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得，嘴巴觸及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顧寧慢悠悠的睜開眼，看著貼著脣瓣的匕首，然後心悠涼悠涼的。
看著顧寧悻悻的樣子，秦缺冷眼一瞧：“怎麼，不繼續了？”
顧寧連忙搖頭：“不繼續了，不繼續了，我只不過是和你鬧著玩的。”
顧寧連忙爬了起來，秦缺半個身子靠在軟墊上，隨手拿起旁邊的書籍，眼風看了下門口。顧寧頓時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麻溜溜的跑了。
她剛剛出去，歐陽便前後腳進來，看著顧寧的神色有些古怪。顧寧也沒在意，便轉身離去。
歐陽行禮恭敬道：“主上人已經找到了，要不要給王妃？”
“她累了一天了，明日吧。”秦缺散漫的說道。
歐陽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最終無奈的說道：“主上，再過幾日如月公主來了要如何交代？”
“如實交代，我對她從來不會藏著掖著。”他淡淡的說道。
歐陽聲調上揚，狐疑的問道：“也如實告訴如月公主你喜歡王妃？”
秦缺身子一怔，犀利的鳳眸微微挑起，清冽的看著歐陽。聲音陡然奇寒了幾分：“你說什麼？”
歐陽嚇得垂下腦袋，忐忑的說道：“難道不是嗎？顧世倫顧念周康平手下勢力，故意放他一條生路。彼時已經人在衛國，主上您還不是大費周章的派人前去衛國尋人？難道這不是愛上王妃的表現嗎？”
話剛說完，書卷重重的敲在桌面上。秦缺渾身上下散發著駭人的寒氣，鳳眸危險的半瞇，身上淡然的氣質轉眼有崩潰的跡象。
歐陽不怕死的盯著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繼續沉穩的說道：“主上難道察覺不到嗎？你還記得剛剛得知王妃要參加百花宴，奪得頭魁就會嫁給太子的時候您表現的可不是淡漠如初的樣子？還有王妃主動請求要嫁給你的時候，難道除了利用她蘇家人的身份就沒有別的了嗎？那爲什麼那一晚遇見燕三爺，你執意前去……”
一道珍珠陡然劃過燭火，貼著歐陽的麪皮而過，一道長細的傷口突然出現，緩緩地沁出一滴血。
歐陽頓時惶恐的跪在地上：“請主上責罰。”
“責罰？”秦缺輕道，鳳眸危險的壓下，裡面淡然冰晶的神色被波濤洶涌所遮蓋。“你說如何罰？”
歐陽深深吸了一口氣：“歐陽自知罪該萬死，但是屬下還有一句話要說，主上因爲淑妃一人不信天下女子，屬下覺得不該。主上明明動了心，卻矢口否認，難道是要等失去王妃才幡然醒悟嗎？”
“說完了嗎？”秦缺森寒的問道。
歐陽擡頭看了眼秦缺，發現他沒有任何動容的神色，便知道自己失敗了。灰敗的嘆了一口氣：“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屬下不在的這段時間，還望主上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歐陽鄭重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
秦缺緩緩閉上眼睛，手指輕輕一掃，屋內的蠟燭頃刻間就滅了。他一個人置於黑暗，分不清什麼神色。
歐陽合上門，看著黑漆漆的窗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轉而走到偏殿門前，小心叩門，裡面傳來茯苓
的聲音。
“王妃在嗎？歐陽有話要說。”
正欲就寢的顧寧疑惑的披上衣服走了出來：“放他進來吧。”
“不了。”歐陽制止道：“不了，歐陽還有事要辦，要離開王府幾日，主上就要王妃多費心了。”
顧寧疑惑的問道：“你這麼晚了還要出去，秦缺不是很心疼你嗎？還捨得你大晚上出去辦事？”
歐陽苦笑一聲，主上心疼的是她呀！“主上勞煩王妃了，歐陽告辭。”
顧寧還沒問出個所以然，歐陽已經大踏步離去。好奇的打開門，發現前面正殿的蠟燭已經熄了，看樣子是已經睡下了。
顧寧可不管這主僕兩在幹什麼，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她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其他的人生死無關。她不是多情的人，只要不關己，什麼都不重要。
第二日清晨，顧寧早早醒來就在房間裡練習格鬥術，卻被外面的吵鬧打斷，院子裡有人哀嚎：“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捉我，我要上告皇上，我要滅你九族！”
顧寧微微蹙眉，因爲怎麼聽著感覺像是周康平。出嫁之前追問過一次，顧世倫一直說要等，等到最後周康平銷聲匿跡，她也沒有強求了。
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出去一看，院子裡有兩個王府侍衛一左一右擒著周康平的肩膀，將他狠狠地按在地上跪下，他臉上蒙著黑布，不斷地掙扎，臉色惶恐不斷地尖吼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一路大費周章的將我從衛國擒住，你們要把我帶去哪？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們的皇見到我還要客氣幾分，否則我要你們好看……”
“周正監，這裡已經不是衛國了，是秦國。”顧寧好心提醒道，但是心中疑惑，這才幾日功夫，周康平都已經逃去了東方衛國，而且……是誰這麼煞費苦心的一路擒了回來？
秦缺嗎？
周康平一臉迷茫：“秦國？怎麼會是秦國？不對！你……你是……”
他認得她的聲音，是……是顧寧！
顧寧揭開他的眼罩，周康平一連十多日未見天日，猛地睜開眼，只覺得冬日陽光十分刺眼。他好半天才看清楚前面的人影，嚇得亡魂皆冒。他身子猛地朝後跌去，一臉惶恐的看著顧寧：“顧寧……”
“許久未見，甚是想念啊！”顧寧淺笑嘻嘻的蹲下身子，然後美目看向身旁兩個面目表情的侍衛：“這個人是交給我處理的嗎？”
“是。”
周康平一聽自己落在顧寧手中，頓時惶恐的朝後蠕動，想要遠離。“你……你想要幹什麼，你爹已經答應放我一條生路，我什麼都給他了！”
“那又如何，你又沒給我。你當初如何和李氏謀害我娘，現在又是如何害我，欠下的賬現在也要還還吧！”顧寧笑的一臉無公害，閒閒的擺弄著指甲，然後撕下一塊，便快如閃電的扇了過去。
周康平始料未及，臉上的刺痛傳來的是這樣真實，他尖叫一聲，斷裂的指甲刮出來的傷口緩緩流出鮮血。
顧寧閒適的看了一眼，似乎不滿意眼前的佳作，繼續撕斷第二個指甲。
周康平嚇
得雙目圓瞪，不斷地乞求：“別……別殺我……我也是被逼的！”
“被誰逼得，皇后？”顧寧笑的彷彿是旭日朝陽，小小的臉上，一雙月牙眼睛，亮晶晶的猶如九天星辰，璀璨奪目。
她的眼神很輕很淡，像是風雲一般，但是卻看著周康平心底發憷，這個女子的歹毒，他可是知道的。
“你……你都知道了？”周康平惶恐的問道，連忙說道：“既然你知道是皇后做的，那你放過我，我什麼都給你，我有很多錢，我可以都給你！”
“你說說皇后爲什麼害我，也許我就會放過你！”顧寧笑道，心中隱隱有些期待。她還記得是皇后第一個主動拉周康平下馬，就是爲了保全顧寧。她如果是爲了《天洲志》爲什麼選擇殺了她娘，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遠沒有蘇錦娘有價值，何苦殺了她娘，現在又來保她，皇后的行徑著實讓人費解。
難道她身上有比蘇錦娘還要重要的東西嗎？
周康平搖頭，惶恐不安的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不過是按照吩咐行事。是皇后讓我找到李氏，不論李氏要求什麼我都要答應，這樣……這樣皇后纔會保住我正監的位置……”
“所以說，我根本不是三月煞女？我孃的死都是你們害的？”顧寧冷笑一聲，看來在他嘴裡是問不出來什麼了。
“我……是我瞎了狗眼，看不出三小姐是人中龍鳳，貴人面相……”
“你說我現在將你吊掛城門口，讓你當衆承認當年是你算出我的命數，你說你會怎麼樣？”顧寧笑著說道。
周康平臉色發白，如果被皇后知道自己還有活路嗎？她能助他穩穩坐上正監的位置，也是第一個拉他下馬。
他連連搖頭，不斷向後退去：“不要……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否則皇后是不會放過我的！”
“放心，我是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聞言，周康平鬆了一口氣，顧寧淺笑，在陽光下暖融融的像是朵梔子花。斷裂的指甲輕輕地擦過他的臉，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緊接著，顧寧說出讓他膽寒的話：“放心，你欠我的現在就要還了，只怕你活不到那個時候了。血債血償，天經地義！”
顧寧勾脣一笑，眼底綻放寒芒，猶如刺刀一樣割在他的身上。
“找個亂墳崗，先是挑斷手筋腳筋，然後再割喉放血，讓他慢慢感受著死神降臨的感覺。記住，傷口不要太大，否則血流的太快，太便宜這個小人了。”
顧寧笑的燦爛，彷彿說著稀鬆平常的小事一樣。
周康平嚇得面如土色，急忙匍匐在顧寧的腳下，不斷地磕頭道：“三小姐，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顧寧嫌棄的看了一眼，一腳踹開：“算了，給我挑一處有野獸出沒的山林，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要……三小姐……”
就在這時，正殿的門緩緩打開，清晨初生的太陽溫煦的照在秦缺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完美的像是一幅畫。
周康平見到秦缺，猛地上前：“晉王，救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