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樸素無華,輪廓潔淨,面容略有些憔悴,仔細看後,卻是個清新秀麗的女孩子。眼神溫和,如果她含笑時,一定帶有幾分羞澀,令人難忘。
但眼下的她根本笑不出來,一聲不吭,坐在那,雙眼直盯盯地看著腳前的地面,非常努力地緊緊抿著嘴脣,牢牢抱緊懷裡那個不成形狀的包袱,不做任何聲響。
靈爍又看看老婆婆,問,“婆婆你們是怎麼了?有什麼難處嗎?若有就說出來,也許我們會幫到你們的。”
“唉!造孽——”婆婆起身嘆口氣。見有人來到面前說出援助的話語,心裡大爲感激,從而像有一線新的希望一樣,看看靈爍,又看看齊瑞。“家醜啊,來吧,我們回房裡說去。”婆婆扶起坐在地上的女孩。“孩子呀,起來吧,回房去,也許這兩位哥哥姐姐能幫到你呢。”
女孩聽到有人能夠幫助她,一肚子委屈心酸的淚撲漱漱徑直落下。
客棧的人很多,人們扶窗焦頭接耳、探頭探腦地張望,並沒有人敢出來問個明白。看見他們回房,方各自相安無事地移開竊取的眼神,躲到一旁安靜去了。
祖孫的房間在樓上,走上樓梯,回到房間,婆婆請二人坐下,她守在女孩身邊,擦一把淚水,恨聲說道:“不瞞您說,剛纔罵罵咧咧出去的,正是我那不中用的兒子。這孩子是我孫女,叫小蘭。以先我們家道也算很好,兒媳婦能幹,雖然兒子不爭氣,但媳婦有一份好手藝,她繡有一手好剌繡,家裡就靠著她過日子。
“也是因她太過勞累,日久天長,兒媳婦病倒了,這一病就沒起來,去年撒下我們走了。兒子從此染上了大煙土,把家裡敗得精光不說,還在外頭欠下了高利貸,債主人是‘錢莊’趙老爺,三番兩次的派家奴打手來家裡催債。
“前日是趙老爺親自蹬門要帳,一眼看好了我的孫女,說要娶她做八夫人。孩子如若不同意嫁給她,就要被賣去妓院底債。如果同意嫁他,日後她爹的煙土錢就由他來付。”
“這人多大年紀?”齊瑞插上一句問。
“說起他的年紀,不比我小到哪裡去,都已經是一大把年歲的人了,還要娶什麼八夫人做小,你說這孩子若嫁過去,不就是跳進了火坑!一輩子全完了嗎?那趙老爺怕我們逃跑,把家給封了。讓我們住在這兒,門外派有專人看守著。兒子出於無奈,說給他做八夫人總比賣到妓院強得多,他答應了。
“孫女死也不從,他便沒好氣地對待她。您說,我們該如何是好?想逃也逃不掉。明天趙家就來迎娶,你看,這迎娶的嫁妝都送來了。”說完,老婆婆指指牀上五光十色,色彩斑斕,紅彤彤的大紅嫁衣及珠冠。
“豈有此理!我倒想認識認識這位趙老爺子。一把老態龍鍾的年紀,還要老牛吃嫩草!”靈爍憤憤地說。而心裡卻在罵:白天遇上一個候七那個死皮賴狗,晚上又遇到一個要娶八夫人的老色魔!好個臭味相投的傢伙,天地間怎麼會有這些爾等污穢雜物!
“好好的孩子,這一朵花還沒開,就要被趙老爺子給糟蹋,你說恨人不?!孫女知道躲不過這一劫,她也不想活了,要帶刀入府,和他同歸於盡。”
“這可不成,傻妹妹,你若死了,你婆婆還能活嗎?”靈爍朝女孩怨了一句。
“還能怎麼辦?我不想嫁給他,逃又逃不掉,只能如此了。”小蘭終於開口了。
“容我想想,最好有個萬全之策。”靈爍在房中踱個來回,“有了!不如新娘子由我來做,我要去鬧他個人仰馬翻!”
“這可使不得,我不能害了姐姐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小蘭又急又怕。兩隻恐懼的大眼睛裡充滿了祈盼的目光。這一刻,她把他們完全當成了能夠整救她出危難命運的救世主。
“使不得,這不成。雖然事情耐於不得以而爲之, 如若有閃失,豈不糟上加糟,不行,萬萬使不得。”齊瑞一口否決。
“那該怎麼辦?小蘭去了就是羊入虎口,她不是嫁他,是要與他同歸於盡!是拼命!對拼這樣一個色魔的老鬼怪,豈是她力所能及的簡單事?老賊知她不從,老早必已防範在先,她根本就得不了手。只有我去才能對陣這個老色鬼。”
“也好,暫先這麼辦吧。”齊瑞雖然對靈爍此一去放心不下,眼下又沒想出其它更好的辦法。當場就這麼如此決定下來。
“這麼說……真的能救出我家孩子?!”老婆婆一時還不確定,疑惑地問。
“嗯。你孫女有救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處理,你們趕快逃生去吧。”靈爍一時間極爲興奮,她爲能救下一位虎口脫險的姑娘,備感榮幸,慰藉。
“可是往那裡逃呀?就算門外這關過去了,要往那裡去好?家給封了,身上又沒有銀子。”小蘭被難住了。
“去天竺寺吧”靈爍忽想起她和奶孃當初就是要去那裡。
“這個嗎?……”齊瑞也範難了。稍時,忽地靈光乍現,豁然想起“趙家堡”一帶的那位老翁家。“對!有了。你們出去一直朝東走,百餘里之外有個‘趙家堡’,那裡附近有一戶人家暫時並無人居住,你們大可留在那裡安身立足。他家裡日用之物都在,你們完全可以在那穩定一段時間,也當幫肋他們照看著房子,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妙極!太好了。放心去那好了,那家主人出門辦事不在家,一時半會也不能回來,你們就好生地住在那裡,吃的用的,一應俱全。只要你們記住出入行蹤小心,別被熟悉的人發現,保你萬無一失。”靈爍爲祖孫二人努力著想,盡其所能的安排著。因爲她和齊瑞前些時日去到那裡看過一遍,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