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缺冷聲吩咐完，但是卻沒有人動身，不禁讓秦缺寒眸漸深，冷道：“你們在幹什麼，聽不到本王的話嗎？”
三人相視一眼後，齊齊的跪了下來，垂下了腦袋。
“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王爺責罰。”
秦缺深深地看了一眼，最終狠狠蹙眉，“本王讓你們?nèi)ツ銈兙腿ィ娙怂酪妼疲 ?
“王爺……”
“否則，你們?nèi)齻€提頭來見，還不快滾？”
秦缺淡然的面色早已蕩然無存，反而一臉冷意，怒吼出聲。
三人最終無奈的走了出去，步伐異常的沉重。
秦缺扶著燕如月坐下，聲音輕柔了許多：“如月不怕，秦缺哥哥在，你今天做的很好。”
“秦缺哥哥？”燕如月呆滯的看了一眼，然後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上前緊緊的抱著秦缺。
“秦缺哥哥，我殺了她！我殺了她了，從現(xiàn)在我就是晉王妃了是不是？”
“是的，從今往後你就是晉王妃，你在這裡好好歇息，我去給你找個下人伺候你好不好？”秦缺看著燕如月的小臉，不由輕聲說道。
燕如月拼命的搖搖頭：“不要，我不要秦缺哥哥離開，你教我說的話我都記住了，秦缺哥哥說要給我獎勵的。”
“那如月想要什麼樣的獎勵？”
“我要秦缺哥哥每天多陪我一會，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等著。”燕如月甜甜的說道。
秦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一閃而過複雜的光芒。
“好，我會的。”
秦缺視線情不自禁的落在地上的那一灘血跡上，陽光照射進來，一灘明豔豔的鮮血頓時折射出不一樣的顏色。
剛纔，她一定很痛吧。
鳳輕狂抱著顧寧一路上飛快的奔馳著，像是一道青色的閃電，穿梭在大街小巷，漸漸的出了皇城。
終於在半個時辰後抵達了九華寺的山腳下。
風無言一路上運行輕功，到山腳下的時候，也累的腳步發(fā)軟，有些踉蹌。
但是他依然緊緊的抱著顧寧，不斷的蹙眉喝道：“顧寧，你可不準死！”
顧寧依然緊緊的閉著眼，小臉消瘦蒼白，顏色近乎透明。
她的身子早已瘦的皮包骨頭，抱在懷裡竟然感受不到一點重量。
胸口沒有浮動，鼻腔沒有氣息。
風無言狠狠一震，不斷地晃動著顧寧的身子。
“顧寧你給我醒過來，你還沒有殺了傷害你的人，你怎麼敢死？”
“咳咳……”
許是這一聲怒吼起了作用，顧寧竟然咳嗽了幾聲，又恢復了生機。
她費力的睜開眼，入眼的是風無言一臉焦急的神色。便費力的扯動嘴角：“我……我還沒死呢！”
“你剛纔嚇死我了！”風無言看著顧寧虛弱的樣子，不禁鼻頭有些微酸。
這個丫頭原本是多麼的美好，怎麼……怎麼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呢？
風無言將她重新抱在懷裡，開始上了長階。
顧寧虛弱的伏在風無言的懷中，聲
音細小猶如蚊囈。
“我……我剛纔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有個黑麪獠牙的人他非要帶我走，他說……他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一個沒有紛爭，只有幸福快樂的地方，我都心動的跟人走了，但是我的身後又出現(xiàn)一個更醜的人。他不讓我走，還一直吼我……”
顧寧虛弱的說道。
“後來呢？”
“後來啊？後來我發(fā)現(xiàn)他越看越像你，然後我就醒過來了啊！”
顧寧不禁揚起了笑臉，雖然嘴角牽扯的弧度很小，但是那張笑臉卻仍然明媚動人。
風無言頓頓的停下腳步，垂眸看了眼顧寧，聲音都有些哽咽：“顧寧，我真是服了你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
“風無言，我是要死了。”她平靜和緩的說道。
風無言緊了緊她的身子，怒道：“你不會死，你不會死的！那麼多人不希望你死，你怎麼可能會死？”
顧寧，你知不知道你的生死早已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只要蘇尋不想你死，你就不會死不能死！
顧寧只是笑笑：“其實……死也沒那麼可怕，以前一心想活，但是活到最後，我又覺得我白活了。風無言，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知道靈魂穿越嗎？其實真正的顧寧已經(jīng)死了，而我只是一縷孤魂野鬼，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世界，成了相府庶女。我早就該死了，所以現(xiàn)在多活了這麼久，我算是賺了！”
“顧寧，我不準你說瞎話，你會活下去的，你會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風無言心痛的說道。
意氣風發(fā)的顧寧，不屈不饒的顧寧，何時……也變得這樣脆弱了？
風無言緊緊的抱著她，一步步的踩在階梯上，每一步都走的異常沉重安穩(wěn)，彷彿懷裡抱得不是人，而是一個世上罕見的珍寶！
顧寧並不以爲意的說道：“其實沒什麼，本來很怕死，現(xiàn)在又不怕了。只是我從沒想過我死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竟然是你！我能問一下你現(xiàn)在此時的心情嗎？如此貌美如花、如花似玉、似水芙蓉、芙蓉海棠……的我在你懷中，你什麼感想？”
“顧寧……你後悔嗎？”
兀得，他避開了話題，突然聲音沉沉的問道。
顧寧原本嘴角還帶有笑容，一聽到這話，笑容不由得有幾分僵硬。
良久，才嘲諷的笑了笑。
“其實也沒什麼了。”
“什麼意思？”
顧寧看向了遙遠的天邊，深深地想了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纔那個夢，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現(xiàn)在心裡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風無言，這一世是我愛錯了，但是我不後悔。現(xiàn)在說恨……也是恨得。但是我覺得累，所以不屑恨他。我如果死了，真的有下一世的話，再遇見秦缺我會殺了他。情願痛苦一輩子，也絕對不會讓他有傷害我的半點機會。”
“你……不恨秦缺？”風無言有些失神的問道。
看見顧寧搖頭，臉上帶著釋然的時候，風無言的心痛了痛。
“
那……如果你這一世不會死，會活下去呢？”
活下去？
顧寧原本猶如死水的心突然……有了一絲浮動。
顧寧的眼裡爆發(fā)出一抹瀲灩的光彩，薄脣輕啓，冷寒至極的聲音沁了出來：“我若生，便屠盡今日害我之人！”
這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帶著濃烈的恨意從牙縫裡蹦了出來，讓風無言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都忍不住心頭微顫。
顧寧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她剛纔那麼淡然，是因爲以爲自己活不了，所以不願意追究，也是不甘心的放下了。
但是……她如果真的能活下來，那麼今日的傷將結成來日的疤，而殺戮是最好的祛疤的解藥！
風無言抿了抿薄脣，深深地看了眼顧寧，便不再多話，步履依然沉穩(wěn)的加快了幾步。
一直到達後山的懸崖邊，這是顧寧自己要求過來的。
一切從這裡開始，那麼就在這裡結束吧！
風無言攙扶著她站起，不禁微微蹙眉的看了懸崖下面繚繞的霧靄：“你爲什麼要來到這裡？”
顧寧臨昏迷前只有這麼一句話，她要回九華寺的後山。
顧寧笑了笑：“我是從這裡來的，當然要從這裡回去。”
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初次和秦缺相遇的畫面，不禁輕鬆的笑了笑。
冷風拂面，但是顧寧已經(jīng)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了。
“風無言，謝謝你了。”顧寧由衷的說道。
“你無需謝我，我……”風無言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他卻止住了嘴，一時間喉嚨裡有些難受的堵塞著。
顧寧沒有留心察覺，她都快要嗝屁了，哪還有心思管其他的？
“我來到這裡，遇見了很多人。秦缺、燕子期、蘇尋、鳳輕狂……還有你，你沒有利用過我，我們也一直都是朋友。我沒能幫你什麼，但是你卻屢次幫助我和秦缺。這份恩情我記住了，可惜沒機會還了。”
“你幫我了，你讓風鈴離開，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恩情。”
“風鈴？”她笑了笑：“你放下了嗎？秀娘其實很好。”
“有的人放不下，但是我不會去追求了。我的人生是一個囚籠，我不會讓她深陷其中。顧寧，如果你真的還活著，我但願你還能有一顆明亮的心，不要被事情的假象所迷惑。愛你的人從未變過，害你的人也從未變過，你的心也不要變。”
顧寧不禁疑惑的蹙眉，總感覺風無言這番話話裡有話，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寧，你既然說欠我恩情，那麼日後我讓你還人情的時候，你可不許耍賴。”風無言灼灼的看著她，一臉嚴肅的說道。
顧寧挑眉一笑：“人不死賬不賴！我顧寧說到做到！”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接下來你要幹什麼？”風無言站在她身邊，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顧寧凝望著下面：“一切都該結束了，風無言謝謝了。”
顧寧話音剛落下，猛地轉身用盡全身力氣一掌擊中風無言的心口，然後嘴角揚起一抹舒心的弧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