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京城風雨
很快，河中畫舫燃了一片，鐵箭紛飛。
祝司南走出船艙，睨了幾眼來來往往的船，朝著身後的人笑道：“謝過表哥一般好心，小弟在此也提醒一句，今夜好好過?！闭f完便帶著祝一與祝二回了岸上。
“快去吧，快去吧，莫錯過了解救時機?！鼻G煥秋樂呵呵的起身送別。
“急著去麼？”荊煥秋問道：“也對，依照荊善己的心性，是不會放過讓了受挫的季大人的。”
“哼。”祝司南拂袖起身，朝船艙外走去。
許是見了對面的人已沒了耐性才正色說道：“你應已知青松縣縣令被滅口之事，荊善己藉由此案將季縣令在梧桐縣的事情修辭一番後，父皇頗爲看好季大人，暗自了下旨，瞞過所有人……快馬加鞭的聖旨估計已快到了。”說著無奈的攤手，“你可要信我呢，我怎麼捨得將你的相好推至火坑呢?！?
荊煥秋臉色一變，很快又笑道：“嘖嘖嘖，果然是美人在懷，對錶哥也這般不客氣起來。”
“這般說來，我是要感謝你了？”祝司南冷眼，“既然這般，我也不介意將五殿下手中的幾批鐵礦與黃金透露給二皇子？七皇子？抑或是又病了的皇上？我記得還有那信函，還有勾結……”
“據我所知，你可一直想著將人拐進京城，我這般也算幫你，你怎還不感激呢?！鼻G煥秋緩緩邪魅的說道。
在船艙門闔上的那剎那，祝一似看見了自家公子裡沸騰的殺意。
荊五斂起笑意，衝著一旁的人揮揮手，歌女們伺候的人全部退了下去，只留下兩人面對面坐在燈火通明的船艙中。
祝司南冷冷看著對面笑得如花開般燦爛的荊五，冷聲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夜裡，某處燈火闌珊的花船上，載歌載舞，美酒佳餚。
嗯，畫面太美好，他都有些不敢多想。
“……”祝司南腦中浮現出自己躺在搖椅上，四周圍繞著五六個兒子給自己端茶送水錘腿按肩的場景，已換回女裝的季涼抱著個嚶嚶嚶流著鼻涕哭泣的小兒子……
“上次祝二帶去的藥材都是給她的吧？你明兒走？等下記得將庫房的藥材多拿些去，三年抱倆，指日可待！”老祖宗亢奮了，“咱們老祝家往上多少輩都是一脈單傳，這發揚血脈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這也太急了吧，祝司南扶額。
“……”
“那啥時候帶回來？”老祖宗頗爲欣喜，“我得與你娘商量著準備好成親的事宜，來年就能抱上重孫了?！?
“……”祝司南哀嘆，京中多少閨閣女子像倒貼上門的，他只是沒要罷了。
老祖宗一聽，又結合祝一傳回的話，當下便了然了，高興的笑著：“那就好，那就好。奶奶我還以爲你這麼摳，沒人願意嫁給你了呢?！?
老祖宗一看自家孫兒這笑意，暗道：這可遭了。正預備說些棒打鴛鴦的話便聽見祝司南道：“奶奶，孫兒很快便會將您的女孫媳婦兒帶回來的。”將女字咬得特別重。
祝司南想著梧桐縣那瘦小的女子，嘴角上揚著。
老祖宗看了眼站在外間門口處守門的祝一祝二，又想起了什麼，“奶奶可聽說你與那斷袖縣令勾搭不清？奶奶可告訴你，我們家只接受女孫媳婦兒！”
“奶奶，孫子知道的。”祝司南點頭。
“你要去便去吧，你叔叔現下身體不好，時局混亂，你別往自己身上沾就行?！崩献孀诜鲱~嘆氣道，皇帝也算她親手帶大的侄子，兩人關係頗爲親暱，要不然也不會這般縱容祝司南在京城橫著走。
老祖宗恨恨地瞪著祝司南，皇家庫銀也沒老祝家多吧？
祝司南絲毫不以爲意，“奶奶，這家門不算上皇家吧？”
“哼?！崩献孀谟州p哼著，“真是的，都怪你爹，小時候非要窮養你，每日只給你一個銅板?，F下好了這麼摳門，真是家門不幸啊?！奔僖鈫韬舭г罩?
“奶奶你果真是巾幗英雄。”祝司南諂媚一笑，“孫子這不是賺銀子補貼家用麼，有錢不賺又不是傻子?！?
老祖宗轉身衝著一臉討好的祝司南冷哼著，又看了幾眼靜悄悄的院子，小聲道，“你以爲我老人家老了，就不知梧桐縣那地界？你以爲我不知道皇帝爲何三番五次派欽差去江州府？”
“孫兒知道的。”祝司南點點頭，“所以孫兒跑得老遠，天高皇帝遠的多好呀?！?
老祖宗臉色緩了幾分，“我可告訴你，這皇家事你可不準攙和。”
“奶奶，孫子給您按按肩?！弊Ｋ灸嫌肿藥追?，似個撒嬌的小孩兒。
老祖宗將盤子接過，抓著瓜子就朝嘴裡送，也不說話。
祝司南笑著將金色盤子裡剝好的瓜子全部推到老祖宗眼前，“奶奶，您愛吃的瓜子，孫子都給你剝好了，還是孫子孝順吧，看你那兒子，整天不是在院子裡都鳥兒就是拿把刀追著鴿子攆，哪會記得來這院裡陪您說話呢?！?
“你以爲你說些漂亮話哄我這老人家，我就不生你氣了？大半年不回京，怎麼還不到十五便要走？真是二兩師爺當時癮了？”老祖宗氣呼呼地別過臉。
祝司南眼疾手快的將其撈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嬉皮笑臉的湊上去，“哎呀，奶奶，您再生氣就不美了，荊五那小子給您送來的東西可用上了？難怪最近看著越來越年輕了，這頭烏亮的髮絲比孫子我的還順滑。”
“你個沒良心的小子，老婆子我爲你打掩護，讓你在屋內藏了這麼久的私房錢，你現在還好意思怪老婆子我背叛你！沒良心的東西。”坐在旁廳的塌上的老祖宗猛地朝一旁的茶幾拍去，震得桌上的琉璃樽朝地上落去。
安靜的後院中，發出老太太中氣十足的吼聲。
府內端茶送水的小廝走路頗爲矯健，有的甚至腳下生風，一個眨眼便掠了老遠。連著砍柴、灑掃、種花的瘸腿老伯也有些氣勢。
硃紅色的高牆大院內是低調又奢華的祝親王府，府內亭臺樓閣，雕欄玉砌，流水小橋，頗爲別緻。
京城，朱雀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