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整個皇宮還十分安靜,偶爾傳出幾個宮人行色匆匆的腳步聲,傳至宮牆,發(fā)出沉悶的迴盪聲。
燕子期昨晚上根本沒有離開皇宮,隨意的出入一個無人居住的寢殿裡,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渡過了一夜。早上起牀出門的時候,著實嚇了宮人一跳,在御林軍的包圍下,竟然開從容不迫的漱著口。
等秦然聽聞動靜趕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燕子期淺笑的將手中的水盅放在了一旁瑟瑟發(fā)抖的宮人手中。
這漱口的鹽水還不知道是送往哪個宮裡的,就被燕子期截了下來。
秦然微微寒了寒眼眸,雖然和燕子期有著合作關(guān)係,但是他這麼肆無忌憚的擅闖皇宮,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實在是太囂張了,所以也沒有立刻撤走御林軍,反而有些寒徹的看著他。
燕子期來的十分奇怪,一來就表明自己的來意,是來合作的!大軍壓境不過是給顧太后看的,顧太后手中握著蘭夫人的性命,燕皇極爲(wèi)重視,想也沒想就派出了十萬大軍,打算幫助顧太后和十皇子奪位。
燕子期及時制止,出了一個良計,爭取爲(wèi)自己牟利。他想到的自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答應(yīng)了顧氏,會出兵對秦,給秦然壓力,讓他自覺退位。但實際上明明可以悄無聲息的攻入大秦,攻其不備。但是沒想到燕子期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行程受阻,被擋在了祁蒙山。
他一面寫信告訴顧氏不用擔(dān)心,一定會和大秦發(fā)生兵事,定然會協(xié)助她的兒子秦遠登上皇位。但是背地裡卻偷偷的潛入秦皇城,對秦然和盤托出了一切,不僅不會派兵,而且會和秦然達成同盟,不論是現(xiàn)在的,還是以後對陣聶家的立場,都會是一條線上的蚱蜢。
但是,秦然要幫他找到蘭夫人,助他登基!
蘭夫人在燕皇的心目中,地位確實比他們這些兒子貴重,這皇位爲(wèi)了個女人說不要就不要。顧氏就是料到了這一點,才如此的有恃無恐,對燕子期的話沒有半點質(zhì)疑。但是她瞭解燕皇,但是卻不瞭解燕子期。
燕子期心思縝密,擅長謀略,根本就不打算耗費一兵一卒,就達成自己的目的。
只要穩(wěn)住顧氏,稍加刺激,一定會獲得更多的線索,到時候再讓秦然幫忙,整個大秦都是秦然一個人的,要想找個人還不容易?
但是,原本算計的一切,卻猛然被打斷,因爲(wèi)顧氏突然死亡,所有的線索都中斷了。
好在,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個線索,似乎結(jié)果還不錯!既然發(fā)現(xiàn)了,那麼就乘熱打鐵,不能給對方下手的機會。
只怕,顧氏的死和秦缺脫不了干係,他越是想掩蓋著一切,燕子期就越是好奇的想要把它給挖出來!
燕子期一想到這裡,嘴角揚起的弧度慢慢加深,像是沁了一層薄薄的血一樣,讓人看得有些目光暈眩。
秦然劍眉倒立,冷冷的看著他:“三皇子爲(wèi)何出現(xiàn)在皇宮,不打算和朕解釋一下嗎?”
燕子期環(huán)視了四周冷槍箭林的御林軍,笑道:“我倒是想和皇上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好好聊一聊,但是皇上如此大張旗鼓的,一大清早就這麼興師動衆(zhòng),實在是嚇到我了!”
“你未經(jīng)傳召,就私自入宮,驚擾了御林軍,現(xiàn)在還說朕的不是嗎?”秦然被他顛倒黑白的話氣的冷笑了一聲,目光灼灼的看著燕子期,幽冷寒徹的籠罩著他。
燕子期無所謂的笑了笑,面對秦然沒有絲毫畏懼。右手清揚的擡起,按在了眉角上,帶著洵洵的笑意:“皇上切莫生氣,我是有了重大的消息,心情激動特地夜裡趕來,但是卻又想到皇上正在睡覺,所以才逗留了一夜。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皇上恕罪!”
秦然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燕子期來這皇宮如入無人之境,如果自己哪天被人殺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關(guān)鍵燕子期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的無辜,彷彿他一點過錯也沒有。
秦然實在不願意和他多費口舌,冷眼環(huán)視了四周,打發(fā)了御林軍,這才冷聲問道:“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麼?”
燕子期笑著走上前:“皇上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了?”
秦然微微蹙眉,這些天因爲(wèi)顧氏死了,線索突然中斷,他和燕子期都是愁眉不展的。沒想到今日燕子期突然提起來,難道是有什麼新發(fā)現(xiàn)不成?他微微凝眉,有些深沉的看了一眼,點頭道:“朕當(dāng)然記得。”
如是幫他找到那個女人,那麼兩國結(jié)盟,大燕最起碼在聶家未出世之前,對大秦馬首是瞻。
“現(xiàn)在需要皇上幫我做一件事,就是派人將鳳德宮挖地三尺!”
燕子期一字一頓的說道,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比那夏日繁花還要更加鮮豔,讓人忍不住心頭一凝。
秦然目光一震,劍眉籠罩著一團煙霧,正冷冷的蹙成一團。這鳳德宮可不比旁的宮殿,這可是皇后的寢殿啊!有著一定的象徵意義,若是毀了鳳德宮,那麼他的顏面何存?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秦然冷聲問道,目光幽冷的看著他。
燕子期的表情更加無辜了:“我還能幹什麼,當(dāng)然是爲(wèi)了讓我們結(jié)盟,爲(wèi)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我要的人就在鳳德宮的地底下,我想皇上既然答應(yīng)了和我的約定,這點犧牲應(yīng)該做得到的吧?”
秦然眉頭皺在一起都快壓死一對蒼蠅了。這顧氏到底藏了什麼樣的人的竟然關(guān)在了鳳德宮的地底下,而且……這個人和大燕又有著什麼樣的關(guān)係,既然能讓燕子期如此犧牲!
他了解燕子期,絕對是個小人,能這麼犧牲的以大秦馬首是瞻,犧牲的背後恐怕是更多的獲利。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
秦然思索無果,就連燕子期都不知道,他又從何得知。但是兩人約定在前,他衡量再三,也不會爲(wèi)了一處殿宇和燕子期產(chǎn)生嫌隙,自然會應(yīng)允下來。
燕子期聽到他的回答,嘴角的笑容更加燦爛,瑞鳳眸揚起耐人尋味的
笑意,即便是心思同樣深沉的秦然也看不出任何所以然出來。
“這鳳德宮如何掘地三尺我就不管了,但是這件事只能悄悄進行,絕對不能將消息傳出去,免得惹來用心之人。”燕子期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是說殺害太后的人?”秦然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
燕子期並未接話,反而笑的更加妖嬈了。
“好了,既然我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那麼我就先離開了,只是若是下次還有緊急的事情,我還是會貿(mào)然進來的。畢竟我性子急,這皇宮一路上可比我們大燕的繁文縟節(jié)還要多,所以我就尋個輕便,我想皇上是不會怪罪的是吧!”
秦然聞言,頓時氣結(jié),但是又找不到半句話反駁。即便自己說了,按照燕子期那性子也未必會照做。
“只希望三皇子記得和朕的承諾,切莫愚弄朕!”
“燕某不敢!”燕子期彎下了身腰,雙手平舉到頭頂,長而寬鬆的衣袍垂下,像是大片大片繁榮豔麗的罌粟花,朵朵盛開,顏色格外的妖嬈。
秦然甩了甩袖子,便轉(zhuǎn)身帶著德公公離去,等人走遠,燕子期才擡起頭直起了身子。臉上飄飄灑灑的是看不透的笑容。
轉(zhuǎn)身漫步離開,恣意風(fēng)流,即便一個背影,也深深地攝住了人心。
鳳德宮若是突然動土,這樣大的動靜,即便是秦然有心相瞞,但是他相信,秦缺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能瞞得住秦缺的眼線,他就是要看看秦缺的反應(yīng),是不是和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有趣!
果不其然,鳳德宮動土的那一刻,消息就第一時間傳到了晉王府。歐陽在秦缺身邊耳語了幾句,秦缺的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原本顧寧還狼吞虎嚥的吃著早飯,恨不得將昨晚沒吃的那一頓也給補回來。
顧寧正埋頭苦吃,沒想到秦缺那悠涼的聲音傳來,讓她渾身顫了顫:“那麼胖還吃這麼多?還不快去鍛鍊去?”
額……你才胖,你們?nèi)叶寂郑?
顧寧保持著平靜,然後擡頭平緩的看了眼秦缺那頗爲(wèi)凝重的面色,這貨還嫌棄的看了看顧寧的碗,她早上起來都吃了三碗枸杞粥了,似乎還沒有吃飽的打算。
“秦大爺慢慢吃,我這個胖子先去鍛鍊了!”說完就伸手將那一大盆枸杞粥端了起來,無視秦缺那微微詫異的目光,淡定自若的說道:“不吃飽哪有力氣減肥,秦大爺你好好吃。”
然後還不等秦缺說話,顧寧就快速的抱著枸杞粥火速離開了。
顧寧的身影一消失在視線裡,那一雙寒眸就變得無比的凝重,斜睨了一眼一旁站立的歐陽,聲音像是沁了濃冰一樣:“你剛纔說什麼?”
“主上讓屬下派人盯著皇宮的動靜,雅仙居的線人來報,說昨夜燕三皇子悄悄潛入皇宮,不敢太過接近,只是追蹤到皇宮門前就沒有進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燕三皇子才從皇宮正門出來了。”歐陽面色嚴(yán)峻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