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杜阿寧鄉聽到裡面的聲音,一顆心緊緊的懸在了一起。他緊張的再次站在門前,強迫自己鎮靜的不要上前。
在老者擔憂的目光中,段銘瑄恭恭敬敬的問道:“公子……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段莊主,你可以進來了,先生……先生昏過去了。”裡面傳來蘇輒氣若游絲的聲音。
段銘瑄一聽蘇尋竟然昏迷了,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推門而入就看到了倒地不醒的蘇尋,震驚的看著牀上的蘇輒。
“你幹什麼了?”
“我……我只是讓先生好好睡一覺,不要去救顧寧那個賤女人而已。”蘇輒虛弱的躺在牀上,嘴角發出癡癡地笑。
段銘瑄不禁狠狠蹙眉,猛地上前握住了她的脈搏,不禁急道:“蘇輒,我不管你對他做了什麼,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救你,否則你一定會死的!”
段銘瑄正想抱她出去,沒想到蘇輒卻擡手阻止了。
“段莊主,我是活不成的了,就算你救活我,先生醒來也會殺了我。你說的對,是我笨是我蠢,不知死活。反正我這條命是先生救下的,現在因爲先生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我本什麼都沒有,就連名字都是先生賜的,死了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只是……我再也不能陪伴在先生左右了。”
蘇輒笑著笑著,嘴角溢出了一縷紅線,鮮血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地滑落嘴角。
她痛苦的上前,緊緊的揪住了段銘瑄的衣角,懇求道:“段莊主,你可不可以幫……幫幫我,我想……我想離先生更近一點。”
段銘瑄的心狠狠地抽緊,看著蘇輒痛苦的模樣,實在不忍心拒絕。
這是……她臨死之前,唯一的要求了。
段銘瑄強忍住自己心中的痛意,輕柔的將蘇輒抱在了懷裡:“好,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蘇輒,沒人寵你的任性,我來寵。
將蘇輒小心翼翼的抱在了蘇尋身邊,蘇輒立刻掙脫開段銘瑄的懷抱。他空空的懸著兩隻手,覺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挖走了一塊東西,窒息的痛楚猛地襲來,讓他差點穩不住身子。
蘇輒爬到了蘇尋身邊,小手顫抖的摸上了他的臉,細細的走過他的眉眼,最後定格在了他的胸口。
她喃喃問道……
“先生……你怎麼沒有心?我那麼喜歡你,你爲什麼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讓我女扮男裝,去做別人的替身,我答應,只要是你吩咐的我都答應,因爲你不只是給了我性命,還給了我一顆有溫度的心。可是……爲什麼我捂不熱你的心?一日捂不熱我捂兩日,一年不行我兩年?”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爲什麼還看不到我的存在?難道我的身上只有那個女人的身影嗎?我不想再做別人了,我想做我自己。先生,那個女人不會回來了,我已經將她的行蹤泄露,趙巖正滿皇城的追人,而且她要是離了你的藥,就活不成了。你好好的睡上三天,三天後,什麼都結束了。你會恨我但是我卻很開心,你……總算是記得我了!”
蘇輒說了很多話,每一聲都十分的輕柔,哪裡還有平日裡驕縱的模樣,但
是段銘瑄知道。
她這番樣子只會對蘇尋出現,而且……蘇輒這樣子分明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蘇輒依偎在蘇尋的懷中,含著笑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她……從未對自己這番溫柔過。
房間瞬間靜謐下來,段銘瑄定定的看著蘇輒,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蘇輒,那你有沒有心?爲何……眼裡只有蘇尋一人?我帶你走,去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好好安葬,下輩子不要遇見我們了,找個平凡的人嫁了,我看不見心就不疼了。”
段銘瑄緊緊抱著蘇輒的身子走了出來,老者臉上頓時浮現出擔憂的神色,剛想說些什麼,但是段銘瑄冷冷看了一眼,就將老者所有的話全部止住在了喉頭。
“今日我所做之事與萬獸山莊無關,蘇尋還不會傻到放棄整個山莊的力量,所以我一人承擔,長老無需擔憂。若是我連心愛之人的身後事都辦不好,我還能算是一個男人嗎?”
段銘瑄柔情似水的看著懷中的人兒,嘴角有著清淺的微笑。
緊緊摟著,像是抱著一個珍寶一樣。
老者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最後嘆息的搖了搖頭,真的沒有再說什麼。
荀皇宮背靠連綿山脈,佔據風水寶地,興旺宗族國運。
殿宇後面衆山乃是皇陵重地,常年霧靄繚繞,不到祭祀之日不得開放,凡人也不敢前進。
顧寧早已對荀皇宮的地形瞭解透徹,所以才大著膽子跑到了山上,就算趙巖本事再大,也不會在祖宗的陵山上動刀動槍的吧?
這是一處十分隱秘的山洞,外面被一根粗壯的樹幹遮擋,而且揹著風,裡面十分乾燥,只要生著火堆就感受不到寒冷。
跳動的火光中,顧寧定定的看著那張完美到近乎天人的俊顏。
爲什麼,這麼好看的一個人,自己竟然從來沒有記住過,即便自己現在看的這樣深刻,但是隻要轉過身,秦缺的臉就模糊的像是很多年沒見一樣。
對自己傷害如此至深的人,爲什麼……她竟然記不住他的臉?
就在這時,突然秦缺皺了皺眉頭,顧寧嚇了一跳,趕緊移開了目光,將視線專注的落在了身前的火堆上。
秦缺纔剛剛睜開眼睛,耳邊就傳來顧寧冷漠的聲音。
“你終於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打算把你扒光了衣服掛在城門口,那你的名聲一定家喻戶曉,整個大洲都知道了。”
秦缺聞言嘴角不禁挑起一抹苦笑,坐直了身子過後,男人看了眼胸口包紮的傷口,不禁淡淡的問道:“你不是想要殺我嗎?爲什麼救我?”
視線悄然的落在了顧寧的手上,那裡纏著布條,隱隱還有血跡沁了出來,看著人心都軟了幾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顧寧轉了轉手,將完好的手背露了出來。
“我救你是我的事,關你屁事!而且,你的命現在是我的,我不想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顧寧惡狠狠地說道,冷目微微一挑,一抹驚豔的寒芒瞬間迸發出來。
秦缺定定的看著那火光跳躍下的那張小臉,還是那樣的姣好動人,只是……少了靈動和明媚,渾身上下透露著冷寒的氣息。
現在的顧寧,她的心就是一個鐵籠,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門外面,誰也沒有資格進去。
傷了一次,就再也不敢去冒險的將心交給任何人了。
“顧寧,你還是老樣子。”
顧寧根本聽不懂秦缺的話,“老樣子”是什麼樣子?以前的事情早已忘記的七零八落,有的要仔細回想才能記起來。
但是……以前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已經不想知道了,她只知道秦缺是如何傷了自己。
顧寧似乎想到了好玩的事情,嘴角不禁挑起了一抹狐貍一般狡猾的笑容。
“秦缺,你說你後悔了,我就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從現在開始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準你死你就不能死,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這樣……說不定我還會原諒你。”
原諒?
秦缺微微挑眉,鳳眸裡面溴黑了幾分,一瞬不瞬的看著顧寧。
他已經不奢求這兩個字了,因爲他實在是太瞭解顧寧的個性了,讓她原諒一個人簡直比殺一個人還要艱難,但是現在顧寧竟然說出了“原諒”這兩個字?
心頭沒有任何喜悅和解脫,反而……心頭懸了懸,有些凝重。
秦缺微微凝眉,問道:“顧寧,你想幹什麼?”
她這樣說,一定是想好了什麼是不是?
顧寧不禁笑的更加開懷,不得不承認秦缺十分了解自己。
“其實也沒什麼,你只需要乖乖聽我的話,對我唯命是從而已。你應該知道段家擅長蠱毒和猛獸,而我恰好前不久得到了一個蠱毒,名叫噬心蠱。我用血來餵養,所以它只聽我一個人的命令。就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把它放在了你肚子裡面,你現在是我的奴僕!”
“奴僕?”秦缺細長的鳳眸微微一挑,薄脣溢出了聲音。
“沒錯,現在你的賤命已經在我的手上了,等我在這裡什麼時候玩夠了,送你回去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顧寧彎起了眼睛,笑的是那樣的明媚,卻……也格外的讓人膽寒。
秦缺心頭不禁跳動著不安的情緒,不禁微微蹙眉:“玩夠了?你要在這裡玩什麼?”
“玩什麼?”顧寧嘴角的笑容漸漸放大,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嫵媚柔情。“你說我玩什麼,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又是我唯一的男人,你說我能玩什麼?”
“顧寧……”
秦缺瞳孔猛地收縮,不禁有些詫異的念出顧寧的名字。
顧寧看著他臉上驚訝的神色,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秦缺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禁慾的氣息,而且他也鮮少聽到這些放浪形骸的話,現在猛不丁的聽到,自然覺得不妥。
但是,他覺得不妥,自己倒是覺得穩妥的可以!
秦缺不是一向自恃過高,清高尊貴嗎?那麼她倒要看看,他的清高在牀上的時候,還有沒有!
“現在,你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嘴角輕揚,露出一抹冷豔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