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醒來的時候照例是午休過後,還未完全清醒,耳邊就傳來車轅軋過青石板路的聲音,馬車的搖晃,讓她渾身不適,也讓她清醒了不少。
記憶慢慢清晰,最後定格的畫面是在清雪殿,那麼……自己現(xiàn)在是在哪裡?
顧寧猛地彈坐了起來,身體瞬間傳來了陣陣痠麻感,竟然四肢無力,腿腳發(fā)軟。而且渾身上下半點內(nèi)力也使不上來。
一旁傳來荊南不鹹不淡的聲音:“你不要掙扎了,已經(jīng)封了你的穴道,你就乖乖在這吧。”
顧寧嘗試一下無果後,也就放棄了。她有些虛弱的靠在車壁上,隨意的看了眼窗外,發(fā)現(xiàn)窗戶竟然是釘死的,看來是上次跳窗嚇著他們了。
顧寧淡淡的掃了眼荊南,嘴角掛著薄薄的笑。沒有嗔怒,沒有焦躁,醒來沒有任何話語,平靜的有些嚇人。
這一點,倒是讓荊南疑惑了,荊南看著她嘴角單薄的笑容,有些嘲諷的薄涼。她不禁微微擰著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和燕子期很像。”顧寧挪動了一下屁股,調(diào)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隨意的看著外面快速閃過的風(fēng)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荊南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
“求我的時候一臉卑微急切,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現(xiàn)在你爲刀俎我爲魚肉,你變臉倒是快速,這麼快對我冷言冷語了?”顧寧不無嘲諷的說道,臉上淡薄的笑意,讓人看著極爲不舒服。
荊南不禁面色一變,不禁怒道:“你胡說什麼!要不是爲了公子,你以爲我會去求你嗎?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她的聲音極爲高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顧寧不鹹不淡的看了眼,平緩的聲線插足進去,竟然止住了荊南的嘴。“高看自己又如何?你求我的時候,還不是跪在地上向我祈求?若不是我現(xiàn)在沒什麼力氣,我會一巴掌抽過去,也讓你好好瞧瞧自己是什麼樣的臉色,也別太高看自己!”
荊南氣的胸脯上下顫動,尤其是看著顧寧那不溫不火的平淡表情,就極爲的讓人來氣。
秦缺面無表情,那是淡漠不近人情。但是顧寧不同,那樣的表情噙著淡淡的嘲諷,輕輕一抹卻像是看在了心頭,讓人極爲的不舒服。
這一眼,像是卑微到塵埃裡一樣!
“要不是公子交代我好好對你,否則我一定殺了你!”荊南氣的咬牙切齒的說道。
顧寧更加有恃無恐的聳了聳肩:“那你這樣說是不能動我了?看來我還是要高看自己啊!”
荊南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看到顧寧那張臉,真的很想上去給她狠狠一巴掌。但是一想到燕子期的懲罰,就不敢上前一步。關(guān)鍵她還知道顧寧的身份,竟然是燕皇遺失多年的女兒,也就是大燕的公主。
燕皇如此費盡心思,可見對蘭夫人的喜愛,現(xiàn)在突然多出來一個女兒,還不知道要寵成什麼樣子呢!這以後顧寧若是報復(fù)回來,那她日子肯定不好過。
和顧寧相處不久,但是也知曉顧寧是睚眥必報之人,否則上次也不會那樣對
待自己了!
一想到這種種利害關(guān)係,荊南手腳僵硬,只能死死地盯住顧寧的臉,但是卻又無能爲力。
顧寧舒適的伸了個懶腰,不禁敲了敲加了欄桿的窗戶:“這個東西其實沒必要加,在這荒郊野嶺我是不會跳窗的。這麼一弄,反倒是阻擋了我看風(fēng)景了!”
顧寧如此閒情逸致,倒不像是被綁過來的,反而像是她自己興沖沖過來玩兒一樣。
荊南怒極反笑,不禁嘲諷的看了一眼:“顧寧你到底是心太寬,還是故作鎮(zhèn)定,難道就不擔(dān)心自己的下場嗎?就不好奇問什麼公子要將你捉來嗎?”
“最算我好奇,這些問題也不該是由你來回答,我會等燕子期親口告訴我,你這麼卑微的身份,我還入不了眼!”顧寧瞥了一眼,眼底滿滿的諷刺。
荊南好不容易平復(fù)下去的怒火瞬間又起伏起來,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似乎要將她的手腕捏碎一樣。
顧寧眉頭也只是微微蹙一下,很快平緩了過來:“怎麼?被我說中了?”
“你有什麼好驕傲的?說不定你根本不是皇上的孩子,你就是你娘和顧世倫生的野種!你以爲你多麼尊貴,你現(xiàn)在就是一個階下囚!”
皇上的孩子?蘇錦娘和顧世倫生的野種?
顧寧這才擰住了眉毛,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很可能是蘇錦娘和燕皇的孩子?蘇錦娘既然是燕皇的女人,又怎麼會出現(xiàn)在大秦,還嫁給了顧世倫?
顧寧正沉思著,荊南繼續(xù)說道:“哼,我是奈何不了你,但是我還奈何不了那個小和尚嗎?只要他一治好公子的病,我就當(dāng)著你的面狠狠地折磨致死!”
荊南臉上浮現(xiàn)猙獰的笑容,彷彿已經(jīng)看到梵秋在她手上生不如死的樣子了。顧寧本來還在深思中,突然聽到荊南這樣的話,眸色猛地變寒,另一隻沒有被握住的手,想也沒想就反手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異常響亮的響在了馬車裡,荊南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這一巴掌猛地將她拉回現(xiàn)實。她死死地看著顧寧,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竟然打我?”
“像你這種人,打了你,我還嫌髒了我的手!”顧寧冷冷的看了一眼,原本平淡的眼神終於有了色彩。
荊南怒氣衝頭,竟然不顧及燕子期的交代,直接擡起手,也狠狠的打了顧寧一巴掌。
顧寧渾身無力,現(xiàn)在虛弱的就像只布娃娃一樣,哪裡能承受得住荊南這卯足力氣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比自己先前的那一巴掌還要重還要狠,似乎下了死手,看來荊南是希望自己死的。但是,哪有想的那麼容易?
顧寧吐了一口污血,狹小的馬車裡瞬間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顧寧艱難的扶著車壁直起了身子,被打的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紅腫了起來。
那半邊面頰迅速高腫了起來,讓本來消瘦的臉上看著有些怪異。
“打得爽了?”顧寧扯動嘴角,竟然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荊南此刻有些後悔了,一
想到燕子期的懲罰,就渾身冰冷,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容許她退縮。她嘲諷一笑:“顧寧,你現(xiàn)在連我都不如,你就是一條任人宰割的狗,說不定會最先死在我的手上。”
顧寧無語的翻了翻白眼:“老孃是問你打爽了嗎?打不爽再陪我玩一玩?”
說罷小手再一次高高揚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又打了一巴掌。她顧寧此生就是倔脾氣,既然是玩,要麼就徹底的玩死了,要是玩不死那麼就繼續(xù),看誰的命更硬一點!
荊南被這一巴掌徹底的打蒙了,她實在沒想到顧寧還會再給一巴掌,始料未及,都來不及閃躲。但是顧寧敢隨心所欲的再給一巴掌,但是她卻不敢再打她一巴掌。
荊南捂著臉,狠狠地握住顧寧的手腕,恨道:“你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你不要逼我!”
“你以爲我顧寧是嚇大的?我告訴你,我若是不死,我遲早會讓你生不如死!”她輕笑,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慵懶的揚著腦袋,柔軟的身子靠在了車壁上,目光輕蔑的掃過荊南的臉。
荊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氣的。但是最後荊南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撩動簾子出去了,似乎一腳將車伕踹了下去,自己獨自趕車。
顧寧臉上的笑容慢慢沉寂下來,痛苦的神色浮現(xiàn)。剛纔動了這兩下可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現(xiàn)在整個身子都疼得厲害,也不知道燕子期對自己下了什麼藥,藥效竟然這麼強。
她費力的挪到了那邊的窗戶,纔看到了並行的車馬。
只有四輛馬車,最邊緣的是裝路上需要的東西,還有一個遮掩的密不透風(fēng),也不知道用來裝什麼的。距離顧寧有些遙遠,根本看不清裡面裝了什麼。
而旁邊不遠處是燕子期,從抖動的窗簾可以看到梵秋忙碌的聲音,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想來燕子期確實受了不小的傷。
還是梵秋最單純啊,她料想燕子期肯定是拿自己的性命要挾梵秋,否則梵秋不可能這麼聽話。這小子就是老實,要是自己的話,就一定在他體內(nèi)下慢性毒藥,讓燕子期生不如死!
顧寧放下簾子,有些疲勞的靠在軟墊上,這才仔仔細細的檢查著身體。她的贗品玉蘭釵,傅紹送的匕首都不見了,還有當(dāng)初尋找出來的吊墜,一直掛在脖子上也不見了,但是燕子期當(dāng)初留給自己的鬼面玉佩卻還在,正塞在靴子裡呢!
顧寧揉了揉手腕,已經(jīng)不知道疼的滋味了。手腕上有一個翠綠色的鐲子,鑲嵌著銀飾,正是秦缺給自己的那一個。
第一次到異世的時候見到這樣精巧的暗器,還有些興奮,認爲自己撿到寶貝了。但是接觸了暴雨梨花才發(fā)現(xiàn)這個弱爆了!
毒針太細,若是找不到一開始打造這個暗器的人,很難能配上第二批毒針。所以這東西等於一次性的,等鐲子裡二十多發(fā)子彈射完,那麼這個鐲子也只是普通的鐲子了。
但是這鐲子唯一精妙的地方就是機關(guān)十分隱蔽,尋常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就臉荊南這個暗器高手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鐲子,反倒給她留了一件必要時刻的保命神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