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星辰耀眼,比秋月清冷,猶如一道光穿越空間射進她的眼底,耀眼的讓她睜不開眼。
他從天的那一端緩緩而來,看著很慢,衣袂起伏都不大,卻一步劃過長空,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進,看的也是越來越清晰。
落葉如海,風過如浪,衣袂翩翩、纖塵不染,畫中人月中仙。他的面色古井無波,淡然無痕,清冷的彷彿是冰泉棱角,鮮豔分明。
顧寧兩眼看直了,粉脣也張開了,口水也徐徐的流下來了。
秦缺眉頭微微蹙起,臉上冰冷的氣息瞬間滿眼,直接袖風一掃,窗戶無聲無息的掩上。看著毫無力氣,卻砸的顧寧鼻子生疼。
隔著窗戶,顧寧依稀看著外面的人影,感慨這個男人怎麼能生個如此好看。驚爲天人的容貌清冷疏離淡然偉岸,眼神如水如波,臉色白淨如玉石,身子瘦弱實則力如千鈞。眉心微蹙,就連那褶子都好看的不得了。
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只可遠觀不可近玩焉,不過有機會撲倒,順便撲出下一代,顧寧也不反對的。
顧寧正獨自幻想中,秦缺冷淡的聲音打破她的腦洞:“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顧寧鬆了一口氣,還好暗影沒在秦缺面前胡說什麼,萬一惹得這大爺不高興了,她就死定了。
她狗腿的笑了笑,然後打開了窗戶,秦缺挺拔如玉樹的身子就顯露無疑。他微微側身,能看到他輪廓的薄涼。
“累了沒啊,累了的話就進來喝杯茶吧!”顧寧笑嘻嘻的打著哈哈。
“看來你沒別的事。”他淡淡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
顧寧急忙叫住:“喂,秦缺……”她是真的有事啊,既然弄巧成拙沒了暗影幫忙,但是好歹還有個強大的小夥伴啊!
秦缺步子頓住,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被顧寧叫住的一瞬間竟然難掩喜悅。他想起暗影的話,說顧寧想念自己,他太瞭解顧寧,這丫頭十句話有九句話是假的,一句話還是半真半假。她說想念必然是誆騙暗影的。即便如此,他還是來了。
見他定住身子卻沒有轉過身,知道自己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只怕他立刻就走。“我娘是被李氏害死的,所以我想去報復李氏,給她一點顏色看看,我一個人又不會武功,所以希望你能幫我。”
她既然重生成爲顧寧,也算是爲原主出一口氣,李氏處處打壓,這次還想害死顧寧,她自然要給點顏色看看。
“你找我來就是爲了這麼?”他的聲音緩緩地,聽不出任何起伏。
顧寧一時間也拿捏不住他的心思,吞吞吐吐的問道:“是不是暗影還跟你說了什麼?你別聽他胡說,我只是和他鬧著玩的,你也別太當真!”
秦缺聞言緩緩轉身,冰冰涼涼的眼風就飛了過來,落在顧寧的眼睛上,眼底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結了冰的湖面被人打破了一般。
顧寧心底默默的將暗影的祖宗十八代上下五千年全部親暱的問候了一遍,這個混蛋到底是怎麼跟秦缺說的?
她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秦缺的眼睛,在他眼下她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他眼眸清淺,神色淡然,讓人看不清看不透,能貫穿心底。這樣被人直勾勾窺探一般
的感覺,她很不喜歡。
頭頂上傳來他涼涼的聲音:“還不跟上來?”
顧寧瞬間擡頭,沒想到秦缺竟然答應了,便喜滋滋的提著包袱跟了上去。秦缺似乎已經輕車熟路了,竟然從懷裡拿出一條布帶,直接纏在顧寧的腰上帶著就飛走了。
落在李氏的春熙園,兩人小心翼翼的躲在了樹木後面。秦缺淡淡的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顧寧笑的雞賊,小聲說道:“你也知道我不會武功,所以我需要你扮鬼去嚇嚇李氏,詐出我娘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
“扮鬼?”秦缺眉心悠然收緊,看向顧寧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善,然後……
秦大爺明顯很不樂意扮鬼嚇人,竟然直接就要轉身飛走,顧寧兩爪其上,狠狠的揪住了秦大爺的褲子:“大哥!是你說要幫我的,現在出爾反爾算什麼?”
秦缺皺眉看著顧寧的小手,不知道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永遠髒兮兮的,白色的雲袍上面很快出現一個爪印。眼神一瞪,顧寧悻悻的縮了縮腦袋,可是手指還是緊緊的捏在他的衣服上面。
“我沒答應過,何來出爾反爾?”
顧寧微微皺眉,想了一圈發現他似乎真的沒有答應自己。尼瑪,玩笑開大了!
“你現在走了我可就白忙活了,你就幫幫我吧!李氏今日害我這麼慘,我不報復回來我估計會睡不好的!大不了……大不了我扮鬼,你幫我營造一下氛圍。”顧寧放低態度,柔聲可憐兮兮的說道。
“好處。”秦缺薄脣開闔,只吐出兩個字。
尼瑪!小氣鬼,一個大老爺們還要小女子的好處?
“我兩袖清風,我能給你什麼好處?”顧寧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秦缺上下一掃眼,徐徐說道:“你先欠著,我會找你還的。”
“好好好!我答應。”反正是張空頭支票,已經欠了燕子期一個了,還在乎多欠一個嗎?所謂的鐵血道義不過是建立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基礎上,一旦損害了,也別怪顧寧翻臉不認人了。
秦缺這才收回了步伐,靜靜的看著顧寧拿出所謂的道具,不一會就出現一個披頭散髮身著白衣的女鬼。
顧寧扒開頭髮衝著秦缺嫣然一笑:“像不像?”
“像什麼?”秦缺瞥了眼問道。
“像鬼啊!”
“像你。”
尼瑪!像你全家好不好!顧寧無語的翻白眼,氣的直接放下頭髮,所幸不看著鬧心的人。
秦缺不一會的功夫就打點好春熙園的下人,兩人便悄悄貼著牆角從窗戶翻進了李氏的房間。
屋內漆黑一片,夜風吹得窗戶作響,彷彿有人哭泣,伴隨著陣陣嗚咽聲一道陰冷淒厲的聲音陡然響起:“李江月,李江月……”
李氏躺在牀上,被這聲音驚擾的不安穩,緊緊捏著被子,冷汗都流了出來。
“李江月……你還記不記得我……”
聲音低沉沙啞,彷彿是手指抓過黑板,刺耳的聲音徐徐傳來。聲音慢慢變大,慢慢擴散,像是魔音穿耳。
“你如何害了我,如何害了我的女兒,你都還記得嗎……我等待這麼多年終於能找你償還了……”
聲音繼續響起,李氏臉上全是冷汗,彷彿陷入了夢魘,也不知道這淒厲的聲音是從夢裡來的,還是從夢外來的。
突然……
一滴冰涼的
液體滴落,正中她的眼皮,她陡然睜開不安的眼皮,就看見帷帳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深色的一塊。
啪……
又是一滴,她猛地閉眼,手下意識就抹了過去,血液獨有的鐵鏽味瀰漫鼻尖。
“血……是血……”李氏尖叫一聲,突然坐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就去點燈。還沒摸索到桌邊,兩邊的窗戶突然被陰風一刮發出沉悶的響聲,猛地合上。
李氏狼狽的扶著椅子站了起來,急忙去摸火摺子,卻不想肩頭上穩穩的搭上了一隻小手。
用餘光去看,慘白慘白的一片,似乎還有深色的……屍斑。
“你……你是什麼人?”李氏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聲音已經變了味,她不敢回頭去看,怕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
她曾近做過無數次的噩夢,但是從未有哪次這樣真實過,那樣幽冷的氣息,寒徹整個房間。
“我是誰……”聲音斷斷續續的,怪異的響起。“姐姐,你連我都忘記了嗎?回頭看看我……看看我啊……”
姐姐?李氏心瞬間沉了下去,但是她還是不死心,更爲厲聲的喝道:“你到底是誰,敢在我的面前裝神弄鬼!”
李氏大膽轉身,卻看見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七竅流血,鮮紅和詭異的白相交織,眼睛留下簌簌血淚,她死死地盯著李氏,裂開一口白牙,剛一張開漆黑的血噴在她的臉上:“姐姐,你還記是如何毒死我的嗎?”
“你……你……”
“我……我蘇錦娘啊!我是蘇錦娘啊!”她淒厲的叫喊著,李氏感覺身邊縈繞著陰風,吹亂她的黑髮,白裙,帶著難聞的屍臭。
是……是真的鬼,不是那丫頭裝扮的,而是蘇氏真的來找她復仇了!
“你當初是如何害我,今日我要筆筆討回來,你加註在我身上的痛,我要你百般償還!”冰涼的手猛地扼住了李氏的咽喉,她慢慢收力,齜目欲裂。“你當年害我和我的女兒,我今日不僅要殺了你,還要殺了你的女兒,讓你們一起下地獄!”
一提到顧芙李氏臉色驟變,面部充血,她賣力的掙扎著,可是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有風吹過,她渾身痠麻,彷彿被陰氣纏繞。她艱難的開口:“放……放了芙兒!不是芙兒……芙兒的錯……”
“你們做了什麼我會不知道嗎?我不能轉世投胎,都是因爲你們母女不肯放過我們!你害死我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害我的女兒!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這四個字字字鏗鏘,怨念驟升,陰風蕭瑟如刀,陰冷的割在外面裸露的肌膚上。
風刃強勁,亦如蘇氏的怨氣。她剛剛生子就被人害死,自己女兒平生又遭了那麼多罪,最後還是慘死。要不是顧寧奪身,這蘇家母女當真是冤死了。
這一刻不只是顧寧要強的性子作祟,更多的是原主的怨恨。這麼久的融合,她已經和原主融爲一體,天底下只有一個顧寧。
她冷眼厲色,脣角勾笑,當真如厲鬼重生,夾雜著不可一世的輕狂,讓那些冒犯的人都記著,傷她欺她害她的人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秦缺坐在屋頂的橫樑上,掌風送去,屋內陰詭的氣氛更甚,他眼底濃厚的興趣也越盛。
顧寧?她豈會一世安寧?
就在這時,李氏突然吞吐出一句話:“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