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下去,瘋子一路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多久,月亮在悄然升起。似乎已走到郊外一樣,稍後走進一個空曠的舊房屋裡。
房間裡是黑暗的,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灑入,但能看清他的身影。靈爍把門輕輕帶上,這時有光亮在房間裡出現,她站在門口,看到那個憑窗而立的人,輕輕低語道:“你已經記起我了吧?我叫靈爍。”
瘋子一言不發,臉色冷冷的,在燈光下有一種孤傲的神情,他有一張白皙肌膚的臉,但面色恐怖得嚇人,就見他大笑著,眼睛裡,有著近乎瘋狂的光芒——頹然的,眼神再度變得奇怪兇狠——那一瞬間,靈爍幾乎看見有野獸一般的殘醋,烈火般在他眼睛裡燃燒!他的目光,在篷亂的長髮後熠熠閃亮,如同歷鬼。
那人走過來,上前一把叩住她的脖子,狠狠地、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不讓你來,你偏要來煩我,找死吧你?”
臉色發青的靈爍掙扎著,斷斷續續回答:“你誤解我了,是映紅姐……叫我……來找你的——”
看著暗中驚恐無助的少女,瘋子忽然再度狂笑,他突然收手,注滿了殺氣的手,抖動一下收了回去。殺氣終於緩緩從他身上褪去。
一段幾乎無法覺察的沉默之後,惴惴不安的靈爍看見瘋子蹲下身軀,將自己抱成一個圓團,又見他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眉頭有些痛苦地皺了起來。
靈爍彎著腰,雙手按摩著疼痛的脖子,想再次激發他,相續用努力地微笑看著他:“記得映紅姐嗎?她一直在等待、盼望你回去和她成親呢。她病了,你走後,她落下了心悸的毛病——前些天,也是因爲你的緣故,她掉進了西湖,顯些沒淹死。”
黑暗中,瘋子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如同閃電!身體猛然顫動一次,眼神在瞬間變幻了無數回。
靈爍在一旁一直目不轉睛,察顏觀色地注視著他,這些微妙的轉換,讓她看得仔細清楚。心裡說:“是了。他就是我一直想找到的那個人,恩人。至於如何變成個瘋子,許是生活所迫,也許爲了生存在裝瘋。不管怎樣都好,找到了,就是最好的。”帶著憐憫和敬畏的眼光看著眼前的瘋子。保持著尊敬和景仰。
寂靜如死的房屋,空氣像凝固了一樣,瘋子就這樣捲曲著身體對著她,全身微微發抖,目光裡的亮點隨著夜的黑暗也漸漸黯淡下去——收斂了時才的尖銳和狂躁,顯出從未有過的安寧。
靈爍試探著走近兩步,在他身前蹲下身,要對他說些安慰言語勸他振作起來。
不想,瘋子猛然呼嘯般立起身,瞪大狂暴的眼睛,露出殘虐兇光,嘴巴大張,狂傲大笑起來——
靈爍被他突如其來舉動所嚇倒,一屁股坐在地上。燭光映出了眼前這個人近乎扭曲的面容——擡頭看著他的眼神,已經不再是一個正常“人”所有的樣子!
“一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竟說些無邊際的費話,看我勒死你不!”說著,便向她逼近——
她開始感覺到害怕,下意識地開始退縮,身子在一寸寸向後移動。
瘋子真的沒有放過她,真的把她的脖子再一次地叩進手指之中——
拼命掙扎的靈爍,臉色逐漸蒼白下去,朦朧中聽見了房門口有聲音高喊“住手!”——當那個聲音傳來,彷彿如同雷電擊中一樣,抓住她咽喉的手瞬間無力……
靈爍便無知覺地摔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齊瑞尋找周聰一天下來,並沒有絲毫結果,回到客棧,靈爍卻不在。他有點急,只怕她出什麼意外,索性再等一時,天色漸漸黑下去,應然不見靈爍歸回,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神不安地望著窗外。在左等一時,右等一時,依舊看不到靈爍的影子。他真的沉不住氣,急了。立刻衝到樓下尋問店主有沒有見過靈爍?
店主搖頭。齊瑞的心頓時冷了半截。他快步跑出客棧,正巧撞見張龍迎面過來,便問他。張龍也搖頭不知。兩人開始大街小巷尋問。
一路沿途東問,西問,人們分分搖頭,個個擺手,都說不知道或沒看見。齊瑞傻了,這下怕是要出大事了,提起的心慌慌亂蹦,開始大聲呼喊——
這時有一位老者,常年在路邊賣貨品,正在收拾貨攤,準備朝家趕路。看見有兩個大男人呼喊一個女人的名字,不由讓他想起傍晚時分有個姑娘打這裡經過的事。便喊住齊瑞:“這位小哥,可是找人?”
“是啊,老伯您可有看到一個生相很標緻、很俊俏的小姑娘打這經過?”
“她是你什麼人呢?”
“我妹妹。您可有看到嗎?”
“呵呵,問對了。傍晚時分,是有一個像你說的那個小姑娘和一個瘋子從這走過。"
“哪個方向?往哪裡去了?您可知道?”
“有的,有的。我還納悶呢,怎麼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子,咋會和一個瘋子走在一起,所以我仔細地看了看,記得清她的模樣。他們一直朝東邊走去了,那個瘋子可能就住在東郊外。你們快去找找看吧。”
“謝謝您大伯。”
“不謝了,找人要緊,不然可惜了一個姑娘噢。”老人邊嘆息,邊搖頭,邊收拾手裡的貨物。
有了目標,心裡便有了底。齊瑞輕功了得,他駕起張龍一路向東飛馳——轉眼間已到東郊。這裡荒涼,一片寂靜,借月光展目觀望,看到了一處空曠的房屋,裡面並且有燈光閃亮,這當口正趕上瘋子發威,狂燥不安地大笑聲傳出——
他們聽得真切,一路飛奔來到門前,齊瑞高喊一聲,破門而入!他和張龍兩人不費吹灰之力擒獲了那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