樣,信任這種事物,一旦透支了一次,就斷沒有再來一次的道理。
“阿雲(yún)…”
“燕王還是喚臣妾全名,這一聲愛稱,臣妾擔(dān)當(dāng)不起,不如留給您的阿月吧。”
蕭雲(yún)雅冷笑一聲,直接甩掉了他抓住自己的手,直接離去。
江飛羽呆愣在原地,看著她一步步淡出了自己的視野,他竟是有種她會永遠(yuǎn)這樣遠(yuǎn)離自己的錯覺。
阿雲(yún),你要我怎麼辦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