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不知是冷是嚇還是氣的,嘴脣微微顫顫不停發抖,眼看得對方輕侮他,聲音都變了調,大怒道:“兩個該死的孽障,今天爺來,就是要收取你們二人的頭顱,一個爲我大哥!一個爲我這一雙手!全都給我上!決不留下活口,殺死他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本姑娘正糾結是否要取你的性命,提你的項上人頭,想不道你竟自己親手奉上門來!休怪我不客氣,看劍!”靈爍心裡怒火直衝寇頂,恨不得一劍削下他的人頭。
就見她臉色大變,殺氣漸盛,所有的怒,惱,恨,一下子爆發出來,抽劍上前,要立斬趙貴!
二十幾名家丁打手決非等閒之輩,前期時大家相互交過手,彼此之間功力也略曉一二。
靈爍豪氣沖天,飛起一腿,將一個踢翻在地,另一腳前跨,一腳踏到下一人的肩上,劍指其三……血濺衣裳——
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候都頭腦清晰,劍轉身快,出其不意,行動神速、神勇、威猛、剛勁、凜冽的劍姿像小時候齊瑞送給她的玩具風車那般風輕靈動,輕盈曼妙……
今天齊瑞沒有登場,倒不是因他有傷在身,而是他想把這最後的機會留給靈爍,讓她獨自親手完成她的使命。
轉眼間,幾個大漢被利劍封鎖咽喉,倒在地上。
其餘多人應不勢弱,誓死終於他的主人。
趙貴坐在轎上,望著雲翻霧卷的激殺場景,索性狂嘯地“哈哈哈哈……”大笑不止。
混江龍耐不得性子,衝進陣營,展示出他的氣勢。
眼瞅著寡不敵衆,時間拖延不得,各大門派掌門人見不得趙貴這等囂張氣焰,氣得撐不下去,他們各持手中兵刃,旋即衝進陣中,替所有屈死了的冤魂出出這口惡氣。
時間不多,趙老爺子帶來的所有人等一個個倒在血汩之中斷氣身亡,通通殲滅,半個不留。
靈爍飛身登上大轎,一聲怒喝:“趙貴!豈能容你活命,拿命來!”手腕一側,劍柄向外,一劍就要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住手——!”這時就聽方丈高聲斷喝。
靈爍驚異中遲疑一下,收住揮劍的手。她不解,“爲什麼不許殺他?!他罪孽深重,他罪該萬死!”
“阿彌陀佛,善哉——,想來他與我佛有未了塵緣,求‘小俠女’手下留情,留下他的性命,給他一次悔過自新機會,把他交與寺地,讓他醒悟自惻,佛門有無上心法《易筋經》,會喚回他最初良知。昨日種種昨日死。不可執著於殺戮,以免墮入修羅道中。請小施主海涵,送給老衲一份人情吧?!?
靈爍雖不甘心情願,但看在老方丈有恩於她,倒也不好強持,鬆開抓住人頭的手。俯瞰看一眼趙貴,忽然瞧到他那雙斷了筋的手,心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其實看他這樣活著,反不如死了的好。也罷!苦海無邊,極樂不在彼此。在他今後餘生中,希望能好好唸誦佛家真經,涅磐解脫,撥出他心頭中所有罪惡昭彰,修出正果。
一切得到了結,江湖上,武林中,一時間歸於平定。
是否就此可以風平浪靜了?
不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江湖就會有分歧爭霸事端發生,它永無寧日。
* * * * *
齊瑞和靈爍這一日來到仁和縣縣衙。關於王府一案,當劃分在仁和縣衙管轄。
縣令焦鋁正坐在衙內公書案前,此人四十多歲,身材傾瘦,只是眉眼間分寸有點擠巴點,讓人看著有些不舒服。
今天得報,縣衙所轄之地,出了人命案子,不敢怠慢,“生意”來了!只要是人命案件,便是他發財之時。最近,衙門生意日益清淡,有的不過是些偷雞摸狗,雞毛蒜皮的瑣碎案子,人命案件可是難得的好機會,次數不多。今日可要一顯身手,管它什麼冤案錯案,銀子就是章法!就是王道!
“傳!原告上堂!”
齊瑞、靈爍,衣衫錦繡,著了一身碧沙袍,樣兒似楊柳般清秀麗人,他們絕美的臉頰上,靜謐如畫,國色生香。氣昂昂,帶著軒轅凌厲冷峻,有股孤芳自賞之傲,邪不壓正之勢。來到堂口,“給大人見禮?!币黄鸸笆肿饕?。
“把告狀的狀紙呈上來。”
“在下沒有狀紙,只可口述?!?
“那麼近前來說話。”
二人幾大步走上近前,再度施禮。
“說說吧,何人被殺,又是何人所殺?”
齊瑞面無絲毫笑意,當冰冷目光與焦鋁剛一接觸,便像被電刺了一下,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焦鋁略有同感。輕慢地回視,沒看清又移開目光,回想一下不對頭,猛又聚集目光重新審視過去,就感覺昔日身上的霸氣忽被面前的兩個人突然間給吸食了去,立馬沖淡了氣場。心頭未免生出一種莫名的怨氣,斜著眼睛冷冷地看看下方,“說吧?!?
齊瑞拱手,將九年前王府被誅殺始末敘述一遍。
焦鋁聽罷齊瑞簡略介紹,心裡明白,九年前王府驚天一案至今沒有歸案入卷,一來是收了莫名人的財物,二者沒有報案者投訴,事情也就不了了知,逝水無痕。
這幾日聽到些世面上有關王府傳聞,只不知聲勢如此浩大!今日聽聞,心裡頭不免由莫名的怨氣轉變成忽冷的驚嚇,冷在心裡。要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再重新打量面前人,心頭立即“咯噔”一跳,本想撈點“外快”“油水”!看來全泡湯了……“呵呵,本縣已有耳聞,原來你就是震耳欲聾的‘穿雲燕’齊瑞、齊少俠?做得好,一直想理清王府這樁驚世駭俗的案子,只可惜,王府那邊半個人影都沒有來過,這讓本縣如何去查?如何去審?——這樣好,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案子全結了!結的好,結的好哇!那些人,他們本來就該殺,全部都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