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密集的人牆,幾經周折,卻尋不見林卓身影,傷痕越來越多,傷勢越來越重,鮮血淋漓,全然找不見齊瑞原本的面貌……
好似天神降臨的齊瑞,像似踏歌而來的武帝,心刀合一,宛若人在風中盪漾的一枝柳絲,微妙時形態彷彿似一片樹葉於劍尖上摩娑起舞,影像如泣如歌,甚至比以往更有驚心動魄的美,竟有說不出的威武不屈,婉轉動人。
衆士卒們開始詫異齊瑞的刀和人,居然能透露出如此迷人的美妙風采。
腥風血雨中,殺氣奪人,腥烈的氣味散漫了整個空間,逞強好戰者的軀體一個個軟綿綿倒了下去,驚慌的眼神在周邊不停閃爍,有人意識到其中的危險,漸漸逐步後退……
缺口便由此慢慢被打開,林卓身影隱約被呈現在眼前。
十幾處刀劍之傷留在齊瑞身上,他的血混合著士卒們的血,像灌注的雨水那樣順衣襟流下。白衣已不存在原有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血人!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順額頭流淌——他感到體力在逐漸下降,手中的大刀越來越沉下去,眼睛卻依舊充滿令人窒息的神采。
當他將對方之劍削斷時,手臂不時被震得一陣麻辣,傷口火辣辣在痛,渾身像有火在燃燒。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是留給他能讓他撐持下去的——
這時的林卓,發現勢頭不對,忽然站起身——
齊瑞擡頭,驚鴻一瞥,驀然間雙眼閃出雪亮光芒,看到離他不遠的林卓,有一股神勇力量驅使他定要拿下他的狗頭!應念提升,一氣呵成。
就在這一刻,就在這與此同時,林卓開始有所防備,極力運氣待要發功。
齊瑞一個醍醐灌頂,身心煥然一新,不等林卓運氣到位,‘追風’大刀以閃電的影子,光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掠過去,像砍爛泥一樣,瞬息間,砍下林卓頭顱!
衆士卒們一見頭領的人頭被砍落,大家嚇得鬨然撒腿逃離——真是樹倒猢猻散。
轉眼間,時空變成一片茫茫落落,一片空空曠曠。只有地上的死屍和黑紅色的血液應在熱浪泛起,小河流水般汩汩向前漫溢。似有鬼魅魍魃在飄渺忽閃,透著煞氣悠魂,令人膽顫,分外瘮得慌。
再看林卓,人頭滾在地上,但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且是怎麼死的。那張醜陋的臉,比鬼還要猙獰難看七分。他的身體依然處在運功時的狀態,他根本沒想到齊瑞會以如此之快的速度來取下他的項上人頭。也是他弄巧成拙,錯低估了齊瑞,纔在那個猝不及防時刻,丟失掉自己性命。
齊瑞一步三晃地走過去,撕開林卓衣服,赫然展露出一隻尖嘴鷹頭!
是啦,他正是周聰說的那位主謀,大哥,刺青人!
一切有了了斷,一切是如此的刻骨銘心,一切又都化爲清晨那時刻的霧茫,稍息便隨風散開,煙消雲散。
忽想到爹孃在林中吉兇未卜,眼前的他,顧不及傷痕累累,忍住刻骨的疼痛,提起林卓人頭,振作起精神,大踏步迅捷地朝林中閃去。
齊瑞來到林中,林中一片寂寥,夕陽如血,灑落的光輝,應然燦爛奪目,無聲無息地照射在樹冠上。它們居然渾然不知所發生的一切,像從來沒有發生什麼一樣,安謐肅靜,樹葉沙沙……在叢林小路上,投射出夕陽輝映出的斑斕細軟碎片。
這時候,齊瑞好象什麼也看不清,看不到,聽不著,爹孃在那裡?靈爍在那裡?……
他想呼之欲出,嗓子卻哽咽住,發不出聲來。似乎方纔的激戰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到各個器官被移植了一樣。
心緒澎湃,怒潮澎漲,不是誰都配像他這樣有著無與倫比的魄力,顯得更有人情有擔當。因他威名在武林迅速活躍傳揚,周遭註定環繞危機爭鬥,故曾因遭“嫉妒”便“顛覆”改寫了他的恪盡職守的陳規。因他有一顆純淨的心, 死生間的宿命與希冀在腦海中意象連環。
他奇怪自己爲什麼會在雲端裡飄浮行走,他的腿像施了鉛,沉甸甸讓他擡不起,殘留的意識也不留有餘地地從他身體內、他的神經裡頹廢閃開,無情溜走。整個人踉蹌幾步,不知不覺在眩暈中倒下去。
神奈川巨浪?海神駒的爪牙?安魂曲?靜湖?昏厥衍默中……靈動又在飄渺……好象從最遙遠的地方逐鹿還原,站在貧瘠的山頂上,是無形的巨大的能量推向他……一反掌,一念之間……
蘊含著千吻深情,對靈爍的至愛宣誓永不言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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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爍一路去尋找馬匹,飄逸出樹林,又疾風行徑一段路程,真巧,前方果真有一匹馬在草地上吃草,她機敏地跑到馬身邊,四下環顧一回,沒尋到半個人影,心說:“我暫先借用一下,辦完事就送回馬主人手裡”。
牽起馬繮繩剛要走,就聽有聲音喊住她:“什麼人?敢來偷我的馬?”喊聲清脆甜潤,是個小男孩聲音。就見他從清清的小水溝旁站起身,滿眼狐疑,緊緊鎖住靈爍的臉,一臉不屑的怨憤衝她而來。
靈爍笑笑,忙解釋說:“小弟弟,姐姐不是偷馬賊,是姐姐有急事要借用一下。”
“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說一聲就想牽走馬呀,分明在裝爛好人。”
“小弟弟,姐姐真的是有天大的大事等姐姐去辦,你能不能把馬借給我用一下?如果能賣給我也成啊!我給你雙分銀子怎麼樣?”
“這馬不是我的,是我家主人的,我說的話不算數。”
“這樣吧,姐姐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你,足夠買你十匹馬的,怎麼樣?”
“我不知道啊。”小馬童木然了,不敢確定地看著靈爍。
“就這麼定了,姐姐給你出十倍的銀子你拿好,交給主人,他不會責怪你的,你留下一分買糖吃。姐姐沒時間根你說話了,我要馬上去救人,晚了就來不及了。”靈爍掏出銀子交給小馬童,翻身上馬“駕!駕!”她已經顧不上小孩子願意不願意,立刻催促馬兒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