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來無事時,奶孃會坐在院子裡看被風吹落的花瓣,聽喜鵲清脆的啼叫。黃昏下起一場雨,停息過後,有晶亮月光靜靜爬上樹梢。還有滿天璀璨的繁星點點。
院門外有一棵老樟木樹,樹葉間垂落出清涼,一家人可以一邊乘涼,一邊喝茶,篤定悠閒地吃著露天的飯菜。然後坐在藤椅上休憩。
夜深時分,聽著昆蟲,蟋蟀知了興奮的鳴叫聲。當第二天醒來推開窗子時,景色依然如畫——山上的樹蔭搭起濃綠的涼棚,葉影憧憧,不管多麼炎熱的天都不會煩躁。地上長出茁壯的野草,石崖壁上青苔幽幽,山下流水潺潺,風兒會時時吹來樟木的香氣。
在這裡呼吸,生息,是種優雅的美的享受。在太陽光輝照耀下,一切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這所有的景象可以讓人留在腦海,刻在心裡,似寶石和珍珠,熠熠閃光,越來越逐漸繁華富麗,心生驚怯。
他們的生活所能展示的,是簡簡單單的人間煙火,春耕秋收,夏雨冬雪……雖然寂寥,但經歷的過程或許就是意義的所在。因爲結果不存在於絕對的生活方式。它的連繼積累和變化,在不同時間裡,卻映照出各異的角度。
這其間,兩個孩子在玩耍同時,齊瑞會把自己的武功傳授給靈爍。靈爍開始覺得新鮮,但不知不覺中便迷上了武功,非要專心致志深究這門工夫不可。
靈爍守在齊全身前,時刻不停地嚷嚷著,讓伯伯教她輕功還有劍法。她說她是非學不可,決心是定了的。
齊全很爽快,當即答應了她。
靈爍從此拜師學藝。在齊全面前,時而喊伯伯,時而叫師父。她和齊瑞每天習文練武,從不間歇。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靈爍能吃苦,不嬌縱,憑藉身上利好的能量,所有呼之欲出的靈氣、聰穎、智慧、韌性,學有所成,進程飛速。節奏感快慢適宜,張弛有度,融會貫通。簡直令人不可小覷。
隨著時間跨躍,靈爍和齊瑞能壁虎遊牆,行於瓦檐,無論躥、跳、蹦、縱、蕩,運用得恰如其分,猶如天馬行空般步步到位,乾淨利落。每一招一試,都能各施本領,各展所長——
翻牆,爬樹,上房,藏樑,抓飛蟲,摸魚蝦……各顯神通——
每天行跡無蹤,玩出來的名堂真是別出心裁,花樣百出,淘的更是忘乎所以……他們是各得其所,不亦樂乎。
奶孃對靈爍習武並不攔阻,隨她喜好就好。或許這就是她人生宿命。她希望靈爍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運,並能輕而易舉迎對任何外來入侵者的攻擊,維護好自己。
玉不琢不成器,只有從磕碰中摔打闖蕩出來,才能取得真經,活出她有價值的人生。
* * * * * *
時間滑翔,轉眼八年過去——
再看到眼前的靈爍和齊瑞兩個人時,一個是身材傾長,眉清目朗的壯小夥。
一個是美豔俏麗,體態均稱,雙眼透露著靈動水潤的清新女。
小院裡只要有他二人在,便給這個本不是一家人的一家子,增添許多暖意光彩,增添許多生氣和活力。
齊瑞相貌脫俗,溫文儒雅,宛如擁有萬貫家財又飽讀詩書的翩翩公子。他個性冷靜沉穩,思維縝密周全,做事條理分明,鎮定自若,天生一種質的氣度與威嚴灌輸在他的骨子裡,是個磊落穩重的大男孩。但對靈爍的糊鬧,他總能習以爲常,因爲他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爲了不惹她生氣,只能聽之任之順著她,任由她頑皮,任由她任性不聽話。
林陰小路上散下光輝燦爛的樹影。
靈爍、齊瑞二人由林中幽靜小路趕赴小鎮。今天是鎮裡趕集的日子。奶孃讓靈爍和齊瑞到集市上買五彩線和一些家用之物回來。
在齊瑞面前,靈爍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除了撒嬌、再就是執拗,任性。一語道破,就是齊瑞把她嬌縱慣的。對她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哪像是個哥哥,倒像是父親。
以至在靈爍心裡,自然而然的把齊瑞視爲可以依靠的長者來信賴、甚至任性到耍賴皮。但那又都是她特意製造出的一種特有的靈活親近方式。靈爍對齊瑞是十分尊重、相當愛戴的。
這是長大後的她漸漸感受到的一切。懂得要如何真正去愛惜和尊重每一位她身邊的親人。這些都需要時間,需要成長過程,它來自人性深處的寬憫理解,是一種力量,逐步休會,慢慢獲取感知能力。
一路上走著走著,齊瑞一個不留神,靈爍不見了!齊瑞慌了神,趕緊抻開嗓子喊:“靈爍!靈爍!靈爍——!靈爍妹妹——你去了哪裡啦!別嚇我,快出來吧!”
“嘻嘻!吃吃……”
齊瑞隨聲望去,才發現,在空中……靈爍站在樹梢上正捂著嘴笑吟吟地看向他,並不停地吃吃發出笑聲……
“下來吧,今天咱們是要辦正事去,你別淘氣了好不好?快下來!”
“嗖——”一個縱身,靈爍飄逸於齊瑞眼前,“呵呵……嘻嘻……”笑靨如花般地上前抱住齊瑞胳膊,她的笑容,是如此暖煦,眼睛笑得劇烈,笑得彎彎,以至這笑容就如同陽光一樣,令人難忘。呼吸像清雅花瓣吐露芬芳的香氣,“急什麼,時間還早著呢。齊瑞哥,你說咱們去小鎮玩上一天怎麼樣?”
齊瑞先是微微笑臉看著她,相繼瞪起眼睛,一字一板地喧道:“不,可,以——!爹和嬸子是不許我們晚歸的。不能讓老人家惦記,不放心,這樣不好。這些都是你知道的。”
“沒事的,趕在太陽落山前我們回家就成了?”
“……既然你這麼想玩,等辦完事回來,我陪你玩去好了。”
“嗯?……啊!……又是這樣啊……好吧——”靈爍聲音一下子變成懶洋洋的,適才那一刻興奮的高興勁兒頓然消逝,蔫蔫的似乎精疲力竭到沒有了一絲力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