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想著,帶些花燈回縣衙,增添些喜慶也是好的,不過,祝司南那廝今晚去哪兒了,晚膳時也沒出現(xiàn)。
莫知暖已經(jīng)掏出了銀子,遞給了一旁的老闆,“季大人,選一個吧?!?
“莫公子不選?”季涼瞧著他並未有動作,還是負(fù)手看著自己。
“家裡掛滿了,再拿回去怕是沒地兒放了。”莫知暖擡手指了指那掛在竹竿上的花燈,“大人喜歡哪個便選哪個?!?
季涼抿脣,簡單的字謎,他又不喜歡那花燈。好看的吧,他又猜不出。最喜歡的便是那孔雀花燈,覺得祝司南就是一隻孔雀,每天蹂躪一番也是極好。
莫知暖順著季涼的目光看到了那孔雀燈,不由笑道:“大人若是想要那燈,可得多贏取一些普通的花燈,不達(dá)到一定數(shù)量是不能贏那花燈的?!?
看了許久,才終於選中了一盞瑰麗的蓮花燈,上面貼著的謎面是:孤月高懸軒窗上,雙星低垂翠樓前。
季涼指著那花燈大聲道:“翻?!?
老闆取下那高掛的花燈遞給季涼,“大人,這花燈是你的了?!?
接過那花燈,四面畫著蓮花池上月高懸,底座便是一木雕染了粉色的蓮花,看著燈內(nèi)的燭火忽閃忽閃,光影不斷變換著形狀,極爲(wèi)漂亮。
莫知暖看了眼那花燈,“季大人再試試其他?”
“好。”季涼將花燈遞給身後興致極好的李泗,又在看到老闆重新掛上的花燈,是一曇花形狀的花燈,清雅的顏色,在花燈中極爲(wèi)別緻。
上書著謎面: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三尺浪,入竹萬竿斜。
“風(fēng)。”
謎面:故園東望路漫漫,兩袖龍鍾淚不幹。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
“言而無信。”
謎面:遙望處,牛女正雙棲。天上人間相與共,銀河杳渺水迷離;新月落西陲。
“滕?!?
……
不知不覺,李泗手中便提了十幾盞不同的花燈,遠(yuǎn)看就像一昏黃的燈柱。
季涼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耳旁便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沒看出來呀,季大人竟然如此有才華?!弊K灸喜恢螘r擠到了季涼與莫知暖中間,身後還跟著五六個大燈柱!
“你去打劫啦?”季涼挑眉看著祝一等人身上至少百八十個花燈,而且還未熄滅裡面的燭火,祝一被熱的滿臉通紅。
祝司南挑眉,“本師爺才華橫溢,用得著幹那種下三濫的事?”
“祝師爺真是幽默。”莫知暖眼中晦暗不明,看著突然擠進來的祝司南有些不滿。
祝司南看了莫知暖一眼,朝季涼這邊靠了靠,問了一句讓人吐血的話:“他是誰?”
季涼登時雙眼瞪大,在人家那兒拿了不止一萬兩還假裝自己不認(rèn)識?側(cè)著身子看向莫知暖略有些許尷尬的臉,擡手拍了拍祝司南的肩膀,使著眼神兒:“都說了要你多吃核桃,看你這記性。這是佟員外家的公子莫公子,上次還捐銀兩幫佟家村修繕房屋呢?!?
祝司南看著季涼使勁兒使著眼色,挑眉回以眼神,隨後在轉(zhuǎn)身看向莫知暖:“莫公子久仰。莫公子也是來贏花燈的?”
莫知暖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只是來看看,祝師爺籌辦的中秋燈會很不錯。”
“自然,也多謝莫公子的慷慨解囊?!弊K灸显捦瓯悴辉俸?,直接看向那一片片的花燈,很快便又拿下了幾十個花燈。
花燈老闆看著祝司南興致勃勃的還要繼續(xù)往下猜,原本笑得起褶子的老臉有些掛不住了,但因他的身份只得強裝笑臉,每送上一個花燈都抽搐著鬍鬚說恭喜。
“祝師爺,你又不是女人要那麼多花燈幹嘛?”季涼不滿的瞥了眼花燈老闆欲哭無淚的臉,還有自己身上掛著的七八個花燈,還有莫知暖主僕二人身上掛著的花燈。
祝司南看著季涼撇嘴的好顏色,小聲說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孔雀花燈可是我花了重金做的,還有賞銀,你不想要?”
“想。”季涼想要那孔雀花燈。
“那你待會把花燈都給我,到時候我把那孔雀花燈給你。”祝司南有注意到季涼聽到孔雀花燈時眼裡閃過的流光,於是誘惑道。
“那再分一點銀子給我唄,馬上就要發(fā)月銀了,我手頭有點緊?!奔緵龃蛑塘?。
祝司南想了想還是點點頭,畢竟最後那些銀子還是要進他自個兒的荷包的。
想要贏那孔雀花燈,手中必須有八十個以上的花燈才行。
花燈老闆嘴角抽搐的驗證過祝司南手中的花燈,欲哭無淚的將孔雀花燈上的謎題打開了。
“真有人連贏取八十個花燈去答孔雀花燈的題目了?!?
“是誰?”
“好像是縣令大人。cad3;”
“不會吧,縣令大人這麼有才?傳言可不是這樣的?!?
“肯定是謠言,能做上縣令的人都是有才華的?!?
人潮攢動,很快消息傳遍了燈會每處角落。
散花書院的院長也聞訊趕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夫子和學(xué)生。
那院長名叫墨韶,四十左右的年紀(jì),儒雅俊逸,且一身正氣,且看起來極爲(wèi)親切。
當(dāng)墨院長見到將要答題的人是祝司南時,臉都綠了。
“墨夫子來了,墨夫子來了……”有學(xué)子大聲喊道,隨即原本擠作一堆的人羣便讓出片空間。
“院長,祝師爺已經(jīng)集齊一百三十個花燈,正要看孔雀花燈的謎題?!被衾祥浺娫洪L來了,上前將事情說了遍。
“祝師爺你真要答?”墨夫子眼角突突直跳,有自己贏自己差人定做的花燈的嗎?
“有問題嗎?”祝司南挑眉。
“那祝師爺請?!蹦蜃訑E了下頗有隱士風(fēng)範(fàn)的擺袖,心裡卻無比後悔,明知道祝司南吃銀子不吐皮兒,還讓他出那麼多銀子,他肯定是要賺回來的,好不容易爲(wèi)學(xué)生們爭取的福利又被奪走了。
“墨夫子。”人羣外傳來一聲叫喊,很快便從人羣裡擠出了兩個穿著書院服裝的學(xué)子扛著竹竿走了出來。
竹竿上密密麻麻地掛著上百盞花燈,爲(wèi)首的是一個面容清秀的瘦弱書生滿心歡喜的看著墨韶:“墨夫子,學(xué)生贏取了花燈,是否能奪那孔雀花燈?”
“宮陌璃你來晚了,祝師爺已經(jīng)開始答題了?!蹦蜃涌戳搜勰情L竹竿上的花燈惋惜道。
“原是學(xué)生的不是,是學(xué)生晚矣。”清秀書生宮陌璃看了眼如王者般懸掛在最高處的孔雀花燈,眸光漸暗,說著便又低垂著頭看著洗得泛白的布鞋。
墨夫子瞧著宮陌璃那瞬間暗淡的眼眸心有不忍,對著祝司南說道:“祝師爺可否給書院清貧學(xué)生一個機會呢?”
“夫子不可,學(xué)生知已晚,實乃吾之錯也,怎敢勞師爺讓於學(xué)生。”宮陌璃低語著之乎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