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曾經有個人站在她的耳邊這樣開導她的話，她一定會痛定思痛，醍醐灌頂！也許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特工處。她爲國家賣命七八年，從小就受到無比殘酷的訓練，只爲了讓自己活得比別人長久！
可是最後，死在了自己隊友的手裡！
這一世，她不再傻了。沒有任何不可摧毀的信仰，這次她只信自己！
秦遠聽完後，眼眸閃爍，似乎在想什麼。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複雜的看了顧寧一眼：“表姐，我明白了，我不會放棄的，誰也不能主宰我的命運！”
顧寧笑了笑，並沒有繼續說什麼。即便知道自己力量弱小，以卵擊石，但……還是倔強的掙扎著，不願意放棄。
兩人都心情舒暢了不少，就在宮道上悠閒的散步，卻不想被一個宮人攔住了去向。
“參見王妃、安王殿下，太后請王妃安王殿下前去慈寧宮小坐。”
顧寧看向不遠處，原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慈寧宮，她的好姑姑正住在那呢！
她看了眼秦遠，秦遠眼裡有些複雜，最後道：“母后也是希望顧家外戚勢力不倒，是我不想當皇帝，不想和四哥爭，爲此母后頭疾復發。我也避著好久不見了，馬上要出宮了，表姐就和我一起見見吧！母后平日裡最疼愛的就是表姐你了！”
顧寧淡淡的挽起嘴角，眼底有著別樣的神色。她哪裡是喜歡我，分明就是覺得自己有利可圖，想要拴在自己身邊罷了！
不過，既然來了，去見見也未嘗不可，她也想要了解的更清楚一點，看看這顧太后到底有沒有威脅淑太妃的可能！
去到慈寧宮的時候，淑太妃也在，正在和顧太后一起煮茶聊天。她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便回頭去看，在空中和顧寧那淡然的眸光碰撞。
半年未見，她依然端莊美麗，身上妝容一絲不茍。嘴角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眼底依然是溫和的眸光，看上去仍然是當初那個慈祥的婦人。
但是顧寧閱人無數，她見了太多極有城府的人，她敏銳的捕捉到淑太妃身上那一抹凌厲的氣息。很快很淡的掃過眼簾，被深深地埋藏了下去。
她笑，很溫暖。看到顧寧的時候眼底滿是歡喜。上前招招手，對著顧太后說道：“這孩子在封地待了半年了，怎麼感覺怕生了許多？”
這半年，秦缺假稱她感染傷寒，一直在封地養病。現在病好了，自然是要回來的。
顧太后順著淑太妃的目光看了過去，眼眸閃過一絲狠厲，但是臉上卻揚起了大方的笑容。她輕輕地掃了眼顧寧，便將慈愛的目光落在了秦遠身上：“你們快過來。”
兩人行了禮，宮人拿來墊子，就四人圍坐在茶幾邊，而顧寧正好和淑太妃兩兩相對，四目相視。
一見顧寧坐了下來，淑太妃就關懷的問道：“去年年底還沒來得及過年晉王就得了病，遠去封地養病。沒想到一個月過去了，晉王完好無缺的回來了，你
這丫頭卻病倒了。這半年在封地人生地不熟的，過得可還好？現在身子怎麼樣了，回來了還習慣嗎？今早晉王進宮面聖的時候，聖上還提到了你，晉王說你舟車勞頓，身子有些吃不消，我原本還擔心著呢，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回去的時候讓太醫院的人跟著，也好調理一下身子！”
句句關懷備至，讓顧寧忍不住挽起了嘴角。淑太妃到底是僞裝的太好，還是隱藏的太深，這樣言辭真摯，就連她都查不出端倪。
她還記得上一次在淑慧宮和淑太妃的對話，她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一樣，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即便顧寧不輕信人心，但是對於淑太妃卻十分的喜歡。
可是現在，同樣的人，同樣關懷的話，顧寧卻不敢輕易聽信了！
顧寧抿了抿脣角，笑的落落大方，就連淑太妃都忍不住讚賞的點點頭。顧寧平日雖然瘋鬧沒個正行，但是一旦規矩起來，卻讓人忍不住稱讚。禮儀得體大方，明明沒有受過正統的訓練，卻做得如此得心應手，也是不容易的。
“阿寧可真是該死，竟然讓太妃擔心了，不過是染了小傷寒，再加上我水土不服，一時間不宜來回顛簸，王爺心疼我這身子，才耽擱了半年之久。”
顧太后深深地看了眼，經歷宮變、長子被貶的她雙眸變得有些渾濁，看任何人都有些不真切，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向顧寧的時候，卻清晰無比！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像是放大了一樣，迴盪在自己的面前。
不知不覺，手指收緊，眼眸也變得幽暗。
她點點頭，隨意的笑了笑：“是啊，半年未見這丫頭瘦了不少，但是看著面色紅潤，看來這病是徹底的好了。”
顧寧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還要託太后太妃的洪福，否則阿寧也不會好的這麼快！”
“寧丫頭這張嘴還是那樣的甜，遠遠地就有宮女在宮門前看到了你們倆個，本想著你們姐弟剛剛見面，許是要有貼心話要說。但是遠兒明日就要離開皇宮，總要來和太后告個別。你也是半年來第一次入宮，所幸就一起叫來了。”淑太妃笑道。
一提到秦遠明早離開的事情，顧太后有些心疼的看了眼秦遠，有些難過的說道：“你這一走日後也不能常來母后這裡了，出了皇宮你就不是先帝的幼子了，而是一個當朝王爺！有著自己的府邸、自己的封地，你是皇帝的臣弟，是臣子了！”
秦遠點點頭，倒是沒多少難過，在這皇宮才真正的舉步艱難！
“母后放心吧，在王府還有母妃呢！”他深深地看了眼淑太妃，眼底閃過複雜的光芒。
淑太妃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臉上的笑容依然如初，只是變得不是那麼自然。
像是家人小聚一般，淑太妃席間無話不談，從秦遠小時候的趣事，聊到了朝中大臣的家務事，但是避開了親子秦缺、避開了被貶的太子、避開了新帝秦然、避開了護國公傅紹……
能談得，也只有秦遠了！
如果顧寧沒有經歷過九華寺的那場暗殺，她也許還會以爲淑太妃和顧太后是真正的和睦。畢竟一個得到皇帝寵愛的女人，卻沒有自己的孩子奪權，還一心幫著正宮撫養孩子，這些已經能保證她的性命和地位！
也能和諧的和顧太后相處下去！
但是顧氏根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從未打算放過淑太妃。淑太妃也明白，這九華寺的事根本就是必然的，淑太妃一早就知道顧氏不可能放過她。可是……明白了又如何？現在兩個女人還不是坐在了一起，說說笑笑？
如果是顧寧，她自問，沒有那麼大度！
她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她和燕子期的水火不容和這兩個女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利益面前，沒有絕對的敵人！
顧寧不知道她們到底有何打算，但是她明白，她們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現在表面的和諧，也許下一秒就是血雨腥風、針鋒相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寧從中午就到了皇宮，一直在慈寧宮待到了日薄西山，纔打算告退下去。
淑太妃看了眼外面落下的太陽，臉上的笑容有一瞬變得蒼涼。斂了斂笑容，恢復正常的回頭看著顧太后：“姐姐，時間也不早了，妹妹也要回淑慧宮打點一切了，明日趕早，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呢！”
顧氏點頭，然後緊了緊秦遠的手，說道：“遠兒，母后只有你了。”
這一句話，意味深長。
秦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複雜的看了一眼。他太清楚自己的母后想要的是什麼，她要的不是兒子，而是一個儲君，一個未來的皇帝！
淑太妃和秦遠都要離開了，顧寧自然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正準備也起身告退，卻不想顧氏先一步看了過來，說道：“寧丫頭留下吧，陪哀家這個老婆子說說話，人年紀越大，話越是多，你兩個姐妹不喜進宮，哀家平日也找不到人說話，正好你在這，就留在慈寧宮用膳，讓太妃和遠兒回去收拾東西吧，等會哀家派人送你回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寧要是再拒絕，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只是……顧氏能有什麼要和自己說，不把自己賣了都不錯了！
但是現在，只能留下。顧寧笑了笑，臉上沒有浮現任何異樣的表情：“姑姑說的是什麼話，是阿寧不孝，回來半日還不能適應，也沒先回相府。既然到了姑姑這，自然是要多陪陪的。”
淑太妃見兩人如此，便輕輕挽起秦遠的手：“也好，很久沒看到姐姐如此開心了，都是寧丫頭的功勞，那麼妹妹也就不打擾了，先退下了。”
帶著秦遠離開，頭也不回。只是離開轉身的那一瞬，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斂，眼眸裡盪漾著異樣的光芒，在顧寧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轉眼消失。
顧寧微微蹙眉，但終究也沒說什麼，收回了目光，開始應付顧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