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馥郁的嘴巴突然覆蓋在他的嘴上,他身子僵硬,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做。
出奇異樣的軟在他脣瓣上停留僅僅是一瞬,這一瞬卻足以定格。
他能抵禦得了陰謀詭計,能從容看待朝堂風雲。
他暗殺下不皺眉頭,中毒時坦然自若。
他如古井無波,如水面明鏡。淡然看待一切,彷彿自己是個局外人,可是顧寧這片刻即逝的柔軟,硬生生的將他從天外看客的身份,猛地拉回了現實。他看淡了一切,但是當自己深陷其中的時候,卻不知如何應付。
這一瞬,很短,短暫到後面帶來的疼痛是那樣的真實!
秦缺的手猛地一推,卻把握著力度,顧寧只是狼狽的退了幾步就穩住了身形。
他一手壓在脣上,如玉的指尖沾了一點嫣紅,逐漸放大,紅線搖曳劃過下巴墜落在地。
這一嘴,咬的可真狠。
顧寧小嘴上還沾著血,丁香小舌捲了卷,彷彿是美味的飲料,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顧寧盯著他,也不知道秦缺在想什麼,鳳眸垂簾,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
可是,顧寧管他想什麼?反正隔應到他就行了!
“這只是我小小的利息,你欠我的可多著呢!我告訴你,利用我的人遲早是付出代價的!”顧寧冷看了一眼磚頭離去。
她實在是太過弱小,每一次的反抗都伴隨著生命危險,但是顧寧就是個刺頭,讓她乖乖就擒,根本是癡人說夢。
顧寧是走了,秦缺卻站在那一動不動,定定的看著指尖的血液,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可是秦缺鼻間縈繞著的卻是顧寧身上淡淡的幽香。
她,實在是太過大膽,正因如此纔會讓人一眼便忘不了。
秦缺一時間覺得思緒紊亂,卻找不出一個頭緒,再次擡眸,裡面的冰晶早已寸寸碎裂。
顧寧這一報復的狼吻,只怕讓不食人間煙火的秦大爺一晚上睡不好了!
可是顧寧卻睡得十分香甜,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咬了秦缺出了一口惡氣的原因。顧寧一天都在刻苦學習,好在顧寧對舞擅長,身子十分柔軟,倒是難不倒她,只不過這彈曲認譜,差點將顧寧累出一口老血。
顧寧一手按在七絃古琴上,認字已經是個麻煩,還要認鬼畫符的音符。顧寧學了半日連“兩隻老虎”都彈不出來,頓時抓狂。
“看我的羣魔亂舞!”顧寧素手一揮,頓時整個清暉園都是魔音穿耳,陣陣不絕。
“小姐……別,別彈了!”月溪可憐兮兮的堵著耳朵看著顧寧。
茯苓搖搖頭,十分堅定的說道:“小姐一定是魔怔了!”
就在這時月溪眼尖的看見門外有人,連忙走到顧寧身邊:“小姐,大小姐來了!”
顧寧斜睨了一眼,看在顧芙走了進來,正一臉嫌棄,看到顧寧眼風掃了過來,連忙笑臉相迎。
“三妹妹?”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和你貌似沒什麼事情好說的。”顧寧清脆的聲音在尖嘯的琴音中尤爲突出。
“我願意做小,讓妹妹做太子妃!”
錚……
顧寧指甲一勾,琴絃突然斷裂,發出刺耳的聲音。顧寧一手按住琴絃,揚眉看著顧芙,然後興致頗佳的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顧芙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才壓住心底的恨意,艱難的開口:“三妹妹,我願意做側妃,以妹妹爲大!”
“哦?”顧寧笑了:“姐姐貴爲嫡女,怎麼心甘情願的做了小?這一旦做了小,以後你的孩子就是庶出,就像我一樣,日後被人欺凌,被人踐踏,甚至被惡僕毒打致死!”
顧寧每說一句,顧芙的臉色就慘白一分。她面色難看,卻十分堅持的說道:“就算如此,我也甘願做小!你知道我是沒有回頭路的,我只能嫁給太子。太子在我們姐妹兩之間兩難,我不想他這樣!你可以不愛他,但是我不能放著他讓你糟蹋!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是我最親愛的表哥,我們從小長大,我一心想要嫁給他。你和他有婚約,姑姑一心喜歡你,我要留在太子身邊,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包括太子妃!”
顧芙說著說著,悽慘的淚水緩緩流下。顧寧眼神通透,一點都不信她的鬼話。她到底是愛上秦墨這個人還是太子的身份,她比誰都清楚。
一個那麼執著於名利地位的女人,今日告訴她愛情至上,這不是笑話嗎?
“爹爲你打點到現在,你有能力和我一較高下,何必在這先服輸?你要做大做小與我無關,你去找秦墨,我還要繼續練琴,我就不送你了。”顧寧淡淡的說道,絲毫不爲所動。
顧芙一下子急了,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顧寧的手,急切的說道:“妹妹,我們日後要共侍一夫,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現在願意做小了,你爲什麼還是這個樣子?我做錯了什麼我都會改,我只求妹妹你原諒我,以後我們在東宮還能和睦相處。”
顧寧微微皺眉:“你要做小是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去找秦墨找我幹什麼?”
“三妹妹!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我只求你當上太子妃後放過我……”
“我什麼時候沒放過你?”顧寧也沒了耐心,要是以她以前的性子早就一刀殺過去了,還有空在這和她墨跡。“月溪茯苓,送大小姐離開。”
顧寧想要走,可是顧芙卻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得已之下顧寧推了推,沒想到這輕輕一推,顧芙的身子骨卻大力的跌倒在地上。
顧芙趴在地上呻吟了一句:“我願意做小,求你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
孩子?
顧寧猛地皺眉,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一聲通傳:“太子殿下到!”
秦墨一進屋就看到顧芙狼狽的跌在地上,丫環婆子簇擁一地。
“三小姐,你怎麼能推大小姐啊!啊!大小姐流血了!”
顧芙不管不顧,在地上掙扎著爬起。頭髮散亂、面白如鬼,淒厲的一步一步爬行到顧寧腳下,沾了鮮血的手死死地拽住顧寧的羅裙:“我可以不當太子妃,只求……只求你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
“芙兒!”秦墨急忙叫道,上前抱起顧芙,站起來和顧寧對視一秒:“你最好保證芙兒沒事!”
先前一屋子人蜂擁而出,顧寧安靜的看著地上的血跡,臉色沒有任何起伏。茯苓一下子急了:“小姐,這一定是大小姐故意的!”
“是啊,小姐,這不過是做給太子殿下看的,她有孩子怎麼不說啊!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月溪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顧寧只是淡淡的說道:“衣服髒了,這血我看著噁心。”
顧寧換了一套衣服就來到大夫人的春熙園,顧寧剛一進去就看到丫環們端著熱水盆,清淺的水進去,出來就成了血紅色。
聽著丫環的七嘴八舌,顧寧也明白出個所以然。顧芙知道自己有身孕,第一時間沒有告訴秦墨反而是來找顧寧,答應做小,只求她放過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卻不想被顧寧推倒,孩子不保,這一幕又恰巧落在了秦墨眼中。
顧寧淡然的笑了笑,顧芙,這一齣戲可真是不錯啊!
顧寧步入屋內,大夫人突然瘋狂的撲了上來:“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害我的芙兒!我的芙兒已經那麼退讓了,你這是要逼死她啊!”
“大娘,你怎麼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呢?我對著我娘在天之靈,我發誓!”顧寧輕笑的看著李氏。
李氏渾身一震,她猛然想到那一晚蘇錦娘找她報仇,說要殺了她的女兒,難道……難道是真的?
趁著李氏走神的那一瞬,顧寧已經走到內室,牀前有一塊屏風遮擋,顧芙不斷地傳來痛苦的呻吟,口口聲聲要保住孩子,保住她和太子的孩子。出來的大夫連連搖頭,意思是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秦墨站在外面,臉色陰沉的可怕。
顧寧還想進去看看顧芙死沒死,就被秦墨突然衝上前拉走了。一路出了春熙園,秦墨突然甩開了她的手:“你就沒什麼想要告訴本太子的嗎?”
顧寧無所謂的把玩著身上的流蘇,頭也不擡的說道:“我要告訴你什麼?告訴你顧芙不是我推倒的,你信不信?”
“那你這麼說是她故意害的自己有生命危險,就是爲了扳倒你?”秦墨怒不可遏的指著顧寧,聲音都氣憤的顫抖。
顧寧心底嘆了一口氣,還是現代好啊,看過那麼多宮廷劇,這古代後院女子爲了爭奪男人爭奪地位,犧牲一個孩子算什麼?
“那好吧,顧芙是我推的。”顧寧懶得解釋一句,就要轉頭就走,卻被秦墨狠狠捏住了手腕。
“顧寧!你到底是爲什麼,你一心不想當太子妃,爲什麼害了芙兒和她的孩子?”他冷聲問道。
顧寧頭也沒回,反而聲音帶著幾分笑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以爲我在和你玩欲擒故縱,說著不想當太子妃,卻也見不得別人當太子妃是嗎?我告訴你,我顧寧說一不二,我說不想當太子妃就是不想當太子妃。顧芙我沒推她,我就是沒推!你愛信不信,和我無關!”
顧寧甩開秦墨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小姐,我們還去春熙園嗎?”月溪有些擔憂的說道。
顧寧搖搖頭:“不必了,她死不了,我們就回清暉園慢慢等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顧世倫要找自己喝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