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言妝進來的時候,先是快速檢查了一下地上的兩人是否真的昏迷。然後才跑去年華跟前,邊替她解開繩子邊道。
“山上現在亂做一團,我從人口中得知曾虎抓到了太子府的人。心想著過來看看,怕是師兄和你。果不其然,你二人見我被抓,定是坐不住的。”
年華得了自由後,鬆動兩下手腕,又急急問了一些年言妝外面的情況。
原來大理寺衆人被囚在別處,有人日夜嚴加看守。但年言妝還是尋著空隙,製造了一場混亂。又用從賊人身上順來的幾包迷藥救了年華。
年華思慮,她已經表明身份,曾虎應要好好利用自己纔是。不料真的就只留下兩個人來看守她。寨子裡的混亂還不足以令他如此,除非……他已經自顧不暇。
她向年言妝說明自己的想法,年言妝頷首同意。二人一致認爲山下已經有所動作。
她二人又匆匆將曾虎關押在牢房裡的人都放了出來,可是年華卻沒有看見癡女,無奈也沒有時間尋找。
二人從牢房中出來,只看見沖天的火光。年華只道,師姐這把火放的,著實不小。她們叮囑了那些被放的人快速下山後就轉身朝另外的方向逃去。
年言妝告訴年華,曾虎可能在寨裡囤了火藥,且數量絕不會少。放火逃命實屬無奈之舉,但此法雖兇險可能引爆這些火藥,卻也最能讓曾虎自亂陣腳。
朝廷對這些火器都有嚴格規制,因其威力過於駭人。即便是戰時,也不會鬆懈片刻。可前些年這些火藥兵器一直是由軍械所管著,而軍械所在譚明宗的掌管下內製腐朽多年。以是有不少的火器流出。
她二人怕這些東西一旦流出,禍患無窮。幸好年言妝已經在混亂中探得這山寨中哪裡守衛最重。便是那寨堂左側的地窖。
二人躲在暗處,見窖口果然是圍了一羣的人。曾虎的身影赫然就在其中。看來是此處無疑了,內憂外患之際,曾虎還不忘來此處視察,必是重要之至。
“我約莫估計了一下此處的地形,若想要建個地窖,必要挖兩到三處通風口才可。正門算一個,其他地方應該還有,你我從別處進入。”年言妝盯著前方不遠處的那羣人,暗暗對年華道。
“可曾虎此刻不進地窖,怕的就是出什麼意外。你我怎麼能如此冒險,那窖中怕是有不少的火藥。”年華說出心中憂慮,並不是多贊同此時進去。
可年言妝卻對她自信一笑,道:“你們不懂,這火要是想著起來。除了火苗子,還必要有空氣才行。那窖中空氣稀薄,絕對無礙。”
年華雖是不懂,但自知拗不過這師姐,最後還是乖乖聽命。二人一路躲避,終是找到一處只有幾人看守的小通風口。略施小計,便輕鬆進入。
裡面漆黑一片不能視物,可是也決不能點火照明。此時,一道微弱柔和的光從年言妝身上閃現出來。
年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快有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從前與二師兄鬥寶的毛病又犯,連忙質問年言妝這寶貝從哪裡來的。可年言妝卻只一瞪她,不回答只往前走去。年華撇撇嘴,跟上去。
地窖的規模比她們想象的要大,已經不能用地窖二字來形容了。像是一處暗道,連接著某個地方。走了約莫一刻後,才進入了一間密室中。
密室很大,只放了一樣東西,火藥!
數量遠比她們猜測的要多,可是看著卻像是沒有完工的東西,堆了滿滿一屋子,很是凌亂。年言妝蹲下捻了一指頭粉末,在筆尖一嗅。扭頭對年華道。
“還沒有完成,缺了幾樣東西,。若是真的點燃,威力不大。但要是再遲一天,怕是這些火藥就不會在此處呆著了。”
年華也觀察這一屋子的火藥,心中仍有疑惑,便道:“若是說曾虎是在等火藥完成,才遲遲不肯下山,或可以說得過去。但此法乃兩敗俱傷之下下策,曾虎應該不會想要搭上自己。我覺得應是另有隱情纔對。”
年言妝站起來,最後環視這房間一週,然後纔看著年華道:“你頭腦一向靈光,和二師兄一樣思慮的周到。便聽你的,繼續向裡面走。”
年言妝雖懂得多,但要論猜度人心,心思靈敏,還遠不如年華。二人當下便離開此間密室,繼續往裡走去。
這次走的時間稍長,二人一路謹慎小心,終是又看見了一間與那放火藥密室相同的房間。對視一眼後,便推門進去。
此間密室同之前的那間一般大小,但佈置的卻是大不一樣。先不論其他,單房間正中央放的一件東西,就令二人倒吸一口冷氣。
一副玄晶棺!
此處竟然會有如此詭異的東西,不得不令人警惕。年華打量這房間,發現四周有八卦五行圖,算疇儀器,還有一架小小的木製東西,卻不知是做什麼的。
玄晶棺正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副仕女圖。圖中畫了一位氣質悠然飄渺的女子。那女子坐在一處溪水旁,散發梳妝,雙足□□,神情嬌態。身後山水渾然一體,景色秀美。
可令年華震驚的是那女子身後的山,她太過於熟悉,正是她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璟山!
她扭頭想看看年言妝,卻發現她已經走到了玄晶棺面前。只得先放下心中疑惑,急忙奔過去。走到玄晶棺旁邊的時候,下意識的朝裡面看了一眼。那玄晶棺是透明的,棺內各處皆可看清。並且看樣子,這棺槨在此處已久。
棺材內躺著的人,容貌秀麗,皮膚蒼白,卻正是一副死人該有的模樣。那畫中的女子此刻就安安靜靜的躺在這棺材裡,全然不似畫中的靈氣逼現,了無一絲生氣,而且年歲似乎比畫中的時候大些,已經中年。
既然牆上掛的是這女子的畫像,那棺材裡躺著她也無可厚非。這年華倒沒多少震驚。可令她驚訝的是,這棺中人的死相!
剖腹而死!
年華震嚇,連連後退兩步,盯著那女子陷下去的肚子,不能言語。
可是年言妝卻不似她的反應,反而是認真盯著那棺中人,像是在觀賞一件藝術品。
年華一陣惡寒,抱起雙臂,越發覺的此處詭異。想上前拉了年言妝離那棺材遠些,卻不料她這師姐突然開口。
“腹部缺失,初步假設是流血過多致死。與前幾起案子共通,可……”年言妝說到此處時擡頭看年華一眼,發現對方一臉懵的望著自己,才意識到自己是職業病又犯了。
“簡單來說,這個中年女人的死相同大理寺正在查的案子中幾位女性死者的癥狀一樣。皆是剖腹而死。此處,定與那案子有關。”她通俗又解釋一遍。
年華是知曉自己師姐對這些東西是極有興趣的,但是本能性的還是不能接受。她抱臂張望四周,並不打算同年言妝一樣與這屍體較勁。卻暮然發現角落裡的一張破桌子上,放著幾卷布帛書。連忙衝著一指,道:“師姐,你看!”
年言妝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也發現了那些東西。然後慢慢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卷帛書,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打開細閱。
年華見她看的認真,沒有打擾。良久後年言妝才擡頭看她,淡淡出口道。
“這女子是純慈皇后!”
“什麼!”年華驚呼出口,不自覺看向那玄晶棺內的人,震驚中一時無法緩解。
一代開國賢后,受後人敬仰,萬民稱頌。史書載其功德,流芳百世之人,遺體怎會在一個小小的賊匪窩中放了幾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