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審案 上
翌日,季縣令有些疲倦的出現在了大堂之上。
“大人可是沒休息好?”祝司南欠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昨夜又被這廝要了十萬兩當做桐花書院的救命銀兩,相當於昨日的名譽損失費沒有她的份,難道她就活該會傳斷袖?
季涼正了正身子,也沒搭理誰,瞥了眼大堂外站著的譚員外一家人和楊家班的人,這件案子因譚員外答應捐獻五百兩銀子做縣衙修繕善款,所以不公開審理。
拿起驚堂木重重的拍下,揚聲道:“升堂?!?
“威武……”縣衙的衙役已經逐漸適應這個身份,連帶著氣勢都越發強了。
“帶人犯。”
很快,洛班被帶了上來,依舊是那日那身衣服,現在的牢房並沒多少黑暗,也沒有屈打成招,所以看上去還不錯,就是有些疲憊,青色的鬍鬚已經穿破了皮肉,見了光亮。
“小民見過大人?!甭灏鄿匚挠卸Y的見禮,聲音有些嘶啞。雖然他目前是嫌疑犯,但現任縣令似乎很對得起公正二字,當下也沒有過多擔心,也沒有像那些人一般上堂就哭鬧著喊冤枉。
季涼看了眼桌上的案卷,思索片刻之後又重複問道:“洛班,你爲何深夜出現在竹院?”
洛班低著頭,掩下眼底的哀傷,停頓了許久才淡淡的回道:“回大人,小民是去見玲瓏的。”
季涼有些理解,他那淡淡的語氣下,多多少少掩著些難以名狀的難受與哀傷。無論是愛過,還是對待一個熟悉的情人。
“何事?非要子時去見?”
洛班知道詢案的過程,知道季大人還會問,雖然想過如實回答,但衆多人在場,爲了玲瓏的名譽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個接近的答案,“我與玲瓏相熟已久,那日他說他新學了個戲,讓我晚些去竹院聽他唱?!闭f話間似乎在回憶玲瓏那張塗滿了戲劇油彩的臉,遮住了原本清秀的俊臉,可這樣的他卻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那鳳眼和那狹長的鳳尾,就如攝人的魅術一般,讓人魂不守舍,不自覺便被勾住了。
季涼見洛班似在回憶,打斷了道:“之後呢?唱了嗎?”很想直接問**,但有礙於目前作爲一個古人,要含蓄,要委婉。
“沒唱,太晚了怕擾了舅舅和客人們休息?!甭灏嘀雷约喝羰侨鲋e,徒惹季大人懷疑,還不如坦白得好。
“你說你離開竹院是子時末,那期間近半個時辰你們做了什麼?”季涼依舊是按案卷詢問,雖然內心有些小期盼,希望來個小**,但洛班替玲瓏掩飾名聲依舊會撒謊的。
祝司南執筆的手頓了頓,墨汁不慎滴在了紙張上,再擡頭看了眼季涼,這問題明明可以不問的,再次問起明顯是滿足她個人的好奇心而已。
洛班見季大人與自己耗上了,但又不能不答,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喝茶,聊天?!?
季涼聞言,於是正色問道:“那日晚間你們喝了茶是嗎?”
洛班想了想那日,的確是倒了兩杯茶放著,但並沒有喝,之後便……想到此處那俊秀的臉有幾分彆扭,但很快恢復如常,說道:“是的,那時玲瓏倒了兩杯茶,不過有些燙,再加上太晚喝茶不好,所以便沒喝?!?
季涼知道那兩杯茶,還讓衙役拿去醫館查驗過,那茶裡有迷藥,能藥暈一頭牛。
“知道那茶是誰送去的嗎?那玲瓏喝了嗎?”
洛班想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去的時候便在那兒了。玲瓏那時上了妝,也不太方便喝,所以沒喝。”
他不知道,但季涼是知道的,隨後繼續盤問著?!澳悄銈兞牡氖颤N?那聊完天之後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聊得……聊得一些家常?!甭灏嗟椭^,聲音有些紊亂,片刻後說著其他:“完了之後我便先行離開,他說他要先卸妝?!闭f完又是懊惱,聲音夾帶著悔意,雙拳不自覺的緊握了起來:“若是我等著他一起離開,他定不會遭這樣的罪。”
季涼也不再追問他們聊天的過程,很大方的繞開這個問題:“那離開的時候發現有什麼異常嗎?比如什麼人,什麼聲音?”
“沒有,很安靜。”洛班搖搖頭。
“那你第二日何時起身,去了哪裡?”
“卯時三刻便去了城北?!甭灏酂o奈的嘆了口氣,揉揉那疲憊的雙眼,“直到巳時一刻回府才聽說……聽說他沒了?!?
只不過是走過過場,季涼無奈的嘆了口氣,又繼續問道:“去城北做什麼?”
“一些賬務問題?!甭灏嘁晃逡皇淮霸谖輧葘~,有些對不上?!?
“那你屋內牆角跟處燒盡的紙灰是怎麼回事?難道玲瓏託夢給你要錢麼?”季涼逼問道。
“不是?!边@次回答得很乾脆,“那是記賬時寫下的廢紙,怕被有些人瞧去,自會燒燬掉。”答得合情合理。
“是嗎?”
“是的,大人。”
季涼抿脣,皺了皺眉,“那屋內找到的帶血的衣服與鞋子如何解釋?”
洛班聞言,依舊一臉平靜的,只不過有些低垂的額頭擡了起來,看著季涼緩緩說道:“季大人,那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那衣服鞋子爲何會出現在我衣櫥內。cad3;”
都是廢話,與前幾日的口供一樣,並無變化。
“洛管家再好好想想,可有遺漏之處?或是你覺得有奇怪的地方,這也能幫助我們破案?!奔緵鎏嵝训?。
“這……”洛班有些猶豫,說到奇怪,或許是有的。
“可是想到什麼?”
洛班欲言又止,又轉身看了眼譚家人,最後搖著頭道:“沒有。”
季涼與祝司南對視一眼,隨後說道:“既然洛管家想不起來那便這樣吧。”跟著又端起大堂案之上的茶杯小口喝著茶道:“將洛管家帶下去,再將那個鼻青臉腫的帶上來。”
“是?!?
……
“大人,楊班主楊易帶到?!?
“見過大人。”楊班主昨夜一夜沒睡好,臉還痛的厲害,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昨天被丟進牢房之後想要託人帶個口信給家裡的婆娘,還被敲詐了好幾兩銀子。
楊班主跪在地上,臉痛的直抽抽。
季涼早已經看過蘇秋送來的案卷,知曉眼前這個是楊家班班主楊易。
冷聲問道:“昨日申時二刻,爲何出現在蘆花巷譚府小角門處?”
楊班主一直未承認,堅決喊冤枉:“大人我冤枉啊,我沒有殺人,我就是路過?!庇行┱Z無倫次。
“本官可沒說是你殺人,著急承認什麼?”季涼冷笑著,拿起驚堂木再次狠狠拍下,“前日酉時,你與小廝譚七交易,讓他去竹園尋一個淺藍色荷包,有沒有此事?!?
未等楊班主辯解,又繼續說道:“昨日申時二刻與譚七見面,就是想拿回荷包是吧,不承認嗎?”
“大人,你這是強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只是路過而已……”楊班主繼續掙扎著。
“路過也穿得這麼濃重?看來是不上證人你是不承認了?!奔緵隼浜咭宦?,“帶譚七?!?
“帶譚七……”衙役高揚的聲音響徹縣衙。
“大人,譚七帶到?!?
“見過大人。”小廝譚七跪在離楊班主兩尺遠的地方,衝著季涼磕著頭。
“譚七,前日與你見面的可是這人?”季涼問著。
譚七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衣服身形與前日那人很像,但這臉沒看清楚呀,他也不敢確認。
季涼壓低了聲音道:“譚七?”
譚七狐疑的看了眼季涼,又突然想到臨來前衙役對他說的話,大人說什麼便是什麼,不可莽撞,否則誰也救不了他。想著眸子便堅定了幾分,衝著季涼朗聲說道:“回大人,是他。身形衣服聲音都像。”
季涼點頭,果然上道。
猛地又拍響了驚堂木,“楊班主可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