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缺自然而然的走到顧寧身邊,手臂攬著她,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角落,免得刀光劍影誤傷了顧寧。
而此時的琉璃正浴血奮戰(zhàn)中,身上有著大大小小,數(shù)都數(shù)不清的傷口,但是她依然堅持著。她撐著傷勢,逐步逼近燕子卿,彷彿是要就救他。
眼看著,只有一步之遙,但是……
卻,硬生生的止住了這隔天隔地的一步。
沈慶一刀刺穿她的心口,是最致命最疼痛的一擊。琉璃身子一僵硬,吐出一口污血。
沈慶毫不憐惜的狠狠抽出了長刀,帶出了一連串的血珠,讓鮮花更加嬌豔,讓燭火更加燦爛,也讓這個大殿變得絢爛奪目,彷彿是一座天宮。
琉璃再也支撐不住,身子承受不住重量,轟然跪下,膝蓋狠狠地跪在了大理石的地面。
隔著老遠(yuǎn),都能清晰的聽到那膝蓋碎裂的聲音。
讓所有人心頭兀得一懸!
琉璃半跪著身子,艱難的揚(yáng)起頭,手臂緩緩擡起,似乎極其努力的想要抓住燕子卿。
燕子卿定定的看著琉璃,他十分確信自己根本不認(rèn)識這個女人,但是她眼中那深深地眷念,卻無比的真實(shí)。
那一雙眼朦朧悽迷,似乎透過自己想要看穿什麼。
琉璃定定的看著燕子卿,感覺到身子的溫度正一點(diǎn)點(diǎn)的涼下去。她好冷,好期待那個溫暖的懷抱。
她彷彿看到一個人鮮衣怒馬,披荊斬棘而來,只爲(wèi)她一人!
主子,琉璃再也不能伺候在你身邊了,希望你換暗衛(wèi)的時候,想想……還有琉璃這麼一個人。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昔日,一個女孩膽怯害怕,聲音細(xì)小的宛若蚊囈。連擡頭看一眼眼前英俊邪魅的少年一眼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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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垂著腦袋,看到那一雙暗金色繡著大片紫色曼陀羅的鞋面,那靈活的藤蔓彷彿是活了一般遊走在眼底。
“沒有名字?”那人輕輕呢喃,似乎感到好笑。少年擡眸瞬間,戲謔的目光定格在高牆之上的七彩琉璃瓦上。“從今往後你就叫琉璃,是我大業(yè)的一磚一瓦!若是經(jīng)不起風(fēng)吹雨打,那麼只能碎裂。若是你能陪我到最後,站在我身邊,有我一席之地,你也必定綻放光彩,榮耀無雙。”
“我叫琉璃?”因爲(wèi)得到了名字,小女孩歡喜的擡起頭,正好看到那俯瞰的面容,第一眼,就沉醉在那瑞鳳眸的紫色瀲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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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看,過分好看,像是個妖孽!
他會笑,笑的讓人心驚膽戰(zhàn)。
琉璃知道,這一瞬,就已經(jīng)決定了。她要做最美麗的那一塊瓦,爲(wèi)他一個人遮風(fēng)擋雨,最後站在他的身邊,不爲(wèi)榮耀,只爲(wèi)能時刻陪在他的身邊。
只是……這個願望再也實(shí)現(xiàn)不了了!
琉璃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血淚一瞬間奪眶而出。
沒有死亡的恐懼,反而是讓人心慌的悲傷。
她無奈的伸了伸手臂,再也支撐不住。她艱難無比的說道:“琉璃不在主子身邊了,主子可……可千萬別忘了琉璃,琉璃只有一個人,你若
忘了……那……”
那琉璃可真的沒有來過這世間,連一片碎瓦都不如了。
琉璃死了,身子沉沉的躺在地上。顧寧臉上的笑容那沉斂了下去,一瞬間竟然提不起任何快感。
第一次殺人,卻感覺不到快樂。
她避開了目光,秦缺下意識的將她的腦袋埋在了懷裡。既然她不喜歡看,那麼就不看。
這一個微小的動作讓顧寧暖了暖心,總不至於心情太糟糕。
而此時皇上被匆忙擡進(jìn)了重陽殿的內(nèi)殿,皇后一個人在外面維持大局。看著這場鬧劇被平息,然後冷冷的看著燕子卿燕如月二人道:“今日還要麻煩燕太子和如月公主留宿皇宮。”
燕子卿也知道,現(xiàn)在種種矛頭都指向自己,要是再拒絕的話,倒是讓人覺得做賊心虛了。燕子卿點(diǎn)點(diǎn)頭,有意無意的看了眼秦缺:“秦武帝突然如此,我也表示心痛,但是也希望皇后深明大義,秉公處理,定要查出幕後兇手,還我和如月一個公道,莫讓小人得逞。”
“那是自然。”皇后有些倦容不是因爲(wèi)秦武帝快要死了,反而是擔(dān)憂秦墨。
若這件事真的和太子有關(guān),那後果不堪設(shè)想。
“好了,各位使節(jié)大臣都回去吧!”皇后也是有些疲憊的說道。
這些人鬧劇看完了,也不能繼續(xù)在這等著看秦武帝駕崩吧!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了盤算,秦武帝一旦死了,那麼就要新帝即位,到時候大秦是最混亂的時候,不知道是否有著可乘之機(jī)。
每個人心中都有著小九九,都想在這場鬧劇中分一杯羹!
而顧寧和秦缺也隨著秦然阿蠻,一起步入後殿,去看望秦武帝。可是所有人都離去了,而護(hù)國公傅紹卻沒有離開。
皇后甚爲(wèi)心累的就要轉(zhuǎn)身離去,沒想到傅紹還筆直的站在那,不由微微蹙眉問道:“護(hù)國公可是要進(jìn)去看望皇上?”
“自然,皇上若是駕崩,那麼就要頒佈遺詔,事關(guān)儲君即位,老臣不敢離去。”傅紹淡淡的說道,沒有任何悲傷流露。他已經(jīng)看過一代帝王離去,不在乎再看一個。
“也好,護(hù)國公隨本宮來吧。”
“不了,老臣先要去一趟東宮,查一查這妖女是否和太子有干係。”傅紹毫不客氣的說出,一點(diǎn)也不委婉。
皇后面色一白,怒氣道:“護(hù)國公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懷疑太子不成?”
“沒錯,太子年少無知,和那女人走的甚近,說不定是被女人蠱惑,不小心犯錯也是常理。更何況本國公也是例行公事,還望皇后不要阻攔。”
傅紹是鐵了心要去查東宮,根本一絲一毫都不鬆口。
皇后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是她理虧。這幾日秦墨確實(shí)和琉璃日夜歡好,她以爲(wèi)他沉溺在悲痛中,換個女人調(diào)劑調(diào)劑也未嘗不可,沒想到……卻是這麼大問題的女人!
她的好兒子,可真是捅了一個大簍子。
和人謀害自己父皇是什麼罪名?那可是剝?nèi)セ视H身份,發(fā)配寒族的啊!
傅紹拱了拱手,說道:“那麼老臣告退,老臣相信太子
殿下和此事毫無關(guān)係,皇后娘娘也要放心。”
傻子都能聽得出傅紹這話裡的嘲諷,偏偏皇后卻一句話也不能反駁。
傅紹轉(zhuǎn)身離去,聲音冷厲的迴盪在空蕩蕩的大殿內(nèi):“皇后,這次的果都是還你當(dāng)時的因。你如何加註在我傅家的痛苦,現(xiàn)在我就要如何討還回來。”
皇后心一驚,定定的看著傅紹離去的背影,身子一下子僵硬的彷彿泡在了冰窖裡一般。
傅紹他絕對不會放過太子!就像當(dāng)年她沒有放過傅欒一樣!
一瞬間,天崩地裂。皇后再也沒支撐住,一個人悲涼的跌倒在大殿上。
殿內(nèi)的燭火依然明亮,在處理過後乾淨(jìng)如初的大理石地面顯得異常的刺眼。花香都是暖的,被微風(fēng)一送,鑽入鼻腔,但是皇后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全身冰涼。
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尾。
皇后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跌坐在大殿上多久了,直到喜公公來的時候,纔回過神。喜公公神色匆匆的跪在皇后面前,焦急的說道:“娘娘,皇上醒來了!”
皇后收拾了情緒,又是端莊典雅的樣子。“這是好事,你怎麼慌張成這個樣子?”
“皇上……皇上一醒來,就說要廢黜!”喜公公急吼吼的說道。
皇后正站起來,猛然聽到這個,再也支撐不住,又一次跌倒。要不是喜公公眼疾手快,及時扶住,只怕這膝蓋下去,也會像琉璃一樣粉碎了!
皇后雙手死死地抓住喜公公的衣袖,雙目瞪圓,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在說什麼?”
喜公公也是一臉悲切:“皇上一醒來就要廢除太子,要四皇子當(dāng)儲君呢!”
“本宮的孩子乃是嫡出,怎麼讓那個賤婢的兒子比了下去!皇上,怎麼會這麼糊塗,趕緊去內(nèi)殿!”
皇后心急如焚,一想到若是秦墨被罷黜,那麼自己的地位……
腳不點(diǎn)地的趕到了內(nèi)殿,殿內(nèi)燈火通明,所有人都簇?fù)碓谇匚涞蹱椙啊G匚涞鄞丝桃呀?jīng)神志不清,難得清醒的時候也是嚷嚷著幾句話:“廢了太子,立陳王……廢了太子……”
皇后急匆匆的趕到,所有人都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皇后即刻撲到了牀前,死死地抓住了秦武帝的手:“皇上,你要說什麼,和巧兒說……”
“廢了太子……”
後半句話還沒說完,皇后連忙打斷:“皇上你在說什麼呢,秦墨可是嫡長子,按照老祖宗的規(guī)矩,也該是太子啊。古往今來可沒有太子被廢的史例,皇上莫不是說胡話了?連老祖宗的話都忘了……”皇后尷尬的說著,然後叫來李太醫(yī),冷聲詢問:“你到底是怎麼幫皇上治病的!”
“這毒裡面不只是大量的曼陀羅花粉,還有五毒粉末,藥量不同,在短時間內(nèi)根本找不到解毒之法。皇上現(xiàn)在神志不清是曼陀羅導(dǎo)致的,這個……老臣也是無能爲(wèi)力啊!”
李太醫(yī)誠惶誠恐的爲(wèi)自己辯解,卻被皇后一把捏住了他的衣襟說道:“你也說皇上神志不清滿嘴胡話了是不是?那麼這話就不能當(dāng)真,何況詔書早就立了,怎麼能輕易更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