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勝券在握的荊南最終還是失手,漸漸寡不敵衆,只好快速的衝出包圍圈,站在了燕子期的身後。燕子期並未得手,但是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焦急的情緒,那一雙瑞鳳眸輕輕瞇起,笑意詢詢的看著對面的秦缺。
“公子,我們現在怎麼辦?那人沒死,再想從晉王手中奪回來就會難如登天了!”荊南面容不善的看著對面的秦缺,眸色微微發寒。
燕子期嘴角的笑容一圈圈盛開,像是最烈的酒一般:“我也沒想到秦缺打的是這樣的注意,倒是我失策了!他根本不想殺她,而是料中我會下手殺人栽贓嫁禍,這才前來監督動工。這樣心思縝密,倒是讓我吃驚了!”
“公子,我們要不要讓秦帝暗中幫助我們,既然不能帶回蘭夫人回去交差,但是我們能帶走屍骨對公子的大業也是有幫助的啊!”
“不了,秦缺有心要救人,我等根本殺不了的!你以爲秦帝有多麼厲害,整個大秦最危險的人物當屬這個驚才豔豔、淡泊名利的晉王纔是!”燕子期深深地看了眼,就轉身離去。
荊南不禁好奇的看了遠處一眼,以前不覺得這個晉王有什麼,但是能得到自家公子這麼高的評價可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這一眼看去,是一個很乾淨的男人,像是高寒山巔上的白雪一般,又像是身居在曠古深淵的幽蘭一般,身上有著難以言喻的寒冷氣息,淡薄清寒,讓人不禁靈臺清明。
因爲離得太遠,她並沒有看清那一張臉,只是深深地感覺那一股涼薄的冷意直逼心頭。
荊南情不自禁的垂下腦袋,將眼睛看向別處,然後快步跟上了燕子期的步伐轉身離去。
秦缺移步到鳳德宮,原本金碧輝煌的殿宇,此刻外堂雖在,但是裡面的地底下卻出現一個偌大的窟窿。那是上百工匠,在這一天內的結果!
不遠處的空地上擡出了一個罈子,散發著惡臭,也不知道在這地底下待過多少年了。原本僞裝成工匠的漢子已經下去地牢探查,但是裡面除了供人吃飯的食盒外沒有任何東西。
秦缺深深地看了眼那個已經看不出面目的婦人一眼,冷冷的說道:“把她清理乾淨,帶回王府。”
秦缺連秦然都未通報一聲,直接將人帶回了王府。並未驚動任何人,即便顧寧也不知曉。
秦缺並未回到清雪殿,而是去了王府最東邊一處寂靜的院子,正在裡面隨意的翻動書頁,不一會歐陽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王爺,已經清理乾淨了,就在門外。”
“擡進來。”
淡淡的聲音落下,門吱呀打開,幾個人擡著罈子走了進來。即便清理過了,但是她身上還是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她四肢全部砍斷,在這罈子裡生活了很多年,血肉已經和罈子長在了一起,再想將她從罈子裡救出來,那可真是要了她的性命了。
臉上乾淨了許多,依稀能看清了五官,只是這些
年受了這樣非人的折磨,早已經瘦骨嶙峋皮包骨頭了,那已經不能稱之爲一張臉,倒像是一張鬆鬆垮垮的皮。那老婦一被放下就低聲嗚咽,聲音悲傷淒厲的迴盪在大廳裡。
歐陽上前道:“主上,我們的人在地牢裡發現了寫過字的紙張,屬下懷疑她應該是能寫字的,不然這麼多年顧氏不會養一個廢人在身邊!”
蘭夫人似乎聽懂了歐陽的話,不斷地長大了嘴巴,但是裡面沒有舌頭也沒有牙齒,像是一個乾巴巴的黑洞一樣。
“嗚嗚……嗚嗚……”她不斷的伸長了腦袋,悲慘的嗚鳴著。
“歐陽,讓她咬著筆試一試。”秦缺微微蹙眉,從高坐上下來。
不一會歐陽就拿出了筆紙嘗試一下,果不其然,蘭夫人用力的用嘴巴含住了毛筆,歪著腦袋,大致知道紙的方位在哪,就脖子扭動,快速的寫下了一行字。
速度很快,字跡也十分清晰,這就是這麼多年她和顧氏聯繫的唯一方式。
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寧兒的夫君?
秦缺點頭:“正是。”
眼前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顧寧的孃親蘇錦娘,從生下顧寧過後,她就慘遭顧氏的毒手,一直被關在地牢,每日鞭打折磨,爲的就是《天洲志》的下落,她抵死不從,硬生生的被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到最後顧氏更加喪心病狂的將毒手伸向了顧寧,她才鬆了口,只是留下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線索。隨著時間慢慢過去,她的耐心也消磨殆盡,不僅拿顧寧威脅自己,還將她做成了人彘,關在了罈子裡。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年歲實在是太久遠了,以至於當初那樣撕心裂肺的疼,到現在都還是忘得七七八八了!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她的女兒……顧寧,那是她撐到現在唯一的理由!
她本來也沒想過自己有著重見天日的時候,只是知道她的女兒這麼多年的日子並不好過,從皇后口中得知她的女兒本該在及笄之日回到相府,但是顧世倫卻沒有如此。她纔不得已和顧氏做了一個交易,就是要讓她的女兒名正言順的當上太子妃,那麼她就會告訴顧氏《天洲志》的下落。
太后遠比顧世倫更加聰明,知道蘇錦娘是唯一的突破口,竟然瞞天過海的帶到了自己的皇宮,一直折磨多年,但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下場比誰都還要慘,這也算是她該得的報應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還能活著出來,還能有幸的再見一見自己的女兒!而且救自己出來的竟然是自己女兒的夫君,當今朝野的晉王殿下。她每日都在地牢裡,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但是她看不見,但是還能聽得見,每日都能聽到鳳德宮發生的一切。
當初顧世倫來找顧氏的時候,她還爲此嗚鳴了好久,但是現在整個大秦變成了這個樣子,想想其實是她的女兒聰明,選對了人!
她雖然沒有置身朝野,但
是卻是個知道秘密最多的人,尤其是關於顧氏一家,知道的也是最多。
她的女兒還活著,還成了親,可是她這麼母親卻從來沒有出席過。
她嗚咽著,嘴上的筆繼續抖動著,又是一行字:是你阻止了燕子期?那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秦缺淡淡的說道:“我是改成你爲岳母,還是尊稱一聲蘭夫人?”
蘭夫人的筆繼續顫動著,寫的字一點都不必說話的語速慢:“都是成年舊事了,現在的我只是蘇錦娘,更何況你還是寧兒的夫君,自然要稱我爲岳母。”
對於稱呼上面蘭夫人似乎有著過分的執著,異常堅定的要秦缺稱呼自己爲岳母,也許這就是一個當孃的心情吧。
最後她速度極慢的寫出了一行字:“寧兒……現在怎麼樣了?”
字跡顫動,亦如她的心情,澎湃緊張。這麼多年心如死灰,卻在今天,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部出現了一遍。
“她很好,出落的很漂亮,性格開朗活潑十分討人喜歡。”秦缺淡淡的說道,語氣十分清揚,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旁的歐陽無語的搖搖頭,這樣違心的話都能說得出口,也只有愛屋及烏的主上了。
蘭夫人甚爲滿意的點點頭,她是個過來人,很容易就聽出了秦缺話語中的喜愛,在這帝王家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實在是太過難能可貴了,她的女兒倒是挑選了一個好夫婿,但願兩人能夠和和美美的,也能了卻她的一樁心事。
“其實你應該猜到了,我爲什麼會在這都是因爲我們蘇家世代保管著《天洲志》,也因此而獲罪,最後弄到了這步田地。”
“顧寧已經在蘇家祖宅找到了你留下的半卷《天洲志》,現在分別在燕子期和鳳輕狂手中。而她也打開了你在相府的院落裡留下的錦盒,拿到了吊墜。”
“那……那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蘭夫人已經焦急,不斷地嗚咽出聲。
“並不知道,但是如果她的身份泄露出去,那麼你認爲燕皇會放過她嗎?”秦缺聲音身份不禁沁滿了幽寒,似乎想到了這件事的嚴重後果。
一聲輕嘆十分詭異的響起,蘭夫人繼續寫道:“都是上輩子的恩怨了,但是世人卻跨不過那一道坎!那《天洲志》在外人眼中是寶,但是在我們蘇家後人眼中卻什麼也不是!人都會有貪婪之心,這《天洲志》最先流落在我們家族手中,蘇家自然不會放過,最先尋找,但是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就是爲什麼當初蘇家那麼強盛,卻敗落的如此迅速,以至於渺小的消失在了歷史的滾輪裡面了。
《天洲志》雖然囊括天下寶藏,但是有能力打開這些寶藏的只有聶家!聶家的勢力不僅僅是三大世家,最強大的的而是聶家的家主,他已經超越了輪迴的存在,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像是個惡性循環,每百年之後必然會攜帶新帝出世,這就是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