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從譚府出來後再一次一個人蕩回了縣衙,祝司南近日的行蹤頗爲神秘,連祝一那寧可吃撐也不浪費半碗稀飯包子的萌貨也好幾日未出現在無患院內。
季涼內心有所猜測,但秉持不八卦的原則只得私下偷偷猜測,興許是與老相好看花賞月了,又興許是挖了金礦不帶他發財了……各種猜想,越想越鬱悶,心口壓著一團火氣,無處散發。
走到縣衙門口,便見石階上站著一綠衣姑娘,手腕處掛著一硃紅竹編食盒,正踮著腳往衙內探頭。
“你誰呀?沒事兒你擠在縣衙門口,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季涼看著那姑娘頭上好看的髮釵,心底又一陣窩火。
姑娘聽著後邊不耐煩的聲音,眼中泛水的轉過身來,當看見是季涼時,原本有些哀怨的眼神退散,加了幾分欣喜,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的看著季涼:“季大人,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你。”
縣衙是他的主場,自然能碰見。
季涼只是點頭示意,又看了眼她手中的食盒:“蘇姑娘是給蘇捕頭送吃食的嗎?”
蘇千見季涼認出了她,微微一笑,奈何不夠傾城,“大哥好幾日未回家,娘擔心大哥身體所以讓我送些吃食過來。大人吃過了麼,娘做得有些多,不妨給大人一份。”
季涼笑笑,這姑娘倒是熱心腸,曾聽聞蘇大娘做的飯菜味道極好,這也勾起了些食慾,“都準備了什麼?”
蘇千見季涼頗有些興趣,立馬揭開食盒想讓他瞧清楚,“娘說大人與大哥你們平日裡忙碌起來總忘了吃飯,這也對胃不好,所以專門做了些清淡養胃的食物,有雞蛋羹,小蔥豆腐腦,山藥燉排骨……大人想吃哪樣?”
季涼一聽那豆腐腦就沒了食慾,尷尬的笑笑:“突然想起陸嬸已經做好了,就不奪蘇捕頭所愛了。蘇姑娘送去給蘇捕頭吧,想必他也早已經餓了。”說完便先一步踏入了縣衙往無患院走去。
“大人回來了。”李泗小跑著去後廚房告知陸嬸。
陸嬸正往炤堂內塞柴火,頭也未擡的問道:“大人可說了什麼?”
“陸嬸你真乃神人,怎麼知道大人今日吃素?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李泗走到案板邊上,從盆裡撈出青菜置於筲箕內,順手拍了兩個蒜頭,動作嫺熟。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陸嬸洗了把手之後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下手,“李管事怎生出你這麼個兒喲!”
李泗蹲在柴堆裡,偶爾塞一點柴火,“陸嬸,那件事兒不告訴大人?”
“什麼事兒?”陸嬸正往鍋裡舀油,一下沒反應過來。
“就是中秋夜的事情,縣衙被翻了個頂朝天。”李泗不解,竟然有人偷到縣衙來了,膽子真夠大的!
陸嬸那鏟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如常說道:“現下譚家的案子大人已經忙亂了,就不要再給大人添亂,況且不過是個小偷,幸好我回來的及時,沒有損失。”
“可是陸嬸……”李泗還是不贊同。
陸嬸厲聲道:“好了。等大人空閒了我們再說也不遲,李泗切莫讓大人分心知道嗎?”
“知道了,陸嬸。”李泗雖雲裡霧裡,但堅信陸嬸說的沒錯。
“大人?”張三跑進衙內書房內,詢問著正埋頭苦幹的季涼,只見他寫著什麼,不時皺眉,不時嘆氣。
季涼擡頭問道:“有事?”
“牢房那邊已經準備妥當,蘇鋪頭已過去,大人現在去嗎?”張三瞧著季涼今日心情似不太好。
“等會。”季涼說完又垂頭與那滿紙數字做鬥爭。
“大人心情不好,是有心事兒?”張三分外八卦。
季涼懨懨的瞥了眼張三,馬上就要發月銀了,他心情能好纔怪!滿紙數字,祝司南的月銀加補貼高達八千五百兩,明知道是他故意的,自己還只能夾著尾巴做人,腦子秀逗了才認爲他能保護自己在這渾濁的死水裡得道昇天。
啊!誰有後悔藥?賣季涼一斤!
“祝司南死哪兒去了?”季涼皺著眉,大呼一口濁氣。
“回大人,屬下不知道。”張三看著季涼這架勢,心情抑鬱,難道是因爲祝師爺有了相好?所以火氣才這麼大。不對呀,兩個大男人也不該是這樣的,爲何他就覺得是呢?張三一臉糾結,怎麼會這樣想呢?
“對了大人,縣衙門口來了個書生,說是承了師爺的恩情,特來報恩的。”張三皺著眉抓耳撓腮著,那書生似乎是那個意思,反正他是聽不懂那些子曰抑或是之乎者也。
“你能別擰著個臉了,成嗎?”季涼一擡頭就看見張三那原本就長得不太好看的臉全是褶皺,嚇得手一抖,差點將範廊月銀多添一個零寫成了七十兩。
張三低著腦袋,哀怨的說著:“大人,你怎麼與祝師爺一樣嫌棄屬下長得不夠周正呀。”這也沒法怪他呀,誰不想像大人一樣當個俊俏小生,連蘇家小妹都老往縣衙跑只爲見大人一面。
“祝師爺嫌棄你?”季涼立馬坐直身子,心裡一樂呵。
“是呀,大人。”張三嘆了口氣,人家也是要自尊的呀。
“那本大人幫你做主了,這師爺怎麼能嘲笑我們縣衙的衙役長得不周正呢,本官扣他月銀。”季涼說完就朝現代化的工資表上減去了一百兩,他也不敢扣多了,要不然會被修理得很慘的。抿脣奸笑著將毛筆放下,優雅的起身繞過書桌走了出去,路過張三時揚聲道:“本官現在就去牢房。”
張三被季涼的奸笑給嚇得直冒冷汗,見人已經跨出了房門,急忙追上問道:“大人,那書生呢?”
“書生?”季涼突然想起了中秋夜裡那清瘦古板的書生,“是叫宮陌璃嗎?”
“是叫這名字。”張三應聲說道。
“哦,屋頂已經修葺差不多了,那直接領去存放資料的屋裡,讓他有空就去抄。”季涼說完便直接朝縣衙的牢房走去。
雖然縣衙大堂離牢房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但這是他第一次去牢房。七拐八拐的繞過縣衙內的小院便到縣衙北面,通過一扇門出去沒幾步便到了牢房。
牢房是單獨建在縣衙旁的,但遠離大街,再往後便是城郊。
來時的路上還以爲牢房建的有些破爛,一踢就倒,但走近之後才發覺牢房牆壁是用了多層青灰磚塊,外面還有些石塊護著,保險程度極高。
梧桐縣衙的牢房不大,只有兩畝大小。裡面分爲重刑與輕獄,女獄男獄等,但房間都極少,當初葉春便被關在重刑牢房內。
走到牢房入口處,便有兩個守門的衙役出聲道:“見過大人。”
季涼點點頭,看了眼前方的通道遂說道:“帶路。”
“大人這邊請。”衙役領著季涼走進牢獄內,入眼的是一面青色牆壁,上方寫著一個大大的獄字,淺灰色的繁體字看起來有些莊嚴,再往右走了幾米邊進了一道小門,再拐了幾處彎便進了牢房範圍內。
進入門內,又向下走了幾個臺階便到了一處較寬闊的小廳,角落處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和長板凳,桌面擺著一壺茶水還有一把腰刀。另一邊的角落擺著些刑具,火盆、鐵鞋、乳夾、刺字刀、夾棍、老虎牀、腦箍等,看得季涼背心發麻。
“大人,蘇捕頭在裡面的牢房內。”衙役領著季涼繼續往前走,裡面的通道因沒了窗戶逐漸變黑,“裘金不斷叫嚷著,捕頭去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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