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審案 下
季涼看了眼悠閒記錄的祝司南,便正式開了口,“爲何殺玲瓏。”
楊班主有些泄氣,又不敢癱坐著,挺直著腰背幽幽說道:“我知道洛管家與玲瓏的姦情,呵呵呵……他竟然說他要自贖離開,他可是我發搖錢樹,我怎能讓他離開?我還打算把他送給裘……”說道此處停頓了片刻,立馬轉移了話題,“我勸他和洛管家分開,他不聽,他起身就要往外走,我……我一時衝昏了頭,拿起桌上的鎮紙便朝他後腦勺打去,狠狠的砸了兩下。”
楊班主說著,恍如又再次經歷了那場景一般,雙眼變得有些猩紅,滿臉的懊悔,“我真不是故意殺他的,我只是一時間惱怒衝昏了頭,大人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涼與祝司南對視一眼之後又沉聲問道:“你說送給誰?qiu什麼?”季涼不太確定,究竟是裘還是邱?
“我……”楊班主立馬否認,“我沒說什麼。”
季涼冷哼一聲,“還敢狡辯,不打不招是嗎?”
楊班主現在被打的地方還痛呢,立馬說道,“是裘公子,他說他很喜歡聽玲瓏唱戲,所以我就……”
裘金?季涼瞇著眼,透著些涼意,究竟是不是這樣呢?
祝司南見狀,輕咳一聲,示意她繼續。
季涼狐疑看了眼祝司南,又看看跪地的楊班主,他消息倒是靈通,隨後又問道:“你砸了幾下?”
楊班主擰眉似回憶,隨後很肯定說道:“我砸了他兩下,後腦勺就不斷的冒出血來,之後倒在了下去,好多血,好多血……噴灑得到處都是。”
“之後呢?”
“然後我就跑了,還還踩到了血……”楊班主慌張的說著,反正已經被知曉,便老實的交代吧。
季涼長嘆一口氣,“祝師爺把口供給他畫押吧,至於如何判處待還有些證據查清之後再宣判。”
祝司南淺笑著點頭,輕放下毛筆,將好幾頁案卷丟給一旁的衙役,示意他拿去讓楊班主畫押。
“大人?他都承認了爲何不判他死罪呢?”一直安靜站在大堂外觀審的譚員外大聲嚷嚷起來,“他殺了人吶,在我府上殺了人,大人你可不能偏袒他。”
譚夫人也不斷說著,“季大人,我家侄兒洛班什麼時候可以放他回家?”
蘇秋見譚家的人都有些激動,急忙朝衙役們使了眼色,很快便有衙役走到堂外守著,禁止任何人喧譁。
見堂外安靜下來,季涼緩緩說道:“楊班主已經承認殺人,但還有些細節證據還未理清,待理清後自然會按荊月律令判處,譚員外無需著急。”
“那大人何時將我府上的衙役們撤去?”譚員外又開了口。
季涼蹙眉,還未想到好的藉口,就聽見一衙役跑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湊到季涼旁小聲說著。
“什麼?有采花賊?”季涼驚呼起來,“在哪兒?”
譚員外一聽,急忙捻著根本不純在的鬍鬚說道,“大人,我很歡迎縣衙的衙役常駐我府上,大人,我們就先回家等著洛管事回家。”說完便抓著自家夫人的手往縣衙外跑。
“爹,等等我。”譚三小姐嬌滴滴的看了眼高坐在大堂案之後的季涼,又朝縣衙外追去。
“小姐,你慢點……”
季涼噗笑著忍不住扶額。
衙役也愣在了原地,不解的看著已經出了縣衙大門的譚員外,無辜的說道:“大人,小的沒說採花賊啊……”
“沒說就沒說吧。”季涼左右活動了一圈,伸了個懶腰衝著蘇秋道:“讓洛管家與小廝們畫了押便放了吧,擱在縣衙也是浪費糧食。”
“……”
書房中。
季涼窩在椅子裡說道:“蘇捕頭,那沈蕓香你好好查探一番,這女人倒是狠毒。”
“是。”
“對了,近日在譚府可有何發現?”季涼問著。
蘇秋點點頭,“回大人話,那被掛在千年矮上的布條已請布店老闆辨認過,那布料極好,絲滑透氣,多用於女子襦裙之用。”
“還有呢?”
“回大人,屬下聽一衙役說起,他在譚府遇到了他同村兒的小丫頭小翠,據小翠說十九日早間她去京城回來的譚家小姐的院子裡打掃院子,發現一銅盆裡不知燒了什麼,像布什麼的。”蘇秋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哦?哪位譚家小姐?”
“回大人,據聞譚家姊妹關係極好,平日裡總愛住在同一園子內。”
“蘇捕頭往那邊查查。”季涼說道。
蘇秋不解,“大人,這案子不是結了嗎?”
“楊班主可不穿絲滑綢緞的衣服。”季涼手輕叩著茶桌,聲聲振人心。
蘇秋聽了這話有些疑惑,片刻後頓悟了,“大人,屬下現在就去查。cad3;”
“等等。”祝司南叫停了正準備退出書房的蘇秋,“祝師爺可有吩咐?”
“可還記得玲瓏左手下掩蓋住的那個三角形的香囊的痕跡?”季涼問道。
蘇秋點頭,“記得。”
“那香囊可能也被銷燬,這可不好查。”季涼停頓片刻後將茶桌上放著的一白色手絹打開,露出裡面的物什。
是一顆還粘著血跡與腦花的小珍珠。
“這是?”蘇秋未曾在物證中見過這證據。
“這是在玲瓏腦裡發現的珍珠。”季涼隔著手絹小心拿著珍珠,對著窗外灑進的光來回看著,“這下端有黏貼的痕跡,你想法子好好查查,看看譚家哪位小姐的珍珠指環或是髮簪上的珍珠掉了這麼大一顆。”
蘇秋看了幾眼那珍珠,“是,大人。”但瞬間又爲難起來,“大人……這……”
“自己想辦法。”季涼說完便端起茶杯,小口飲著茶,用茶蓋擋了臉。
蘇秋那張正直的國字臉上露出些許哀怨,他一個大男人如何去人家閨閣中尋誰的髮簪少了珠子?但又無法反抗,只得硬著頭皮撤離了書房。
人清空後,兩人間的氣氛又微妙了起來。
安靜,只聽得茶蓋與茶杯相碰撞的清脆聲音。
“大人……”
“嗯?”
“大人母親是京城人士?”祝司南早前得來的消息中便有季涼之母溫玉十八年前攜婢子陸青臘月裡到了洛城,與洛城季員外一見傾心,次年正月裡便入了季家成了繼室。
而季員外原配已經去世兩年,留下一子季蒼,現年已二十八,家中產業皆由季蒼搭理。
季員外對季涼這一小兒子格外寵溺,要什麼有什麼,而溫夫人則打罵居多。
祝司南曾懷疑溫玉這人,可卻又對不上,這季涼雖醒悟了,但以前看上去的確是紈絝子弟,難道都是裝的?
季涼不知祝司南的意思,但記憶中母親未曾說過她孃家之事,平日裡也是禮佛居多,除了拿竹條打自己時都是一臉平淡的,“你什麼意思?”
“人家想多瞭解瞭解大人的嘛。”祝司南倏地妖媚一笑,顛覆了往日裡不說話時的清冷模樣,這聲音酥得季涼天雷滾滾,背心發麻,雞皮疙瘩層層掉,“你正經點!”
“很正經呀,你說。”祝司南收好表情,端起右手邊的零嘴兒,等著聽家族秘辛。
季涼眼球骨碌碌轉了一圈,她記得好像是,“好像是的。”
京城哪有溫姓人士?那舉止可不像是一般的小門小戶的女子。祝司南無奈嘆氣,果然不能派祝一這個腦子沒長全的人去查。
季涼警惕的說著,“你壓榨我就算了,你可別打我家人的主意。”
“呵呵……”祝司南挑眉,看著眼前這張警惕的臉,爲何總覺得有那個人的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