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一晃而過,燕皇昭告天下,收民間一女子爲義女,賜國姓,名如寧,與燕如月同爲公主,不分尊卑。
這一消息傳開,一陣譁然。近乎沒有任何徵兆的,突然冒出了個公主。大街小巷所有人的談資一下子豐富了起來,開始議論這個來歷不明,卻地位顯赫的如寧公主!
一天都被煩人的禮儀折磨,顧寧竟然帶著滿頭黃金,坐在轎子上游城一週,簡直讓她無力吐槽這狗屁禮儀!
一翻下來,天色昏沉,顧寧也飢腸轆轆,好不容易等到了禮部宣告完畢,纔將她放回了屬於自己的殿宇……鳳羽宮。
顧寧將頭飾取了下來,不禁感嘆,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還變成了公主。先是卑微的庶女,緊接著是晉王妃,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一國公主。
難道……這是公主養成計劃?
顧寧吩咐人打了熱水,還沒脫衣服準備下水呢,沒想到內堂就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感覺怎麼樣?”
顧寧連忙緊了緊衣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拜託,你是個成年皇子,除了固定的時間,未盡傳召不得入宮!”
“想來看看你怎麼樣,沒想到我好心好意,卻被你訓斥了一番。”燕子期好不委屈的說道。
顧寧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白天不是見過了嗎?有什麼好看的,我要準備沐浴更衣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離開可以啊,現在你已經是公主了,我父皇也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了,那你要如何幫我奪這個皇位啊?”燕子期笑道。
顧寧走上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你帶我回來也算是大功一件,難道還不夠你碾壓燕子卿?”
“帶你回來確實是大功一件,但是爲此我也得罪了父皇,還讓他對我生出了嫌隙,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補償我?”
他揚起狹長的眉,笑的有些邪魅。
“我就不明白了,現在大燕的局勢明明你佔盡了優勢,這個皇位對於你來說根本就是唾手可得,你花費那麼多心思幹什麼?你本來就是善於謀略的人,現在想纔不工於心計,想要光明正大的和燕子卿奪位了?”顧寧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實在不明白燕子期到底想什麼。他做了那麼多不就是爲了走出一條皇位的捷徑嗎?
現在,他什麼都得到了,只差最後一步,但是他卻止步不前,非要和燕子卿公平爭奪,這不是蛇精病是什麼?
她嚴重懷疑,燕子期是不是和她鬧著玩啊!
燕子期聞言,鳳眸輕佻,裡面無雙瀲灩眸光傾灑,像是一杯馥郁的酒,瞬間就散發出濃濃的酒香。“這是我們的約定,你難道忘記鳳輕狂了嗎?他現在血毒發作越來越沒有規律了,你要是再不行動他可就要死了!”
“你又折磨他了?”顧寧目光瞬間變得冷卻,冷冷的看著燕子期。紅袖下的那雙手緊緊握起,指甲嵌入肉裡。
燕子期坦蕩的對上顧寧的目光,雖然在笑,但是聲音卻穿透
滄桑和無力:“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沒有一點信譽可言?”
顧寧沒有說話,目光依然清冷的看著燕子期,眸光裡的冷意已經幫她做了回答。
“你果然還是不信我。”他輕笑著搖搖頭,話語幽怨深邃。“這一次是他自己的原因,他修煉了一種極爲陰損的功法,雖縮短時間獲利更多的力量,但是也鑄就了他嗜殺的性格。你可知道烏衣巷最初在聶家身邊只是最強大的的侍從,家族龐大,纔有了不可撼動的勢力。”
“但是聶家消失後,鳳家祖先不知道從哪獲得了一本秘籍,一時間強大的讓其餘兩大世家都十分忌憚,爲此也徹底的脫離了聶家,不再成爲別人的家僕。但是這也帶來了極大的詬病,讓他們變得嗜血,這也是烏衣巷天下第一殺手幫派的由來。”
“他每到月初的時候都要靠吸人活血來調理身子,不然就會走火入魔。以往的鳳家是千方百計的想要獲得力量,但是現在卻千方百計的逃脫這秘籍帶來的痛苦。他們貪念武力,但是卻又不願意自己變成嗜血的魔頭,所以他死了,怨不得我!”
顧寧狠狠的蹙起了眉頭,難怪在晉王府的時候,那天鳳輕狂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原來是血毒發作了。
“那如果不剋制,去喝人血呢?”她問。
“下場只有一個,那麼就是變成喪失理智的殺人魔頭,只知道殺戮!所以鳳家的家主沒有一個活過四十歲,最後都是自己自殺了,不然只會給烏衣巷帶來無窮無盡的後果。我查到了不少資料,每一任鳳家家主都想擺脫這樣的命運,但是他們的血脈早已被這東西荼毒太深,等他們抗拒的時候,已經根本擺脫不了了。”
“鳳氏一脈只能修煉這個功法,否則只是一個廢人。他們爲了穩固自己的家族勢力,根本沒有辦法。鳳輕狂算是比較好的了,已經剋制多年,這一次他怕是忍不過去了。”
“爲什麼忍不過去?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嗎?”顧寧急急的問道。
“他每一次都控制自己,每次活血的數量都不夠,日積月累,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他徹底壓制不住了。如果這次他能熬過去,說不定鳳家能擺脫這樣的命運,如果熬不過,血毒反噬……”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結果不用說夏初也能猜測的到。若是熬不過去,鳳輕狂就有生命危險。
“我要去見他!”顧寧站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燕子期深深的看了眼,其實今天來的目的就很簡單,就是帶顧寧回去的。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爲不論他做什麼,顧寧都會懷疑他的動機。
一路快速的回到了別苑,再次經過那地牢長廊的時候,聽到的不是那些人慘痛的呻吟聲,反而是鳳輕狂發瘋一般痛苦的聲音。
他像是困獸一樣,聲嘶力竭,讓人聽著心狠狠的緊了一下。
一直看到了盡頭,鳳輕狂關在一個鐵籠裡面,整個人發瘋一樣抱著腦袋,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布條零落在一邊,
身上還沁著斑駁的血跡。
很快,顧寧就知道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了。鳳輕狂竟然忍不住喝自己的血,明知道自己壓制不住,他的血根本沒用,還是爲了堵住那嗜血的念頭,不停的傷害自己。
顧寧快步跑了過去,眼看著就要靠近鐵籠,沒想到那披頭散髮的鳳輕狂突然停止自殘的動作,猛地擡起頭。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那一雙戾氣翻滾的血紅色雙眼突然死死的盯著她。
她還沒看清鳳輕狂是如何動的,但是卻已經逼近了鐵籠的邊緣。只要顧寧跑過去,一定會被他那渾身宛若實質的戾氣所傷。
但是顧寧心急之下已經完全收不住腳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沒想到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緊緊的抱住了自己,快速的閃到了一邊。
顧寧深陷在他的懷抱中,透過他的肩頭看到了鐵籠裡面的鳳輕狂高高擡起了手掌狠狠的對著他們拍了下去。
那巴掌重重的拍在玄鐵牢籠上面,玄鐵沒有斷裂,但是卻被打的變了形狀。那尖銳的戾氣破籠而出,狠狠的打在了燕子期的背上面。
燕子期狼狽的朝前跌去,最後直到一手抵在牆上,才止住了步伐。鮮血……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燕子期瞬間蒼白了臉色。
“燕子期……”她瞪大了眼睛,急忙伸手去扶他。那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臉頰上,滾燙了她的皮膚。
燕子期笑了笑,脣瓣上蔓延了鮮血,反而無所謂的擡起手將顧寧臉上的血跡擦去。“其實……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只是你已經不信我了。”
“你……你怎麼樣?”顧寧滿含擔憂的問道,沒想到燕子期竟然會捨身擋在她的面前。
她和毒發過後的鳳輕狂過過招,知道這一掌會多麼可怕,沒想到燕子期竟然全部承受下來了!
燕子期綻放笑顏:“你終於爲我擔心了?”
“廢話,我最討厭欠人情了!”顧寧眉頭緊蹙,急忙扶著他坐下,連忙讓人去喊梵秋。
燕子期看著她眼底擔憂的神色,笑的更歡了:“原來你討厭欠人情,我知道了,下次我可要努力了,這樣你就恨我恨不起來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沒想到燕子期還有心情打趣,顧寧不知道該哭該笑。
梵秋匆忙而來,診斷過後說燕子期五臟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因爲燕子期回來這大半個月裡,一直在受傷,這次尤爲嚴重。燕子期受傷如此,還是不願離去,強撐著站起來,道:“難道你就不想救鳳輕狂嗎?”
“救他?你有辦法?”顧寧的呼吸漏了半拍,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正好知道,廢了我不少力氣,現在你又要欠下我一個人情了。”他一口氣說完,氣血有些不穩,嘔了兩口污血,才穩了下來。看他那樣吐血,顧寧的心都被狠狠的揪緊了,此刻心情十分的複雜,因爲她有些看不懂燕子期了。
她到底想要幹什麼?親手將她的信任摧毀,現在又拿命來補,這是何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