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猞猁回到自己鎮守的青峰,心中難免是傷心,北辰無憂那般絕情無義,既然無心自己,又何必要救自己呢?還有那個女人,竟然如此羞辱人,這股憤怒,她怎也咽不下去,甚至覺得讓她的心裡有種劇烈的疼痛感,比她左肩上的傷口還要疼得厲害。
銀牙緊咬,柔光水眸中盡是不甘,恰是此刻,一道青影落在她身旁,幾乎是一見到她那血紅一片的左肩,就失聲叫道:“憐幽,你這是怎麼了?”
傷原本沒那麼疼的,可是因這男子的擔憂詢問,而變得忽然疼痛起來,她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卻是一句話也道不出來,只是倔強的咬著那薔薇一般紅的脣瓣。
這年輕男子正是青丘狐族嫡系的十三公子,平日裡都被喚作十三,父親的繼室是猞猁族的,正是這憐幽的姑姑,而憐幽自小的時候,父母因與其他部落爭一座晶礦而戰死,她便被姑姑一手帶著,後來憐幽嫁入狐族之後,她便也跟著一起過來,便就這樣以表小姐的身份養在狐族。與這十三更是正正經經的青梅竹馬。
見她不語,那十三也沒在問,只是連忙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傷藥,也顧不得許多,就直接給她包紮起來,待收拾好了,這才紅著臉道:“憐幽,你放心,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憐幽不語,只是緩緩的擡起頭朝他望去,一雙眸子裡滿是水。
十三被她看得有些心頭燥熱,便急急轉過視線,繞過話題道:“你一個人在這裡,我著實不放心,待換班的人來後,我便去同三爺爺說,不要讓你守在這裡了,一來你修爲不算高,二來你又不是狐族的人,用不著來做這些事情,而且你還受了傷。”
他這番話,全然是爲了這憐幽著想,可是憐幽卻是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道:“十三爺,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縱然憐幽修爲不如你們,又不是狐族的人,但是憐幽也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再者,憐幽自小就養在狐族,倘若這個時候該挺身而出,憐幽卻沒有在,那麼以後少不得又要落人口實,憐幽不想替姑姑丟人。”
她一番正義言詞,讓反而讓十三覺得愧疚不已,因沒有:“憐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的傷勢而已。”
“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過我現在有點累,想先休息一會兒,十三爺你可否幫我先守著一會兒?”她見十三總是喋喋不休的說著話,有些不耐煩起來,便垂下眼簾,準備打坐休息。
十三心中愛慕她不得了,自然不可能拒絕,當即連忙拿出一套完整的柔軟雲被,往這綠地上一鋪,“地上涼,憐幽你坐到上面去。”
憐幽懶洋洋的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心裡罵了一句‘只會貪圖享樂的玩意兒’,便移身坐到上面去。
只是才垂下眼簾,她這眼前出現的,竟然是那抹白色的身影。伴隨著這身影的,還有心中那股憤怒。
她一惱,忽然朝十三開口道:“十三爺方纔問我這傷如何來的,那我便告訴十三爺。”
正認真觀望著四周的十三聽到此話,連忙急促的轉過身來,“是何人所爲?”
只聽憐幽恨聲回道:“我也不知到底是何身份,反正是一個女人,她擅闖入凌雲渡外圍,我便去攔她,卻沒想到她竟然出手暗算我。”
十三一聽,這還了得,尤其此刻的凌雲渡情況不明,萬不能讓任何外人進入,便是前幾日那兩人,也被關了起來,就是怕他們將這裡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她現在何處?”
十三想起方纔那冰舟所在的方向,不由得朝那一處指過去,“她便是往那裡逃了。”
此刻這十三一心都系在了到底是何人擅闖凌雲渡,並沒有發現憐幽這話裡的漏洞之處,當即只拿出傳音符,將消息傳出去,然後同憐幽道:“竟然朝著凌雲渡中心去了。不過憐幽你放心,我已經通知三爺爺了,他立刻派人來此接替,你和她既然動了手,身上便有她的氣味,只是你現在受了傷,還要麻煩你去跟著搜尋,實在是……”
他有些後悔自己考慮不周到,不過話還沒說我就被憐幽打斷:“這點小傷比起凌雲渡,算得了什麼。”此刻憐幽只想立即追過去,不管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隻要自己一口要定是那個女人傷了自己,以十三對自己的寵信,是絕對不會懷疑的。
如此,她哪裡還能安心休息,只是想著立刻去追那冰舟。
話說三長老那邊派來的人也快,不過小半住香的功夫,接替他們的人就到了。憐幽心中大喜,也顧不得傷口撕裂,等不得那十三帶自己,就先御風而行,往冰舟的方向追了去。
再說這陸小果和北辰無憂從憐幽口中得知此處是凌雲渡邊緣,便直接御這冰舟往那白霧更爲濃厚的地方而去。
因下面情況尚且不明,又有那憐幽被白光偷襲一事,所以北辰無憂便將陸小果留了下來,自己往凌雲渡去。
陸小果同那癡傻的狐不歸,就這般坐在冰舟裡。因是無聊,陸小果便想起當日在百合鎮之時,無聊了,自己同小蠻總是玩牌,於是便幻化出一副牌來,教同樣也無聊的狐不歸玩。
這狐不歸雖說瘋了六感,猶如癡子,但人家到底是青丘天才,不過玩了兩回,就開始反敗爲勝,這一次又贏了陸小果,正高興的伸手朝陸小果要零食:“餅餅,輸了給餅餅。”
他們總共已經玩了三十來回,三分之二的時候是這狐不歸贏,自己那點小零食早就被他贏完了,此刻見他還要,只得耐心解釋道:“可是我這裡沒有了,等無憂來,咱們去買好不好?”
本來以爲現在的狐不歸同小孩一般,哄一鬨就是了,哪裡曉得他卻脆脆的拒絕道:“不好!”還沒給陸小果二次解釋的機會,就開始大叫起來:“小果騙子!”然後生氣的將那牌往冰舟外面一扔,轉身背對著陸小果自己生悶氣去了。
陸小果一臉無奈,正要去哄他,不然的話他不同自己說話,一個人坐著也無聊。可就在這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後陡然而生的殺意,頓時警惕起來,十指快速翻飛,迅速的往狐不歸身上打出了護身陣法,然後這才站起身朝後望去。
迎面,正是那之前死皮賴臉隨著自家像個來的小猞猁,只是這殺氣騰騰的是哪般意思?還是心太弱,自己之前那話她就受不住了?
果不其然,像是爲了印證陸小果的猜測一般,幾乎是她的眼神與憐幽的眼神碰撞之際,那憐幽就立即尖叫起來:“就是她!”
憐幽方纔一路還在擔憂,若是那位仙長也在,只怕還有些棘手,可是卻沒想到,這冰舟上竟然只有這個病怏怏的女人和那個傻子,頓時心中大喜,只覺得天助我也。當即連忙委屈的朝十三哭道:“十三爺,便是她。”
十三雖然沒有感覺到那冰舟上的二人有半點修爲,但是這冰舟卻蘊含了強勁的修爲,所以他絲毫沒有質疑,陸小果可否就是兇手。反而覺得這陸小果必然是僞裝了,越發就覺得此女心思歹毒。當即加快速度朝著冰舟一尾掃去:“看你還往哪裡逃?”
巨大的青色狐貍尾巴猶如一片巨浪般,瞬間將這冰舟捲住。陸小果生怕嚇著這狐不歸,正要去安撫他,卻沒想到他竟然高興的站起身來,歡快的在狹小的冰舟裡跳起來,“好玩,好玩!”
十三有些意外,這男子也是個相貌不凡的人,怎麼就是個傻子。不過心裡這般想,那尾巴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猛地一拉,就將那冰舟從離他們十幾仗遠的地方捲到了身前,一併清鋒長劍就這般懸在了陸小果的脖子上。
陸小果有些咋舌,深深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忍不住朝天望去,莫不是自己前陣子在九天作威作福太過順利了麼?
一旁的狐不歸見此,只當這青鋒劍是什麼好玩的東西,猛地起身,竟然就這樣從十三的手中搶了過去,此舉讓人無不咋舌。
“這個玩不得,你趕緊放下。”陸小果那副急切擔憂的模樣,分明是這青鋒劍在狐不歸的手中,比懸在她脖子上的時候還要讓她覺得危險一般。
十三頓時臉色一黑,只覺得這陸小果分明是故意羞辱自己的,難免是有些氣急敗壞,想從那個傻子手中將青鋒劍奪回來。這柄青鋒劍乃是他們青丘一位神秘前輩去往那極寒之地得來的萬年寒鐵錘煉而成,是自己弱冠之時,三爺爺送給自己的禮物。
這般寶物,竟然被一個傻子奪了去,他如何不著急。
可是也不知爲何,那青鋒劍在狐不歸手中竟然猶如乖順的小貓一般,便是他將手覆到那鋒利的劍刃上,劍刃邊緣忽然變得圓滑起來,也是奇妙。
這讓十三一時間愣住了,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青鋒劍,又看了看狐不歸,只覺得無比詫異。三爺爺當年將此劍贈給自己之時,說此劍有靈,若是能與其相通,便如你心所想。
可是這幾千年來,這青鋒劍****不離身,卻絲毫沒有半點與自己通靈之意,他都快有些懷疑,這青鋒劍到底會不會通靈?可是如今在一個傻子的手裡竟然……