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裘員外買山

“大人，裘員外上門拜訪。”範廊急急跑進書房，朝著正埋頭苦幹的季涼彙報著。

季涼擡頭，“他有何事？”

“屬下不知。”

“大人還是先請進來吧，那可是裘員外。”正替季涼磨墨的李泗插著話。

“裘員外又怎麼了？”季涼不爽，上次不是同樣乖乖交銀子麼？

李泗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無奈咬著頭，“大人，那裘員外的女兒可是那個……貴人的妾室，很受寵的……”

“哦，還不就是個妾室。”季涼哂笑，果然婊子最得寵。

“我的大人耶……你見見又不吃虧。”李泗不明白季涼爲何這般嫌棄那裘家小姐。

季涼低頭看著桌上的案卷，楊班主的供詞，心下有了主意，“請裘員外進來。”

“是。”

很快裘員外便被領了進來，“見過大人。”

季涼擡首便看見裘員外一身暗紅綢緞裝，邊角繡著金色絲線，顯得極爲富貴，不是傳言他女婿是個節儉的貴人麼？他衣著這般華麗不會有麻煩？

“裘員外來訪，讓縣衙也跟著蓬蓽生輝呢。”季涼淺笑著，卻未起身相迎，“李泗奉茶。”

裘員外似也不計較，自來熟的樂呵著，坐在右便的茶桌邊上衝著季涼拱手道：“大人，這玲瓏一案已經完結，大人也該好生休息纔是。”

季涼笑笑，“裘員外來縣衙可是有要緊之事？”

裘員外見季涼不與自己客套，便也直說道：“大人，那小民便直說了。梧桐縣以西三十里處有座老狼山，山上樹木繁茂，且有不少獵物。”

季涼點頭，老狼山位於上次發水的佟家村後山裡面，地勢險要且複雜，外加里面各種猛獸奇多，佟家村大部分獵人也只敢在外圍活動。

“大人，小民知曉老狼山是無主的山，便想著將老狼山那萬畝林子買下來。”裘員外說完便衝著身後的管家示意，便見管家端著一硃色檀木盒子走到了季涼麪前放下，便又退至一旁。

季涼小心揭開木盒的銅質索扣，清脆的聲音響起，輕輕擡起一個角落，眼尖的便瞧見盒子裡裝著厚厚一疊蓋滿了通寶銀號印章的銀票。

裘員外自不會錯過季涼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光亮，當下便補充道：“大人只需在買賣契約上蓋上縣衙的印章便可，那二十萬兩銀票便是大人你的了。”

二十萬兩蓋一個章？聽起來倒是劃算。季涼有些盯著那桌上鮮紅的印泥看了幾眼。

但，那老狼山雖是無主，但也算是公家的。而且多年來也無人買賣山林，更何況是老深山，明顯的虧本買賣不是？

但，裘員外這種精明人物，怎可能吃虧呢？難道山裡有什麼稀奇玩意兒？

季涼習慣性的瞧著擡手敲著桌面，那上萬畝的深山也不是這麼容易賣的，得上報江州府之後才能蓋章的，這裘員外明顯只是想要個章印而已，若是出事兒了還得自己攤著，她可沒這般傻。

裘員外見季涼未立刻答應，便又開了口，“大人是知曉老狼山裡獵物與山貨奇多，加之京中老母親不日便會回梧桐縣常住，母親一向喜歡山中景色，若是能在那青山綠水中建一別院，母親定然會歡喜，小民買山也只是看中這一點而已，絕不會幹什麼壞事。”

季涼輕笑著，“裘員外果真是孝順，本官還以爲員外是想進山收山貨呢？還想提醒山裡的路不好走。”

裘員外點著頭，“山中的路走著走著便也好走了。”

“哦？”

“大人可是應了？”裘大富也保不準季涼是何意思。

李泗看著季涼一直未答話，有些焦急，又上前加了些茶水，眼神示意著季涼：快答應呀，那麼多銀票。

季涼瞥了眼裘員外那夾帶著討好的臉，再看看那些銀子，上萬畝的深山林子似乎還是可以賣的。

裘員外見季涼麪帶糾結之色，思索片刻後又說道，“大人若是能即可便籤好了，小民稍後再送些稀罕玩意兒到衙上來。”

季涼輕咬著脣角，在想想被祝司南強佔了的十萬兩，這生意若是做成了，嘿嘿……想著正好，還未說出口，便聽見了祝司南那清冷的欠扁的討人厭的卻又令人莫名緊張的聲音又傳了進來：“喲，裘員外要買山呢？”

裘員外一聽祝司南的聲音，臉都綠了。

眼見季涼就要點頭了，他跑出來幹啥？

爲左眼皮這麼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裘員外有很不好的預感。

不待裘員外答話，祝司南悠哉遊哉的踱步到書桌前方，打開那木盒幽幽說道：“這麼少？那老狼山上的奇珍八寶多的數不勝數，大人這般便宜賣給你，以後若是捱了江州府衙的責罰，裘員外可是罪人呢。”

“這……小民只是在山上建一宅院，祝師爺無需擔心。”裘員外再三保證著。

“哦，建一宅院還需萬畝後花園，裘員外真是出手闊氣。”祝司南淺笑著。

季涼扶額，這後花園的確是太大了，老太太拄著柺杖也得逛幾年吧？

裘員外乾笑兩聲，“家中老太太喜清靜，再加之老太太對那片山林有特殊的感情，所以……還望季大人成全裘某一片孝心。”說著便也同時起身衝著季涼與祝司南拱手躬身道。

季涼聽得都快感動了，“師爺，我們成全員外這一片孝心吧。”

言辭誠懇。

祝司南亦點著頭，看著正仰視自己的季涼，從這個角落便能清楚看見那無瑕疵的喉間，細白得可以透著光看見裡面細小的血管，恍惚間又聽見那血液流竄，心臟有規律的噗通跳著。

季涼見祝司南有些發愣，不解著，便又說了次：“員外這赤誠之心，咱們得成全對吧？”

微愣過後的祝司南快速的挪開眼，壓抑了幾分聲音說道：“大人說得極是，但……”

“那……”裘員外忐忑開了口，看著一直不開口耳朵兩人記得冒了不少汗，他活了幾十年了還玩不過兩個小青年？

季涼等著祝司南開口。

祝司南許久後說道：“既然裘員外急需要那老狼山，我們就是冒著被責罰的危險也要將那老狼山給員外，只不過這價格嘛……十兩一畝便可。”

裘員外一聽，這不是明顯敲詐嘛？上等良田也才六兩一畝，平日裡山地也就一兩一畝。良久後，裘員外才咬牙道：“大人何時丈量那老狼山？”

季涼看了眼放置在桌上的沙漏，已近午時，“員外若是急，不妨下午便開始吧？”

“那多謝大人了。”

裘員外本是精明人，可他卻輸在對那老狼山的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