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見狀急忙擺手:“使不得!二位救命之恩老漢無以爲報, 銀子怎能收?”
“老伯伯不必多慮,這銀子務須收下。”齊瑞說得誠懇。
靈爍詼諧地說著:“老伯伯,收下吧。只有這銀子才能救您的性命。如果不收了它,你拿什麼向債主交待?這伍百兩呢,二百兩用來打發債主。三百兩用來重新開店。您看不好嗎?”
老翁沉了沉,思忖著,說地是呀!人家是專程爲送銀子而來,情真意切。說收下?我於心不忍。不收下?又辜負了兩個孩子好心腸。也罷,爲了緩解燃眉之急,我先收下來,但求日後有機會能夠回報這份大恩大德。“好。我收下。可是,就算我收了銀子,也不能開店了,這裡我不想住下去了。如今……既然有了銀子,我要去尋找我那苦命的兒子去……”
齊瑞並不反對,“如果這樣,您年歲已高,路上須得僱用車馬才行。看來除去還債的,這剩下的三百兩,夠你去京城這一路開銷所需。可以安然在路上找到兒子,又能在京城守在兒子身邊照顧他,還可以做些小生意來維持生濟。待等兒子考種科舉後,再重返故鄉。”
“老漢我有一事要相托,不知可說否?”
“您說。”
“我這一走,不知何時能歸回。這是房屋的地契,我就把它交給你們了,這房子你們看著可用就用,不用就放著。只當是幫我保管。倘若有生之年我們還能回來,那便好。如若回不來,這房子便是你們的。恩人,你看如何?”
“這地契我們不能要。還是您老把它收好了。”齊瑞說得果斷。
“老伯只管安心去,這裡有我們幫你照顧著,期盼你們一家人早些時日回來。”靈爍安慰著。
“好。也好。這房子就暫交給你們照理了。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好的。說定了。”
“謝謝!再次謝謝兩位恩人!不但救了命,還給銀子。有了銀子我就能見到我的兒子了。活菩薩啊,老天爺會保佑你們的,好人有好報,保佑你們多福多壽,多子多孫,吉星高照,好人一生平安吶!”
“老伯伯,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還不知道恩人的名字呢?”
“江湖之人,不留也罷。”
說罷,兩個人告辭,出了房門徑直走遠。老翁守在門外,淚眼相送,直到消失看不見。
* * * * * *
一大清早就去了老翁家,這陣子靈爍餓了。找上一家飯莊,坐穩,要來飯菜。
靈爍對他們此次做的一番好行爲心滿意足,樂悠悠地看著眼前的飯菜,飯菜飄升起來的縷縷香氣,在她眼前彷彿感覺是一根根美妙的弦在撥動……那些弦在空氣中輕輕徘徊顫動出音符,遠遠傳來優美悅耳的音色韻律……讓她如癡如醉——
怡然的,一個美妙場景盪漾在腦海某段時空之中,恍若隔緣已久的前世今生——童年的靈爍就坐在琴邊彈奏著‘俞伯牙’的“高山流水”。琴聲悠揚,迴旋四面八方,旋即於曠野天地之間——
轉瞬,彷彿長大的她,依舊在琴旁撫弄,悠悠然地盡情彈撥,爹孃就站在她身邊,眉開眼笑地看著她,像永遠都看不夠那樣,目不轉睛,深情厚意地觀注著她們的小女兒——
“還不吃飯!想什麼呢?”齊瑞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靈爍被嚇到,如夢驚醒!眼神略微渙散,稍刻,嘴角翹起,甜甜地笑了笑,“真的很有趣……”誰也猜不透她是爲留戀那段夢憶而自語,還是爲他們做了一件大好事在興奮。從而沾沾自喜,怡然自得地閉上眼睛,“齊瑞哥,你說,這個時候了,怎麼趙家還靜悄悄的,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如此安靜?”
“像他這等齷齪之人,怎敢把丟失的不義之財公開於大庭廣衆知道。只能暗吃啞巴虧,打牙自己咽唄。”
“接下來咱們做什麼去?”
齊瑞輕輕掃她一眼,他有心事想知道,這時候又正是說事的好時機,“你不說,我也很想問。聽我爹說,他知道了你的身世,還要成就你什麼‘使命’……這是什麼意思?還有啊,那天咱們去荒蕪的墓地,和那墓園之人你們又是什麼關係?可否讓我耳聞其詳?”
“嗯。是到了該對你說的時候。本來那天我就想告訴你的,都怪那羣強盜……事後想說起,可是你沒問,也就放著了。”
“我沒問,是怕勾起你不愉快的記憶,並不代表我不想問。既然我爹都知道了,那麼我也想知道。”齊瑞想了想,“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十有八、九,想必是件很摧殘人心的事。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不想惹你不高興。”
“事情過去許多年,到了刻說出來讓你知道時候了……”靈爍如實地把八年前家裡所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細細地敘說一遍。
齊瑞立時被她的身世驚駭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怎麼會發生這樣震天動地的事情?!是自己見識太少,還是事件太大!大到讓他恐怖驚魂?!他的神志處於極度昏暈中:“這麼大的傷害……爲什麼從你身上看不出一絲跡像?我卻根本……我根本什麼都沒有發覺到!……還以爲你是個只知道喜歡打鬥、淘得沒邊沒沿的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