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帝喃喃自語,最後發出一聲狂癲的笑聲。良久才滄桑的看著梵秋,問道:“那敢問小師父,這件事和我的六子秦缺有沒有關係,若是有關係,今日便一併斬草除根?”
“沒有任何關係。”
“那師父可知道爲什麼燕太子用二十個城池與我結盟,只是爲了讓如月公主嫁給秦缺?”
這句話問住了梵秋,這根本不在顧寧交給她的臺詞範圍之內,一時間只能求助般的看著顧寧。
顧寧上前一步,沙啞著嗓子說道:“燕太子和燕三皇子看似手足情深,但是內部已經產生隔閡,所以兄弟二人各自爲政。燕三皇子想要和太子結盟,那是認爲太子不久就能登基稱帝。而燕太子與皇上合作,是因爲燕國和如月公主。”
秦武帝恍然大悟,這才感慨的說道:“慧慈大師真是料事如神啊!若不是梵秋小師父,只怕朕現在還被矇在鼓裡呢!那依小師父所見,這次我大秦是否要和燕太子合作?”
“醜僕,你將師父給你說的話,再說一遍給皇上聽。”梵秋淡定自若的吩咐道。
顧寧心裡頓時樂了,小傢伙還算有些本事,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都學會變通了?
“不用合作!若是合作了,皇志現在在大師手上,大師還沒看透裡面玄機,貿然和他國聯盟,很可能給大秦招來滅頂之災。我們爲今之計就是拖,拖延時間,穩住諸侯國和部落。”
秦武帝連連點頭,建立合作的基礎是皇志,皇志都不在了,還聯盟幹什麼?等皇志在手,慧慈大師又參透其中玄機,那個時候他害怕沒有翻身之日嗎?
秦武帝心頭一陣舒暢,已經淡忘了秦墨要謀害他的事實。
“梵秋已經將師命傳達完畢,梵秋告辭。”梵秋道了一句佛號,弓了弓身子,便出聲告辭。
秦武帝連忙點頭,雙眸肅穆的目送著梵秋和顧寧兩人離去。
漸漸地消失在秦武帝的視線內,而蘇尋早已在約定好的地點等著呢。
蘇尋還和以前一樣,站在那彷彿是芝蘭玉樹,沐浴在月光之下,顯得身形格外的柔和美麗。
似乎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回頭笑了笑,說道:“完成了?”
顧寧點點頭,看著蘇尋竟然有些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秦缺,秦缺若是站在這月光下,必然是一朵曠古幽冷的白蓮花啊!
越是上前,顧寧就越是發現不對勁,在她記憶力蘇尋一向都是溫文儒雅,身上纖塵不染,沒想到這一會功夫沒見,怎麼衣服髒了皺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既然辦完了我們就離開吧,等會秦武帝宴會上暴斃而亡,勢必引起一番轟動,我們還是早點離開爲妙。”
顧寧點點頭,今日約好了就是要準備離開的。但也是這一刻,心頭難受的情緒突然暴漲,宛如洶涌而來的河水,淹沒了河壩一般,竟然止都止不住。
“你先把我送回去,我有個東西要還給人。”
她緊了緊袖子裡面的玉佩,這還是初見秦缺的時候,偷拿的
呢!既然要離開了,選擇和這裡毫無瓜葛,那麼也應該將東西還給人家,也算是好借好還。
“你要見誰,我替你去還。”蘇尋突然心頭一跳,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顧寧堅定的搖搖頭:“不必了,我自己去,這個東西我要親手交給他。”
蘇尋微微蹙眉,卻被面具遮住,根本看不清。他似乎是習慣性的擡手,幫顧寧捋順頭髮。但是這一次卻似乎放了有些久。
摸了一下,沒停,摸了兩下也沒停……
他根本沒看著顧寧,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讓顧寧不禁有些疑惑:“你怎麼了?”
蘇尋笑容依然燦爛,搖搖頭說道:“沒什麼,我現在就送你去,小和尚就在這等著我好了。”
送顧寧去了重陽殿,看著她奔跑離去的背影,蘇尋竟然感覺渾身寒冷,冷風透過衣服的縫隙肆無忌憚的刺入他的身體,讓他手腳僵硬。
心頭的不安漸漸放大,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很多年!
而顧寧絲毫不知道蘇尋的不安,正想迫切的看到秦缺,想要和他好好道別。
在這個異世第一個認識的人,也是……最珍貴的人!
顧寧從側門進入大殿,殿內溫暖的氣息一下子包裹住了她,被那清雅馥郁的花香攝住,竟然讓她鼻子一酸,有些忍不住紅了鼻子,想要流眼淚。
顧寧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將在眼裡轉圈的淚光夫嚥下,小嘴上揚一個完美的弧度,柔軟的笑容融化在燈光中,竟然比那千姿百態的鮮花還要嬌嫩幾分。
顧寧靜靜地看著秦缺,他依然坐在那,身上衣袍纖塵不染,宛若仙人一般。
整個大殿吵鬧與他無關,世間紛擾與他無關,七情六慾與他無關,小小的自己也與他無關。
似乎感受到顧寧那如線有力的目光,秦缺偏過頭,在柔和的燈光下看到了嬌小的顧寧。
很瘦很小,很想抱在懷裡,汲取那溫暖的體溫。
秦缺招了招手,似乎在說:“顧寧,過來。”
顧寧笑了笑,便腳步輕盈的朝著秦缺走去,越是走進顧甯越是發現秦缺的臉色有些不對勁,脣色近乎透明。
彷彿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像是一場夢境……
也許,自己來這裡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誰說得準呢!
顧寧坐在秦缺身邊,十分親暱的攬著秦缺的胳膊:“想我了沒?”
“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你了。”秦缺笑道,語氣比任何時候都要溫和,像是一團暖暖的氣,噴在顧寧臉上。
“我想……”顧寧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喉嚨滾動半天,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缺偏頭,那清冷如山間冰珀一般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她。
顧寧傻呵呵的笑了笑:“突然忘了,瞧我這個記性,說不定一會就能想起來了,想到的時候再跟你說吧!”
秦缺無奈的看了眼,頗爲寵溺的笑了笑。
就在這時,對面的燕子卿突
然站起來舉起酒杯說道:“今日是百花宴,本太子想要爲小妹求得一樁婚事,不知道秦武帝答應不答應?”
此話一出,震驚全座。這什麼樣的婚事要稟告秦武帝?更何況這大洲各國已經很多年不通婚了,這次是鬧哪出?
若是沒知道燕子期下毒謀害自己,說不定還想和大燕結盟,還能挾持如月公主,這也是一件好事。但是現在……
卻神情極其冷淡的說道:“哦?不知道燕太子想要求一樁什麼樣的婚事?”
“小妹如月已經過了及笄之日,和晉王情投意合,借這舉國同慶的日子,正好將這婚事定下來。”
燕子卿自信滿滿的說道,說的理所當然,他完全沒有想過秦武帝會反悔,還是因爲他最親愛的三弟!
秦武帝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喜悅的神色,反而微微蹙眉,拒絕道:“各國已經很多年不通婚了,這樣於理不合。”
燕子卿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反問道:“本太子還記得老祖宗的時候還是可以通婚的,現在通婚亦無不可!而且我大燕願以二十座城池爲如月的陪嫁,不知秦武帝是否成全這一樁美事?”
“晉王已有王妃,現在再娶貴國公主,似乎有些不合適。朕膝下還有一個兒子秦然,和如月公主倒是十分般配!”
秦武帝也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拂了燕子卿的面子,只好找了別的藉口。
這話一說出口,燕如月的臉色瞬間白了,這要是和陳王在一起,那麼她可就永遠翻身之日了!
她連忙拽了轉燕子卿的袍腳,燕子卿看一眼自然什麼都明白了。他雙眸迸發著寒意,面色冷淡的說道:“昨日我來找皇上,皇上可不是這個意思。”
“朕確實答應如月公主的婚事,確實和朕四子陳王。晉王已有王妃,豈能委屈瞭如月公主?秦然,上前來讓公主瞧瞧。”
本來悠閒自在正在喝酒的秦然突然點到了名,散漫一笑就撩起袍腳走離了座位,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中央行禮道:“秦然見過公主。”
燕子卿面色十分難看沒想到,秦武帝竟然當場變卦,簡直是始料未及。現在還被推出來一個陳王,這要是答應了婚事,可就什麼都白賠了。
“可是我這個傻妹妹只喜歡晉王一人,即便晉王已有王妃,我妹妹也願意和她平起平坐,行著平妻之禮。”
“我可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竟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公主?只怕天底下所有公主的臉面都給你丟盡了!明知道我六哥已經娶了王妃,竟然還死皮賴臉的嫁給我六哥。嫁給我六哥不成,就選擇我四哥,怎麼的?你大燕公主是多麼沒人要嗎,竟然千里迢迢的跑到我大秦,只爲屈尊降貴的給人做妾?”
還不等秦武帝說話,一旁性格暴躁的秦阿蠻率先忍不住跳了出來。
一番話說得燕子卿兄妹二人臉紅燥熱的,說得好像是燕如月嫁不出去,非要嫁給有夫之婦一般!
他大燕寵在掌心的一國公主,怎麼能受這樣的侮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