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懷疑
“什麼?”陸嬸聲音都有些放大,也不知是不確定還是未聽清。
季涼無奈的攤手,“就你聽到的意思哦。”說完又靠在浴桶壁上低垂著眼瞼,看水波盪漾。
陸嬸急忙走回桶邊上,俯看著季涼,聲音有些嚴(yán)厲,還有氣急的味道:“怎麼回事?大人不是落入染池內(nèi)嗎?怎會被發(fā)現(xiàn)?怎麼這麼不小心?”
季涼被陸嬸的那帶著責(zé)問味道的話氣得也有些不爽,冷哼了聲說道:“你沒看那裹在一堆的衣服麼?”
陸嬸幾步走到水桶便將那一大堆與粗布裹在一起的衣服拉扯了出來,鞋,襪子,裹胸的綢巾,被撕壞的衣服……
手拿著那衣服翻來覆去看了幾眼後急切道:“大人可有受傷?”衣服上的裂痕很明顯就能看見又刀劃過的痕跡,加之一用力便能扯開。
季涼低垂著頭看向自己的肩膀處,搖著頭,“幸好退得快,要不然……”
陸嬸聽後沉默良久才說著:“大人沒事就好。”後又將拉出來的衣物又塞進了水桶內(nèi),又走至浴桶旁輕聲說道:“大人勿擔(dān)心,祝師爺興許並未看到。”
陸嬸你當(dāng)人家是傻的呀?季涼不禁腹誹,隨後長嘆了口氣道:“陸嬸,他知道的。”
“他會拆穿我的,陸嬸,我會被殺頭的。”季涼擡手使勁兒搓著額間,都有些泛紅了,“陸嬸要不咱們明天就逃吧?梧桐縣太危險了,我又看見那個殺手了……”越說越激動,帶著嗚咽的哭腔,雙眼也氤氳了水霧。
“大人不可,你這般離開定會讓人起疑的。”
“那你想看著我被砍頭?”季涼還想拿著私房錢去置辦房產(chǎn)呢。
“不是的大人。”陸嬸急忙擺手,“我看祝師爺並不會多管閒事,我們明日探探?”
今夜回縣衙之時,祝司南就一言未說,看起來他是不會拆穿自己,但並不表示以後不會呀?季涼還是覺得先跑爲(wèi)妙。
“大人,還未到半年是不能請辭的……”陸嬸再次開口想要勸阻,聽在季涼耳裡卻多了許多意思,季涼直直的盯著陸嬸的臉,冷冷開了口:“陸嬸你爲(wèi)何三番五次阻止我離開?你究竟有何目的?還是說你一直就想害我?”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耶,你想哪兒去了。”陸嬸臉上一副冤枉的表情,又捋了捋耳邊根本未垂下的髮絲,“老身說的事實呀,夫人將大人女扮男裝這麼多年,又破費苦心的將大人送來當(dāng)縣令,定是希望大人能在此處長留,等日後發(fā)達(dá)了也能幫襯家中。就算大人不願留在此處,也等期限到了之後再離開,這樣也不會給家中招禍。”
季涼冷眼掃過陸嬸那真摯的臉堂,又低頭看著已經(jīng)漸冷的水,這水太深,他不想久留。但……留下一堆麻煩給季家,他也做不到。
陸嬸見季涼沉默,便轉(zhuǎn)身至屏風(fēng)前拿起乾淨(jìng)的衣物走了過來,“大人,水涼了,先起吧。”
夜已深沉,房內(nèi)燭火已燃盡,最後一點星火也消失不見,季涼平躺在牀上,雙眼睜得老大,久久未能入睡,翻身爬起將枕下的小盒內(nèi)的銀票緊緊的抱在懷裡,掙扎至天明。
“大人……大人?”李泗按例辰時一刻前往無患院東廂叫季涼早起吃早飯,站在門口叫了半日也未有人應(yīng)。難道真的靠祝師爺?shù)哪б簦靠缮显碌鬃煚斁鸵源笕怂颂y看,不願污了雙眼而拒絕叫大人起牀。
“大人再不起,義莊的屍體們就得來找大人你伸冤了。”李泗佝著腰,靠在廂房門邊上衝著裡面喊著。
吱扭——季涼頂著黑眼圈開了門,開口就衝著李泗吼去:“叫叫叫,叫魂兒呀叫!”
正張著大嘴預(yù)備再叫喚的李泗被季涼這一嗓子沙啞中帶著怒氣,怒氣裡又夾帶著幾分睡意,睡意裡還蹦躂著幾絲哀怨的吼聲嚇得立馬站直了身子,老老實實地的低垂著腦袋盯著腳尖,等著季涼接下來的吩咐。
季涼掃了眼李泗,又看向那緊閉的西廂房,莫名的緊張起來,怎麼辦?怎麼辦?逃吧!想著便要將廂房門關(guān)上。
李泗見狀急忙道:“大人,蘇捕頭已經(jīng)在縣衙前面等了許久了,祝師爺也在書房等著,你可不能再睡回籠覺了。”
季涼關(guān)門的動作聽了下,“蘇捕頭有事兒?”
“許是昨夜之事。”李泗也早已聽說桐花染坊發(fā)生的事情。
季涼嘆了口氣,還是……不想去。
“大人,你不去嗎?”李泗也瞧見了季涼臉色不好,眼下的青色很明顯,但又想著今早遇見的祝師爺?shù)热四樕膊缓茫闹袃蓛上啾戎掠终f道:“大人,祝師爺已在書房等了許久,你若是不去,就不怕祝師爺又敲詐你私房銀子?”
聽完季涼便一個刀子眼甩向李泗,冷哼道:“你到底是誰的小廝,吃裡扒外的東西,我用不起,給我滾回洛城由爹孃處理。”說完便朝外大步走去。
“大人……小的是你的小廝,小的沒有吃裡扒外,小的也是爲(wèi)大人著想。”李泗快速跟上季涼的步子,“大人想想,大人你好不容易攢下些銀兩又被祝師爺訛詐了,那多吃虧呀。所以大人更應(yīng)該小心應(yīng)對著,免得著了道。”
季涼哂笑,“你自己是蠢貨你當(dāng)別人也是?”
說完又走。
李泗亦跟。
“能別跟著我嗎?”季涼火大。cad3;
“大人,我只是去廚房而已……”
……
季涼啃著一大包子便直接去了書房,兩腮鼓鼓的。
逆著清晨的陽光大搖大擺的進了書房,一屁股坐在祝司南倚靠坐著的椅子對面的椅子上,嘴還在不斷的咀嚼著,空氣中瀰漫著肉包子的肉香味。
兩人便一左一右的對坐著,也未說話,或許是在等季涼吃完。
祝司南微瞇著眸看著吃得特別香的季涼,吃相雖有些粗俗,但挺……可愛的。
季涼察覺有道視線盯著自己,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連吃包子都差點噎住,“咳咳咳……”白淨(jìng)的臉頰咳得通紅,趕緊端起一旁的溫茶就著嘴裡的包子嚥了下去。
之後便端坐在椅子上看向?qū)γ娴囊谎圆话l(fā)的祝司南,他微微的偏著頭,墨黑的眸子特別深邃好看,那濃密的睫毛,那鼻樑,那脣,那喉結(jié),都很完美。
季涼忍不住嚥了咽口水,也有些尷尬的看向書房外的那小片天空,他到底是要銀子還是要揭穿我砍我腦袋?他又不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等著自己主動坦白?又偷偷的瞄了眼正悠閒喝茶的祝司南,舉止優(yōu)雅貴氣,那眼眸又那般的深邃。嗯,他會不會是個近視眼?昨夜天色較黑,加之染池裡的染液也是青色的,他說不定根本就沒看清楚,要不然昨夜回縣衙的時候就問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
季涼想著便又鬆懈了些,手託著下顎看著祝司南不慌不忙的喝茶,壓根兒就沒注意道自己這兒。
興許真是庸人自擾。
想著便輕咳了兩聲,因未睡好而使得聲音沙啞不少,加之壓低了聲音,顯得更似男聲,“祝師爺可有事?無事便去查案。”
祝司南輕輕將茶杯放下,笑盈盈的看向季涼:“季大人怎麼不知找我有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